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为牛》言小午

39、第三十九章

　　“喂！黑包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喘着粗气，慢慢地扶着唐夜野，我一步一步地向着他所指引着的方向向前走去，一边走着，我一边大声地对着他问道。
　　“那巨蟒抓着我之后，先是吞了我的仙体……然后便将我扔到了一个幽暗的甬道里，那里……是用来饲养幼蟒的特殊甬道。我拼尽了全力，最终跑到了这里，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再继续向前的力气。”虚弱地应着我的话，唐夜野几乎将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让我举步维艰。
　　虽然我的身体上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是我还是不放弃跟唐夜野的交谈。因为，我怕他会陷入无休止的昏迷之中。于是，现在我只能不停地不停地跟他讲话，以集中他的精神，至少延缓他昏迷的时间。
　　“喂！黑包子，你……”

　　双腿不停地打着颤，我几乎是直接背着唐夜野的身体在继续向前走着。一边走着，我还在继续跟唐夜野说着话，此时，他已经不能说出完整的话语，只能在听了我的问话之后“嗯嗯呀呀”的答一些单字。现在，他的意识已经有一点陷入混乱之中。
　　抬眼望去，我发现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光亮。
　　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完全酸麻不已的胳膊，我轻皱了一下眉头，努力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嘴角，我停下脚步来，用单手扶住了身边的洞壁，尽力保持着笑容，我对着身后的唐夜野笑着说：“喂！黑包子，我们就要找到某个出口了！”说话时，在我的声音里，喘息声越来越占据主导地位。
　　“嗯！”依然是一声轻轻的简单回答，唐夜野的精神显得越发地萎靡不振了。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地往前走了！

　　跪在地上，用膝盖和手并用着向前爬去，我不禁轻声咒骂起来：“爷爷的！看着那小光点也挺近的，怎么走起来要花这么长的时间！究竟还有多远啊！哈！”
　　额头上的汗珠越渗越多，渐渐地就要顺着我的鬓角滑下，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擦一擦。撑在地上的双臂止不住地颤抖着，我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去。现在，趴在我背上的唐夜野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来，我只能通过他那依然跳动着的温热心脏，知晓着，他依然还活着。
　　地上有着不知名的小爬虫，它们时不时地来骚扰一下我的身体，弄得我本就焦躁的心情，愈发地难以平静，心中就像有一根电钻在时刻撩拨着我一般，让我百般难耐。
　　蓦地紧握起右拳，我一拳捣向了地面，我深深地喘着气，静静地感受着，从手指关节处渗出的血缓缓地朝着我的上臂爬来。我紧抿着嘴唇，心中所想着的，只是努力地去平息心中的那股怒火。因为处在了极度的愤怒中，所以，对于那爬向我上臂的血，我已经失了去探究的兴趣。
　　轻巧灵活的鲜血继续游移在我的两个前臂之上，它们就像一群顽皮的孩子，一边游移着还一边在我的前臂上扎下一点点的小刺，直接刺痛我的神经，激起了我心中那丝丝粗暴的念头。
　　低下头去，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亮点，它依然在给着我一种尽在眼前的错觉。
　　哼！尽在眼前的错觉吗？连这山洞也在瞧不起人么？
　　“啊……”
　　大叫一声，我快速地用自己的右拳击向身边的洞壁，虽然我觉得我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可是我却一点疼痛感也感觉不到，我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身边的洞壁之上，连续敲击着，不愿停下……
　　不知道自己捶了有了多久，只听得身边的洞壁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哔哔波波”声，我才因为好奇而停歇了下来。
　　转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处，我眯眼盯着那里，希望能看出个什么究竟来。而就在我专注的当儿，那洞壁就这么突然塌陷出一个洞来，吓了我一跳。
　　洞的另一边，光线相对来说比较刺眼。它似乎离外面很近，因为我微微感觉到了，些许阳光的味道正随着那微风，偷偷地溜进洞里来，挑逗着我的全部感官神经。
　　兴奋地握了握唐夜野的手，我调整了一下他趴在我背上的姿势。我决定了！我要临时改变方向，开始向着那个离外界比较近的方向爬去……

