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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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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伤口狼狈逃窜的沈越,在一路上跌跌撞撞中最终还是不辱使命都被树根绊了一下。
紧接着就像那从山顶上滚落下来的石头一样,咕噜噜的往下滚去,而那把刀也不知是不是插在他胸口的时间有一些长了,直接就长上面了,他那一滚,居然没有滚下来,反而还有往下插的局势。
沈越抬头,双眼有一些昏沉的环顾了四周,他扯着嘶哑干裂的嗓子道:“君还在吗?”
听到叫他的名字,请君入瓮立马就从斜坡上滑了下来,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道:“我在。”
沈越:“人来了吗?”
“没来,你是按照逃脱路线逃的,他们要找过来怕是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沈越点点头道:“那好,人来吗?”
“他在外围,之前是被拦住了所以没有进来,现在已经找到法子进来了,在吗往这边赶。”
沈越点点头,笑了一下道:“那之后的事情就得拜托你了,葬送者的事情必须得处理干净,而这把刀,我们必不可缺,要是有人问起来,你……”
不等他说完,请君入瓮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你和他说比较好,我替他做不了主。”
沈越笑笑,无所谓的摆摆手道:“那行吧,你回来吧,我歇一会儿。”
从上面一路逃下来,哪怕是身上揣了一个血库在身上也不至于那么糟蹋,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一开始接下那一刀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的血少留一点,好撑到要见的人过来。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想过,可不可以顺手把刀顺了,可没办法,请君入瓮发动了不下百次,唯有以身接下刀才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毕竟在他们心里面,怕是没有想到,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在快要死之前也会整那么一出幺蛾子吧。
既然要当着接刀人,那么就由他来接好了,反正他五感中的两感也已经消失了,反正身上也不疼,顶多就是累的慌,和呼吸困难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大毛病。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不知何时思绪就陷入了当年。
让他记忆尤为深刻的还得是陈伟没有死之前的事情了,而那时候,阆家的那位也还在,他们三个人也差不多都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偶尔和街边的小混混打架也都是常理是,再不然就是三个人随随便便的找个路边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过日子。
说陈伟是异能局的队长是他妈会相信这个穿着人字拖的家伙是,而另外一位则是常年不变的西装领带加皮鞋,妥妥的衣服公务员打扮,每次和他们混在一起都有一些格格不入。
可谁又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阆家的大少爷呢,大少爷不过有钱人的夜生活,和他们撸串喝啤酒,要是我们喝醉了就会贴心的把他们二人送回家去。
简直就是保姆级别的人物存在,就连他开的那家书店也都是阆家那位送的,可现在谁又能想到,才过去短短几年时间,陈伟死了。
而现在阆家那位也在不久前死了,沈越不用猜也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嘴里面小声的骂了一句脏话。
“他妈的,迟早有一天,我非得弄死你个龟孙子,咳咳咳。”
骂完了之后,就是一阵猛咳,差一点把他肺都给咳出来了,这一咳一带血的,直接就把路过的人吓了一跳。
见他又咳出一口血,鲜血顺着下巴一滴滴的滴落在刀柄上,怎么看怎么都触目惊心。
严莫看的顿时就红了眼眶,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依旧有一些心疼眼前这位破碎的人。
他就像那不停的追逐太阳的雪人一样,每走一步都在融化自己,同时又像那碎掉的瓷娃娃一样,任由主人怎么努力拼也拼不好。
严莫看到他,就有一些心急,他抬脚轻轻的走到对方身前蹲下,缓慢的伸出手把人扶正,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了他胸口的那一把染血的刀,把人给弄疼了
沈越没有去管他怎么摆弄自己,反而是仰头靠在身后的斜坡上,往上瞧去,那长长的血痕就是他摔下来时弄出来的。
“来的倒是挺快的,路上没人看到吧。”
听他这么一说,严莫顿时就愣了半晌,随后道:“我翻得墙进来的,没有被他们看到。”
沈越:“那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吧。”
严莫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他们要抓你,但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你。”
沈越对着他笑了一下道:“因为我毁了他们一样东西,而现在又打算偷走一样东西,所以他们才抓我。”
严莫一听,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沈越要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用自己的命去偷了。
他不说话,沈越就撑着那要断不断的气接着道:“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
他指了指胸口插着的刀道:“帮我把这把刀拔出来,拔出来后,什么也不要管,不要回头,只管往往前跑,记住,拿着刀躲着那些人,然后把刀藏起来,等你什么时候认为可以拿出来了,那么它就可以拿出来,要是在你认为不可以拿出来之前,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说不知道,行不行。”
