29、Part.1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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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嘉心中确实有些忐忑，她坐在车上甚至问祁世浩见到父母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是父亲。”他纠正。岑嘉耸耸肩，觉得这无所谓，在她的意识里，父母，家庭这些概念已经很浅薄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她跟着祁世浩下车，便接到茴吟的电话。她问岑嘉在哪里，刚刚傅祺打电话来问过她。岑嘉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用鞋尖铲了铲光亮可鉴的地砖，她听见皮质摩擦的声音。茴吟继续她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他听上去快疯了。你不是说会和他好好谈的么？”岑嘉感到不可理喻，对Louis.她说：“我真的是在外面有事。”
“非得和祁世浩在一起么？”茴吟问。
岑嘉坐在大堂等他们check-in，等得有些不耐烦，她答：“我父亲这边的事都是祁世浩在帮我做，傅祺他做了什么，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搂着Valerie在机场卿卿我我么？”她忽然察觉到这句话说得酸味十足，愣住了，她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盯着她看，才又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说：“那就这样，我现在还有事，挂了，再见。”
难道还要她巴巴地打电话给傅祺向他报备她每一秒的行踪？这是黑色幽默吧。她甩了甩小手包，踩着高跟鞋一路咚咚咚地跑到祁世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房间搞定了没。总不可能只剩一间房了吧，她想，这算哪门子全球连锁酒店。
果然，这里没有辜负岑嘉的期望，两人顺利入住了，只有一墙之隔。其实，那么大的房间只住一人，确实有些浪费。
岑嘉洗洗弄弄一头倒在床上，乘飞机实在累人，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了，她隐约听见敲门声，像苍蝇一样，于是蒙头继续睡。门又轻轻地响了几下，她突然蹦起来，趿拉着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跑去开门。
果然是祁世浩穿着正装站在外面，岑嘉摇摇头，侧身让他进来。祁世浩说：“不好意思，没有打扰你吧。”话是这样说的，可是口气里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岑嘉脸颊生硬地抽动，仿佛扯出了笑容，又像是在哭。祁世浩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似品茶一般喝，不慌不忙，让坐在他身边的岑嘉如坐针毡。
“你有事吗？”岑嘉问得很委婉。
祁世浩答：“我怕你住得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我很好。”只是想睡觉，她心里说。
祁世浩于是提出要带她去北京逛一逛。岑嘉很奇怪为什么要这么赶，如果岑嘉没有记错的话，北京除了圆明园颐和园八达岭这样无趣的地方，还有什么可以逛的？祁世浩告诉她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在这里，明天还要去见她父亲。“哦，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要住三个月呢。”岑嘉看起来像松一口气。祁世浩揉揉她的脑袋，“晚上想吃什么？”岑嘉靠在沙发上，像是在认真思考晚上到底要吃什么，但是过了很久祁世浩也不见她回答，又出声问了一遍，她才如醍醐灌顶般“哦”了一声，说：“我忘记了不是在家里！”
祁世浩真的不知道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然而她的口气又实在是太委屈了，让人不忍斥责。岑嘉其实真的不适合出门，祁世浩想，如果没有他，岑嘉现在八成实现了她人生目标，嫁了人，甚至会是孩子的母亲。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了养活自己，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就像岑嘉在无意中曾说过的，我笑着其实我在哭。
“你决定吧，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反正我不吃这里特产。”
祁世浩带她去了很大一家饭店，豪华得没有丝毫特色，大概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灯光柔和地披在身上，和悠扬的小提琴曲交织成暧昧的夜。餐厅顶上吊着玛利亚和戴安娜扎成的花球，粉色的丝带系成蝴蝶结长长地垂下来。他们的位置旁边是一束瑞普所迪扎成的玫瑰瀑布，配了风干的尤加利果子，暗香阵阵。
