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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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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绵延不尽,跌宕起伏的山路上,不快不慢地行驶着一辆大巴车。这辆大巴车通身的漆都掉了个七零八落了,在山风里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报废的样子。
一路上颠颠簸簸,颠的钟徐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骨头都散了架。
大巴上喧喧闹闹:号啕大哭的孩子,大声训斥孩子的妈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刷短视频的中年男人,以及他后面那位偎在男朋友怀里“嘤嘤嘤”撒娇的小姑娘。
钟徐闭上眼睛,把头靠着车窗——一路上他已经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吐的胃里一阵阵泛酸。他正准备靠着车窗稍眯一会儿,不巧大巴经过一片石子区域,震的车窗吱吱作响,还连着钟徐的脑袋一起共振。他原本混混沌沌的大脑像被强行开机了一样突然清醒了起来。他才逐渐意识到原来大巴车早已开上了山路,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后悔起来。
如果让别人知道,人人皆知的扬城首富,商业巨贾,这个无论在哪一道都八面玲珑,混的风生水起的男人,这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男人正坐在一个通向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的破大巴车上吐的死去活来,还不让人震惊的找不着北。那时也许人人都会猜测这个有钱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罪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活该,若不是他平日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他奶奶这老人家也不会被他气的卧床不起。
钟徐没有妈,妈跟人跑了,是他奶奶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所以他一直以来把奶奶唯一,平日里也很听奶奶的话。但是奶奶老了,变得体弱多病,经常送到医院吊瓶子。至于他爹,他根本不想提,自从他妈跑了以后,他爹又找了一个女人,跟那个女人远走高飞了,不知道是他爹忘性大忘了有钟徐的存在还是少根筋就故意的丢下钟徐。
现在想想钟徐简直要笑了,天啊,他根本不敢相信他究竟是怎么长大的,究竟是怎么翻身的,那些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钟徐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山岩,漫山遍野的丛林,又开始思念起奶奶来,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他现在好后悔,可是世界上本就没有后悔药,悔不当初,当初不该。
奶奶住院那天,钟徐心急火燎的赶往医院。一见奶奶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头发下只剩下了毫无生气的脸色,钟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十分难过的哭了起来。
奶奶躺在病床上,对他招招手,钟徐立刻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来,奶奶伸出颤颤巍巍地手来替他擦掉眼泪,钟徐死死地抓住那只枯瘦的手,好像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到对方了。奶奶用力地对钟徐挤出一个笑来,显得苍白无力,就像一簇在风里摇曳着的微弱的烛火,马上就要熄灭了。
奶奶突然摊开手掌,掌心里竟是一个小巧的黄金锁。
钟徐记得这把小金锁,是他18岁生日时,奶奶在一个山上为他求得的。钟徐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那时心高气傲,就没有要,一直以来都是奶奶替他保管。
奶奶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对他说,钟徐顺势侧耳倾听着,奶奶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带上这锁,去,,去连霄山,找,北玄道长。”
奶奶说完就陷入了昏迷,钟徐还未来得及问她许多问题。
他浑浑噩噩,不知道拿着这锁该如何是好,不知道奶奶说的连霄山,更不信奶奶说的什么道长。他一度认为奶奶说的肯定是昏迷中的胡言乱语。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信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东西的,反正他不信——他可是正经八百的名牌大学毕业,绝对的唯物主义。
但是这毕竟是奶奶说的话,奶奶是他的唯一,他的至亲,而今当下奶奶被他气成这样,他再怎么不信,也要赴汤蹈火的走一遭,探个究竟,算是为自己将功赎罪,算是了结了奶奶的一桩心愿,也算是尽自己的一片孝心。
连霄山是真的隐蔽,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他找了好久,坐了好多趟大巴,历经磨难,终于坐上进山的大巴了。大巴是这里最快的的工具了,再不济就是摩托,难不成他要骑着摩托一路骑上山去?不成不成!他的摩托驾照上周刚被吊销。于是钟徐果断的选择了他活了二十多年来没坐过几次的交通工具——大巴。还是比较破的大巴。
总而言之,他一个人郁郁闷闷半死不活的来到这不毛之地,总有一种来了就回不去了的感觉,嗯,应该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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