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自诩惊鸿

27、我们和他均分阳寿

　　“联系到漱玉了？！”苏长里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那漱玉那边怎么说？”

　　叶子坤道：“漱玉那边说这种鬼归他们管辖，这只鬼为祸阳间，是他们的疏忽，他们会尽快赶来，马上就到了，我们这边已经安排人去接机了。”

　　苏长里却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点：“他们之前一直不在这里，那怎么知道这里出了一只这样的鬼？连我都是那鬼打主意到了家里的鬼身上才发现的。”

　　叶子坤卡壳了一下，拍案而起：“卧槽！”

　　苏长里紧接着道：“你别急，我这边先控制住鬼，你那边再向你师父确认一下。”

　　叶子坤连应好，立马挂了电话，转去给他师父确认。

　　苏长里看着挂了电话的手机页面。

　　那是和叶子坤的信息页面，还看得见上一次他给叶子坤发的信息——或许有两个漱玉。

　　漱玉没有两个，但是有两方人马，共用着漱玉这个名字。

　　苏长里咽了咽口水，先去安抚住了厮打在一团的众鬼，让沈杨放心，才坐在床边，捏着手机，在心里轻声道：【所以，这次要来的，是真漱玉还是假漱玉？】

　　苏一：【应该不会是真的。】

　　苏三：【我觉得，肯定是假的。】

　　苏二：【青年代表的那一方，可能性更大。】

　　苏一分析一番，道：【三角眼鬼是怎么知道活人吃贡品这一禁忌的？极有可能是青年那一方告诉它的，毕竟这一条连我们都是听上了年纪的鬼说过，而且我们了解得都不全面。
　　青年一方这次冒着风险联系天师协会，或许也是为了这些鬼。】

　　苏长里听罢，沉吟一阵：【那他们为了什么呢？】

　　【如果只是这些鬼，那么根本不现实。活人吃贡品，这一个条件很容易达到，除非还有其他很难完成的条件，或者绑定的人……】

　　苏长里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的沈杨，问：
　　“你除了这点外，还触犯过什么忌讳吗？”
　　末了又觉得不对，忌讳这种东西，是可以人为控制触碰的，假漱玉如果在意，那肯定是在意先天的、不能改变的条件。

　　于是苏长里又问：“你的生日是多久？”

　　沈杨立马报出自己的生日，苏长里听罢，在脑海里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格知道这个日子和鬼怪之类有什么沾边的，于是他又拿手机搜了搜，依旧没有什么信息。

　　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生日。

　　于是苏长里也不动了，只对沈杨道：“没事，我们先等一会儿，等我请的天师回信。”

　　见沈杨情绪还有些激动，苏长里放缓了声，温和安抚道：
　　“我跟他说明了情况，你是无辜的，而且天师本就是抓鬼的，不抓人，你放心。”
　　末了又继续道，“天师是官方的，警察那边他也会去解决，别怕。”

　　听苏长里这么说，沈杨才安静下来，坐在卧室内的一个矮小凳子上，耷拉着脑袋，似哭似泣。

　　苏长里则搜了搜这些死在别墅里的人的信息。
　　——都没有大范围传播，社会影响力度不大。

　　是三角眼鬼捣鬼，它要安心杀人，自然也不想引来太多注意，惹出麻烦，所以一切都处置得干净。

　　除了沈杨的别墅里，为了满足它那扭曲变态的杀人.欲而留下了所有尸体。

　　苏二轻声开口：【所以它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苏四：【或许有些人就是天生恶人。】

　　苏一：【或许是漱玉授意……？】

　　苏长里：【！】

　　苏长里心下一惊，看向被缩小成巴掌大小的玩偶三角眼鬼，捏了捏。

　　三角眼鬼闷哼一声，张开嘴，满嘴的尖牙，密密麻麻就要咬到苏长里手上，不待苏长里摁住它，坐在一旁的其他“玩偶”一呼啦全围了过来，齐心协力地摁住三角眼鬼，甚至还有鬼跃跃欲试想要拔下它的牙齿。

　　苏长里轻声制止，而后沉下心神，试图与三角眼鬼沟通：【是漱玉吗？】

　　回应他的只是一阵无意义地嘶吼。

　　苏长里也不泄气，轻轻按压着它的胸膛——那里先前被苏长里一脚踹过，现在摩挲着，底下还有凹凸不平的碎骨感：【说人话。】

　　三角眼鬼狠狠呸了一声，恶狠狠骂道：
　　【我就杀人了！你们能把我怎么办？我的命可是和那个沈杨联系在一起！你要是杀了我！沈杨也会死——】

　　一旁的沈杨听不见一人一鬼的交流，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登时打了个哆嗦，眼看就要坐不住，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唯一一只化作了正常体型的大鬼见状，条件反射地想去扶，沈杨却躲开了。