　　背着唐夜野爬到湖泊边，我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了湖边一块空地上，又轻轻地给他取了个舒适的体位。然后，“扑通”一声，我便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没想到我的运气真好，误打误撞之间，竟然来到了那重重洞穴的最外面——那个最原始的入口湖泊处。
　　看来我这个千年霉精是要转运了？这么高难度的运气都能让我碰上，我也合该圆满了。
　　四肢还在不停地轻颤着，貌似好像有点被我使用过度了。趴在草丛里，我将脸侧着着地，大口大口地喘气。抬起右手来看了看，我本以为至少应该会流点血，但是仔细看了很多遍之后，我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看到。
　　也许是那石洞本就很破旧吧！我不禁在心里想着。
　　休息了一会儿，待到精力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我便挣扎着起身，来到了唐夜野的身边。
　　他安静地躺在地上，在阳光下，我终于看清了他现在的模样。
　　他的衣服被撕毁地很严重，外衣基本上都已经被烂掉，尤其是他的上半身，连内里的衣服都几乎被咬烂，大方地露出了他身上那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浑身上下都血迹斑斑，伤口混在血迹之中，看不太真切。
　　可能是因为逃离时经过很是激烈的争斗，所以，唐夜野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几缕头发由额前垂下，很配合地挡住了他那沾满了脏污的脸庞。此时，他的眼睛紧闭着，紧蹙着眉头，薄薄而又有点泛白的嘴唇微微掀动，像是要向人述说着他正承受着的伤痛一般。
　　从自己的袖袋中拿出一块手帕来，我沾了点湖泊里的水，开始清洗起唐夜野身上的血污来。
　　唐夜野的身上真的被咬了很多小洞，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他的胳膊上、腰上、腿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在他胳膊上，甚至还有着几片被撕扯掉皮肤的地方，露出嫩红的肉来，触目惊心。乍一看去，我真的很难在他身上找到几块比较好一点的完整皮肤来。
　　看着唐夜野身上的伤痕，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与幼蟒打斗时的景象。想着唐夜野当时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我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
　　唐夜野被巨蟒吞了仙体，那没了仙体的唐夜野究竟是怎样逃过那些幼蟒的攻击？他是凭着什么一直坚持着走到那个洞道里？他的心里究竟有着怎样的执念？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强忍着眼内亟欲流下的泪水，我轻轻地替唐夜野擦拭着身上的血污。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已经不再有血流出，但是他那紧闭着的眼睛却始终都不肯睁开。
　　伸手轻轻地抚上唐夜野那紧蹙着的浓眉，我哽着声音，笑着说：“喂！黑包子，你说过，我们要好好地交往下去。你看，我记住了。”说着，我的眼睛里突然就像是被塞进了很多□□一般，竟将我眼内的泪水顷刻间都挤了出来。
　　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它们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地由我的脸上滑下，最终落在唐夜野的脸上、身上……我的双手依然还抚在唐夜野的脸庞之上，透过模糊不清的双眼，我仔细地打量着他，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庞，我那心脏所在的地方突然剧烈地刺痛起来，一阵一阵地，揪着我的大脑，让我的头也跟着一起疼痛起来。
　　抱着唐夜野，我侧身坐着，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
　　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唐夜野的头发，我轻声说：“以前你多勤快、多爱干净，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清爽，还有时间帮我梳髻。可是，现在的你怎么就这么邋遢呢？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形象。呵！难道你就是以着这种心态要跟我交往的吗？那你也太不认真了吧。”
　　仔细地盯着唐夜野，我始终都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期望能在某一个瞬间里，让我发现，他醒了。
　　……
　　守在唐夜野的床边，我紧抓着他的手，静静地等待着他的醒来。
　　那天，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唐夜野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幸好白扣子在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便折回来寻我们，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带着唐夜野回来。
　　看着唐夜野那依然苍白的面庞，我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将其送到我的嘴边，我一边亲吻着唐夜野的手，一边喃喃道：“都已经3天了，你怎么还不愿意睁开眼睛呢？难道你就那么想要休息么？你也不想见我么？”
　　这几天，我一直都守在唐夜野的床边，跟他聊天，跟他笑。
　　在这始终无声的人面前，我已经渐渐学会了自言自语，渐渐学会了自顾自地对着他傻笑，就好像他真的在跟我交谈、跟我笑一般。
　　用他的手触碰到我的眼睛，我轻笑着说：“你看，为了你，我的眼睛都已经肿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你就一点也不怜惜我一下，不快点醒过来呢？你难道就真的忍心么？你这个笨蛋黑包子！”
　　看着唐夜野脸上那仍然淡淡的表情，我的心上所承载的失望不觉越来越大。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我对着安静地唐夜野，悲伤地说：“这里已经盛满了恐惧的影子，被恐惧整个控制着，我觉得这里已经快要崩溃了。”
　　无言地扑倒在唐夜野的手边，我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