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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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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真人,观长叫您暮食前去她的厢房。”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女童叩了叩面前朱红色的木门,在听了里头的回应后,不屑地撇了撇嘴离开了,走前还吐了口口水在门前。
片刻后,只见一只布满陈旧伤疤的手将房门轻轻推开,是一位秀丽羸弱的女子。她穿着靛青的道袍,头上的道冠一丝不苟的箍着。宽大的道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苍白的双唇上是因干涸而裂开的伤口。她疲惫不堪,面色满是麻木。
夕阳渐落,明清转过头看向远方,这院落空荡荡,没有树,没有花,只有灰扑扑的泥地。
几息后,她转身关上房门,朝着观主的厢房走去。观主定是早早就叫人来传了话,可她在观中并不受人待见,童子也是故意挑的用饭档口来传话,即使观主早早放她回去,也绝没有她的饭食了。
明清走到观主的门前,她刚要叩门,门便先她一步打开了,好似早就在门边等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色冷凝的年老女冠,她神色复杂的朝明清点了点头:“进来吧。”明清低垂着头,顺从的跟着观主进了门。
观主走到桌边坐下后,轻轻道:“子郑,你也知我的难处。收留你这些年,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可现如今,流言蜚语愈发严重,我……”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观里还有许多幼童。她们还小,还要生活下去。因你的缘故,观中已许久未有香火。”观主不去看明清,她心中有愧。
明清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惶然,她的嗓音有些干哽:“子郑知晓了,多谢观主这些年的收留。子郑铭记于心,能否还请观主再宽恕我两日……两日后,我便离去。”
观主抬起头,她清楚瞧见明清眼中的恳求与无助:“前两日,李公子来了观里,若是无处可去……便从了他罢。”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说完也不再去看明清,只默默背过身去。
明清闻言,微微怔住,她的睫毛轻颤,整个人都没了精气。只慢慢扶着桌边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离开了。
明清年十九,爹娘恩爱,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略有薄产。自小熟读诗书,也有相伴长大的竹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在明清十四那年两家便交换了信物,只等个良辰吉日便永结同好。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明清应约去外湖泛舟,女为悦己者容。她细心装扮了一番,却不料在竹马身旁见了陌生公子。
明清情急之下,羞的用团扇掩面:“吉瑜!”她轻声叫着竹马的小字,低声道,“不知你今日还有别的客人,那我就先回家了。”羞涩难耐的她并未发现那陌生公子觊觎的目光。
石博笑了笑,拉住明清的衣角:“子郑不必担忧,这是我世叔家的长子,李矩。是从东南来的,要在淄川定居。昨日听说我要成家了,非要来瞧瞧。”他笑的开朗,毫无阴霾。
再一转,便是他神色躲闪的来家中退还信物。明明也是一样的晴天白日,偏偏让明家寒冷刺骨,跟着石家一起到来的不止退还的信物还有股股流言蜚语。
好好的女儿家被扣上了荒/淫/荡/妇之号,邻里间传的有鼻子有眼。时不时还有流氓地痞来门前闹事,明父气急攻心,出去理论。争执中被推倒撞上了石柱,当场气绝。报了官,官府却言找不出那些腌臜泼才。
一身丧服的明清双眼哭的红肿,明母也病倒在床。突然间这个原本幸福的一家支离破碎,叫天不应,叫地不宁。
夜晚,明清走进院子关门,突然被人握住腰肢抵在墙上。她惊呼一声,却又不敢再喊。家中只剩下病榻上的母亲,她不敢轻举妄动。
陌生的气息袭来,他轻声道:“怎么不喊?”明清的眼泪顺着脸庞滴落,来人在黑暗中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原本握住她腰肢的那只手,也在明清身上游走:“你可知我是谁?”
明清咬紧牙冠,默不作声,任由身后的人咬着她的耳垂。很快,身后传来一声病态的呻/吟:“我对你很感兴趣,跟了我,你现在的处境都能迎刃而解。”
“子郑?!你是谁?!放开我女儿!”明母扶着墙站在门前,她惊慌失措,开始大声呼唤周围的邻里:“快来人,快来人救救我们!”她一边喊一边费力拿起锵在墙边的扁担,朝男子挥去。
“不,不要!”明清抓紧男子的衣袖,却被轻而易举挣开。只见男人一把夺过扁担,不遗余力的狠狠打在明母身上。明母一声哀嚎,倚在墙上,额角血流不止。明清疯了一般扑过去,被男子一脚踢开,待她再欲上前反而被不知从哪来的壮硕男子禁锢住。她眼睁睁看着明母的呼救渐渐衰弱,眼睁睁看着明母在眼前被打死,抡圆了的那一声声沉闷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踉跄着丢弃扁担,晃晃荡荡走到明清身前蹲下,满目血/腥,他暴躁的擦了擦面上的血渍:“啧,这可是很贵的料子。”
明清睁大双眼,目光还是看着前方的身影。男子捏住她的下巴,腥气横生:“要怪,就怪她不走运,好端端的不在塌上等死,非要出来。”
明清像是才清醒一般,目光顺着这只手慢慢往上看去。她一寸寸细细打量,像是要把这人记在骨子里,一丝丝怨毒自心底缓缓升起。
在李矩看来,眼前的女子迎风拂柳的身子,一直在眼前轻颤,姣好的面容,通红的双眸,无一不写满了脆弱,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