　　它只得摸摸鼻子，乖巧地躲回苏长里身边。

　　苏长里加重了几分力道，按得三角眼鬼几乎要前胸贴后背，才接着问：【你和沈杨的命都连接在一起的？】

　　三角眼鬼呲牙咧嘴，痛得五官都扭曲了，却还在咒骂：【你妈的！放手！不然我就自爆！自爆！沈杨也会死！死在你旁边，等警察来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全家都死了！】

　　苏长里听不得这种脏话，手上愈发用力，逼问道：【你和沈杨之间的羁绊是怎么达成的？】

　　三角眼鬼还在不断咒骂着，直到苏长里拧下了它的一只手臂：【说人话。】

　　三角眼鬼怨毒地瞪着苏长里，咬着牙，一声不吭。

　　苏长里冷着脸，已是生气的模样。

　　大红见状，将手伸向了三角眼鬼的另一只手臂。

　　【啊！】三角眼鬼怪叫一声，【我说！我说！你先给我把手接回去。】

　　苏长里盯着他，抿了抿唇，将那只袖珍手捏在掌心细细辗着：【你先说。】

　　三角眼鬼咬牙：【我叫张禾……】

　　苏长里皱眉：【现在没让你说这个，先说你和沈杨的羁绊是怎么达成的。】

　　【我和他分阳寿啊。】三角眼鬼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淹死鬼、肢解鬼，毒死鬼……我们都和沈杨分着他的阳寿啊。】

　　苏长里瞳孔一缩，心下大惊：【分着他的阳寿？！】

　　三角眼鬼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呢？放心，我们是均分的，沈杨死了，我们也死，我们被杀，沈杨也会死！而且是不可逆的！哈哈哈哈哈哈——】

　　苏长里死死捏着三角眼鬼，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心绪，继续问：【我不信，把这个术法的形成、结果、解决方法都告诉我，不然……】苏长里下意识动了动左手无名指，三家眼鬼的另一只手臂毫无征兆地“咔嚓”掉落。

　　三角眼鬼登时怪叫起来，两腿奋力蹬着，尖牙不断咬合，将空气当做苏长里，狠狠撕咬着，眼里的怨毒更是几乎要化为实质：【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苏长里眼神一凝，手上愈发用力，按压着它的胸膛，其他鬼也都十分懂事地帮苏长里按住了三角眼鬼乱蹬的双脚，方便苏长里将手移到了它的胫骨处。

　　苏长里平日里对鬼温柔体贴，偶尔间歇性社牛一下，但也依旧不掩柔和，像是温润的玉，被细细打磨成了人形；
　　但他一旦发起狠来，那也是连家里最厉害的厉鬼都比不上的。

　　只见他一手尚还准备着捏碎三角眼鬼的腿骨，另一手就已经在用煞气帮三角眼鬼将手臂接回去，接回去、再卸、再接、再卸……

　　腿骨还没用上，三角眼鬼已经痛不欲生。

　　它嘶吼着骂了一句：
　　【没用的！解决不了！就算漱玉的那位来了也没办法——】

　　苏长里眼神一凛，手上更加重了力道：【你知道漱玉？】

　　三角眼鬼咳了几声：【你不知道漱玉？】

　　【说说看。】苏长里卸了它的手，不再接上，等着它开口。

　　三角眼鬼瞪了苏长里一眼，又不开口说话了。

　　苏三：【给它惯得！继续拆！】

　　苏一：【拆到最后也不用接上，叶子坤没说要完整的。】

　　苏二：【支持。】
　　苏四：【＋1】
　　苏五：【＋1】

　　苏长里心头烦躁，也失了耐心，当即卸下它的两条腿，又探出煞气，不顾它的嘶吼惨叫要重新给它接回去。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三角眼鬼凄厉惨叫着，【你死定了——】

　　苏长里不理它的这些废话，“咔哒”一声给它把四肢接回去，而后又捏着它的关节处，开始拆。

　　变成玩偶大小的鬼体很好拆卸，想小时候苏玉度爱玩的芭比娃娃，苏长里一手就能抓着它的躯干，空出食指和大拇指三两下就拆了又接接了又拆，三角眼鬼凄厉地嚎叫了几轮，最后拖长音怪叫一声，彻底萎靡了下去，瘫在苏长里手心，软趴趴地失了反抗的心思。

　　它崩溃道：【我说，我说，这次你问什么我说什么行了吧。】

　　苏长里这才停了手：【说。】

　　三角眼鬼：
　　【是别的鬼告诉我这个禁忌的，它给了我一张符，说是有妙用，叫我把那符想办法藏进一个活人的身体里，然后再喂他吃贡品，就可以和他分享阳寿，而且天师来了也看不出异常，只会觉得我是个普通人。】