岑嘉对这餐饭很满意，所有高档餐厅的菜色精致得仿佛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的一样，就像她跳舞，从舞台这一头，转一圈转一圈再转一圈，便到了那一头。有时候这真的是很无聊的一件事，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讨论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她又不得不重复这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她有时候回想要换个……类似探戈华尔兹之类的，可是没有办法。
正好是吃大闸蟹的季节，饭后祁世浩便点了几只蟹。用小勺小钳子敲敲打打实在不是岑嘉的爱好。祁世浩替她把蟹肉都挑出来，堆成小小的蓬松的一堆，雪白雪白的，好似山尖的雪。她下意识地与他开着熟稔的玩笑，“哦，你真是太好了，谁当你女朋友简直要高兴死。”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顿了一下，“嘉嘉，对不起。”
岑嘉还在用叉子挑蟹肉，她没有反应过来，低着头。过了很久她才稍微有些回神，想起茴吟说的：“你能保证你不再和他纠缠，那他呢？”她想了很久，除了愧疚也没想出什么地方值得祁世浩念念不忘的。毕竟，她都已经快放下了。
她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考虑过。你知道……”
“那……”他打断她的话，想了想，又把想说的又咽了回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当时我能控制我的情绪。”
“其实说这么多已经毫无意义了。就像，我听说好像是朱建国犯了什么事还是岑喜犯了什么事要一大笔钱吧。这有什么关系，我总不能向他们讨回那些钱吧，还要算通胀和利率么？”她笑出声来，“所以你别自责了，我活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劲，只是嚎得比谁都大声而已。”
涉足于穿越过去的时光抑或是将来的时光，值得吗？她说，“现在唯一比较难过的是，发现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伴随了自己一生的舞台了。过去真的不喜欢它，只是把跳舞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感情的。”
“其实你完全不需要这么早做决定，William都说你还可以继续跳舞。”
岑嘉夹了一小撮蟹肉沾点醋，一口吃尽，许久才答：“如果继续跳下去的话我会越来越憎恨它，你知道的，只有失去了才值得怀念。何况，今年我已经推掉了演出季的宣传片。”
“真的吗？”他已经放下了餐具，专心同她聊天，“真是很遗憾，你准备一直留在伦敦？”他又想劝说她回头是岸。岑嘉耸耸肩，打趣道：“如果用空军一号来接我，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去美国。”说完她自己笑了起来，然后又继续道：“开玩笑啦，现在有几个舞团联系我了，我大概会考虑一下幕后。前团长在慕尼黑，我想德国也不错，周围全部是旅游国家，瑞士捷克奥地利，老了以后有事做。”
“不考虑回国？”
岑嘉斟酌片刻，答：“暂时还没有吧，中国芭蕾舞看起来不很适合我。去跳《小兵张嘎》？”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祁世浩也无言以对，大概学艺术的都有这种偏见。吃过饭就要陪岑嘉去商场买大衣，她对北方天气的预估有一点偏差，只带了长袖的Tee，只要离开室内与车，她的取暖都只能靠跑，她需要风衣，或者呢子大衣。
她确实是喜欢逛街，就像所有女孩子，这是最有热情的事在生活里。她逛街只是为了满足一种花钱的欲望，她的衣橱鞋柜里不知有多少闲置的东西，但是她还是孜孜不倦地徘徊在各大商场与门店。
祁世浩见识到了，他跟在岑嘉后面，细细逛过每一家店，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她可不可拿了产品单在酒店挑。岑嘉果断地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如果你好累你就先回去吧，你不懂，女人逛街，注重的不是买到了与否，而是逛街所能给女人的一种特别的满足感，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他点点头，无奈地跟着岑嘉继续不厌其烦地试每一件入她眼的衣服。
“我就觉得还是国内的衣服漂亮点，那些乡下地方……”她顿时觉得不妥，于是便闭嘴不说了。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岑嘉道了谢，稍微有些别扭地接受了一个晚安吻，刷卡进了房间，她漱洗了一下，吩咐酒店明天早上给她一个morning call之后就睡下，脑袋刚贴上枕头就睡死过去。
手机响了很久，她迷迷糊糊听到了Ana的声音，很模糊，她都忘记了手机放在了哪里。浑浑噩噩中像是嗯嗯啊啊了两三声，便当作已经接了电话。第二天她醒得比morning call还早，在床上赖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爬起来刷牙洗脸，她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看见祁世浩贴的便签，上面告诉她他今天早上在餐厅等她。
她撕下来揉成指甲盖那么大的纸团，投篮般扔进垃圾篓。她慢吞吞换好衣服化好妆，才搭电梯下楼。早餐吃的是中式的，她可恶心死了那加了麦麸的好像一坨屎一般的早餐。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Part.1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