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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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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芙妮,她父亲给她这样取名,在他还爱着她的母亲的时候。
黛芙妮,古希腊神话里的月桂树,是在月光下静谧舒展的枝桠。
黛芙妮,黛芙妮,我们最最可爱的小月桂,父亲最最疼爱的小桂冠。
记忆里父亲模糊的笑脸还充斥着父爱的味道,他想要他唯一的女儿永远活得无忧无虑,活得干干净净。
他也许不是个好丈夫,但是他的确是个好父亲,她想。
她的姓氏,霍尔,来自教堂。
她的名字,黛芙妮,来自月光。
而她这个人,黛芙妮·霍尔,却活于恶魔的垂怜。
纯洁如斯。
肮脏如斯。
她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想要相爱,首先必须得相识,那么相处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作为客人,做客的时间再长最后也得离开。
她得想个办法留下来,越久越好。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达西的亲妹妹,乔治安娜。
“小姐!还是再吃一些吧!”
雷诺兹太太苦口婆心地劝着,乔治安娜今天早上知道哥哥回来了,便闹脾气不愿意去餐桌上用餐。
但她知道,他们家小姐是世界上最乖巧最可爱的孩子。
她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长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她心里乔治安娜和她的亲生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我真的不想要了!”
乔治安娜心里真的不好受,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她觉得在哥哥的心里她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怕雷诺兹太太担心她身体,所以硬撑着吃了两口,但是现在,即使是她最爱的草莓巧克力蛋糕
她也不想再看一眼。
昨天是她的成年礼,哥哥曾经许诺她给她最最好的生日宴会,但是他却失约了,甚至都没有及时
给她生日礼物。
她很难过,将软软的脸颊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哥哥最讨厌了”。
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钢琴的声音。
“雷诺兹太太!你听到了吗?”乔治安娜暗淡的小脸蛋突然像被阳光点亮般明亮起来,“那一定是我琴房里的小宝贝,它的音色和其他的琴相比可是极独特呢!”
雷诺兹太太看着乔治安娜开心起来的笑脸,松了一口气,和蔼地笑道,“可能是霍尔小姐呢,她昨日可是来参加了你的生日会。”
“也许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你听!她的琴声是多么美妙!”
乔治安娜迫不及待地穿上鞋子,往琴房跑去,雷诺兹太太看着乔治安娜又快活起来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她的小姐还是个孩子呢。
她很久没这么弹过琴了。
被保养良好的琴键显示着主人对它的爱惜,镌刻着淡淡白鸽花纹的琴身雅致非凡,连软椅上的琴垫都是来自东方的名贵绸缎编制而成,放在琴旁散发着淡淡沁香的鲜花与钢琴的木质香混合成独特的气息。
她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在琴上弹跳着,心中涌上了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快乐。
门被轻轻地敲响,节奏居然和她指尖泻出的乐章相呼应。
她还未见到乔治安娜,便已经忍不住对她心生好感。
她顿了顿,收了弹琴的手,这很危险,她告诉自己。
“不好意思,兴致来了,未经允许便擅自弹了你的琴。”她软软地笑了,带着些腼腆和羞赧。
“没没关系的!我很乐意被你弹!”乔治安娜也羞红了脸,露出软软的笑。
她一瞬间恍惚,这个笑不像她的笑带着伪装与虚伪,乔治安娜的笑容是只有真正被好好保护的姑娘才能拥有的珍宝。
她想,如果她是乔治安娜的哥哥,她一定愿意用尽全力来守护这份美好。
乔治安娜也被眼前这个小姐的美貌所震撼,她和哥哥已经是德比郡少见的美人,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她绞尽脑汁去想,却也只能干巴巴地夸赞,“你长得好像安娜,安娜是我最宝贝的洋娃娃,她长得很漂亮!”
黛芙妮也笑了,她想,只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她不介意偶尔用上真心。
有限的真心,她告诫自己。
女孩子的友情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整整一个下午的钢琴时光,足够让两个女孩亲密无间。
乔治安娜是个腼腆害羞的女孩,这条定理是只针对于陌生人而言的,一旦她认可了你,她便会毫不保留地展现她最真实最可爱的一面。
她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所以难免有些天真无邪,但是她对别人的情绪与态度却总是意外地非常敏感,所以当黛芙妮决定真诚地与她交往时,她也能细微的感受到,于是她的笑容也越发灿烂,也越来越喜欢和黛芙妮粘在一起。
到晚餐时,即使她还是对哥哥有些生气,却为了和新朋友一起共享晚餐,她还是愿意暂时不那么小心眼,到楼下去和朋友一起分享她最爱的草莓巧克力蛋糕。
达西先生终于在饭桌上看到了妹妹,他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提着口气。
乔治安娜看着达西绷着张脸在餐桌前优雅落座,忍不住鼓了鼓腮,像只气呼呼的小青蛙,又立刻转头和黛芙妮小声交谈了起来。
他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互相了解,他知道这其实就意味着乔治安娜不再生气了。
同龄的玩伴能让乔治安娜更开心,他的心因为妹妹的笑容而柔软,连带着对黛芙妮的印象也好了起来。
达西看着妹妹生动的表情,不忍心去破坏气氛说这不符合淑女的行为规范。
也罢,就这样吧,他唯一的妹妹就该这样活泼又肆意地活着,像他的伊丽莎白一样。
他习惯冷僵着的脸不易察觉地微微泛柔,充满爱意的眼神又不动神色地看向他坐在高位的妻子。
但是伊丽莎白正好低着头默默吃着盘中的佳肴,完美地错过达西少有外露的柔情。
黛芙妮一边默默地吃着美味的晚餐,一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脑袋却好像在放空,仿佛什么都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