　　【我使用鬼术，天师也不会察觉，因为我有阳寿，而天师只对纯粹的鬼怪气息敏感；而且，就算天师找到了我，也不能对我动手，因为我的命和沈杨相连。】

　　苏长里手指轻点三角眼鬼鬼体上：【你把那符藏在沈杨身体的哪个部位了？】

　　三角眼鬼沉默了一阵，似有些害怕苏长里追责，弱弱道：【一根肋骨里。】

　　苏长里皱眉：【怎么藏？】

　　三角眼鬼气息更弱了：【骨头打通，中空，然后塞符进去，最后再接回去。】

　　苏三骂骂咧咧：【混蛋！】

　　苏长里脸色一沉，手指稍用些力，探入三角眼鬼胸腔，摸到一根尚还完整的肋骨。

　　“咔嚓”

　　三角眼鬼又吱哇怪叫起来。

　　苏长里根本不同情它。

　　他救鬼，不是救所有的鬼，只救那些被人豢养过、被人奴隶过或是被迫半被迫地犯了忌讳而不能下地府投胎的善鬼；

　　至于心思不正的坏鬼，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不过他现在并不打算真的把三角眼鬼弄死弄残了，他还要等着天师协会和漱玉的消息。

　　漱玉……

　　苏长里一指摁着三角眼鬼那根已经离体的肋骨，将它压向三角眼鬼软塌塌的胸腔：
　　【关于漱玉你知道多少？“漱玉的那位”是谁？】

　　三角眼鬼一边吃痛一边又不得不回答着苏长里的问题：
　　【我只知道漱玉是阴阳两界的媒介，但是它和鬼更亲近，因为阳间已经有天师协会……漱玉的那位，听那个告诉我禁忌的鬼的人说，是漱玉的领导者、之一。现在好像是唯一领导者……】

　　苏长里沉吟片刻，问：【所以你没有见过漱玉的成员了？】

　　三角眼鬼点头。

　　苏长里又想了一圈，似乎没有要问的了，“咔哒”“咔哒”把三角眼鬼的四肢接了回去，留着那根肋骨还攥在手心，末了就将它丢给一众鬼，嘱咐过留活口后不再管三角眼鬼。

　　苏长里：【所以，漱玉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位领导者变为一位，是存在的那位赢了另外一位，还是怎么？】

　　苏一：【不清楚，等今晚回去再捋捋吧。】

　　苏二：【确实，现在干想也想不清楚。】

　　苏一：【现在想想沈杨他们怎么办。】
　　苏长里：【先等官方那边回复。】

　　说着，苏长里也不干坐着了，走到还捂着脸，情绪有些崩溃的沈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

　　沈杨带着哭音：“嗯。”

　　苏长里一边温声安抚着他，一边试探着将神识探入沈杨体内。

　　通常情况下他是不敢将神识之类的东西随随便便往别人身体里放的，因为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带着浓烈的煞气和鬼气，阴戾至极，普通人碰一碰都要遭殃；

　　但现下苏长里带进去的那些煞气，还不如三角眼鬼加在他身上的多，两者一比，苏长里的那些简直就像是一滴水，而三角眼鬼的，是大海。

　　整个人都摔地上了，还会在意肩上的衣服蹭到点灰？

　　苏长里神识一沉，立马感受到沈杨体内那一根不同寻常的肋骨，谁料还不待他有意识靠近，那骨头里的那符就有自我意识一般靠了过来，依附到苏长里的神识上，随着他神识的抽出而离开沈杨的身体，重新化作一张符纸，飘落在苏长里掌心。

　　苏长里定睛一看：又是漱玉。

　　他将符纸折叠，放进口袋，而后继续轻轻拍着沈杨的背，安抚他。

　　而此时随着苏长里一次又一次地轻拍，沈杨和三角眼鬼之间的某种联系也一点点被拍散。

　　随着苏长里最后一下轻拍结束，一头的三角眼鬼登时发出一声被群殴还要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我杀了你——贱人！杂种！我杀了你！】

　　苏长里眉眼一冷，不待他挥手，其余众鬼都颇有眼力见的捂住了三角眼鬼的嘴，将它摁在底下拳打脚踢，阻止了它骂出更恶毒的脏话。

　　绕是如此，沈杨还是被开头那一声尖叫吓到，抖如筛糠。

　　苏长里见状，更加温柔地安抚开导着沈杨。

　　随着他的安抚，水鬼、电梯鬼、灰鬼等鬼与沈杨之间“分享阳寿”的羁绊也渐渐粉碎。

　　感觉到身上无形的担子一轻，沈杨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怔愣地看着眼前温和笑着的苏长里，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苏长里：“呜呜呜呜呜呜呜谢谢大师！”

　　苏长里有些不适被人这样锢着，而且活人与他接触过多没什么好处，但他也不好直接推开脆弱敏感的沈杨，憋了一阵，吐出了句：
　　“别这样，我不喜欢男人。”

　　苏·众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