听他说了那么长一串,严莫最终还是问出来了心里面的疑惑,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沈越:“因为只有你找到了我,也找来了这个地方。”
她往四周看了看,其实找个地方并不陌生,这地方在严莫小时候他就经常过来,因为父母比较忙,很少管他,每每一回家就待那么一两天时间就走了。
有一次他希望爸爸妈妈可以多留一天,而他们不同意,严莫就和父母吵了起来,直接就果断的离家出走了。
因为工作要忙的缘故,他们就打电话找来了沈越,希望他帮忙找一下,而沈越也同意了,当时沈越什么也没有想,就来了这个地方。
恰好就看到严莫坐在斜坡上面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在下面等他哭完,因为他知道,严莫心里面的那一份委屈和不舍总得哭出来才可以安心,索性就让他哭完好了。
也是那一次,严莫也就知道沈越到底会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了,本以为会等到完好无缺的他,没想到,在次看到的他,居然会如此的狼狈。
就在沈越要再次咳血的时候,严莫出手了,他没有再问过多的话,反而是伸出了手,一只手握在刀柄上,而沈越也在此刻握住了他那一双温热滚烫的手背。
“严莫,同时我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放心你是见过他的,他不会伤害你的,同时会保护你,但我希望你能够记住,我和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沈越没有多少力气,手只能握着对方的手背,十指紧扣,同时感受到严莫缓慢的使劲儿往前拔,疼倒是不怎么疼,反倒是听了一耳的刀刃摩擦血肉骨骼的声音。
吓得他手一抖,就那样要松开,而沈越早就已经知道这孩子会不敢拔,只能努力的压着他的手背,道:“没事的,拔出来,然后赶快跑,不然他们会追过来的。”
听了他的话,严莫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被泪水蓄满的眼眶,还是哭了出来,声音是如此的哽咽,但他知道不能哭出声,因为还有人在找他,绝对不能看哭出声来。
哪怕是心里面有无数想要骂人的话,也准备憋在心里面。
他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眼眶湿润,一滴滴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直到最后,沈越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握着他的手背,用力一拔,就把那差不多有二十多厘米的刀刃拔了出来。
同时刀被拔出,那被堵住的伤口立马就鲜血泊泊的往外流淌,直接就溅了对方一脸,闻着那血腥味,严莫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就下刚才,他在拔出刀刃的时候,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对方的身体里面,连同刀刃一起拔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个慌神之际,脑海里面就多了许多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记忆里,有三个人就那样坐在一个简陋的烧烤摊上,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像是聊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立马就大笑起来。
随后就被另外一个人站起身灌了一嘴巴的酒水。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转,那是一个墓地,一个人就那样撑着一把黑伞,在一块墓碑旁放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墓碑上的照片赫然是之前同他们一起喝酒的那位,那人的脸长得和那个叫陈伟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活着的人要给他立一个碑,严莫有一些不知道,随后又是几段记忆疯狂的涌入自己的脑海,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那杂乱无章的记忆里面,拼凑出来了一个大致内容。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沈越要拿命去偷这把刀了。
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严莫立马就崩溃的跪在了地上,那把染血的刀,就那样孤零零的被他扔到了一边。
而沈越也在拔出刀的同时,整个人像是歇了力气一般,他用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轻声道:“都知道了吧。”
严莫泪流满面的点点头,现在的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同时也不敢说,因为他怕自己憋不住会直接哭出来。
沈越虚弱的道:“所以,它就交给你了,记住它是有生命的,只要你承认了它的存在,那么它就会赋有型,他会保护你的,保护你不被发现,而我也会一直存在。”
在刀刃被拔出来的同时,那一片又一片的记忆连同请君入瓮一起被他托付给了严莫,也在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沈越为什么会让他把刀的原因。
因为只有拔出来了刀,请君入瓮才可以安全的离开他,不然等着的就只有被刀斩碎的风险。
严莫抬手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哽咽的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沈越笑了一下道:“那,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严莫摇摇头,“不,我都知道了,我看到了。”
不仅仅是看到了,同时还看到了之前他问沈越的那件事情,若是他出事了,爸妈会不会拿着赎金去救他。
那时候沈越还开着玩笑说拿自己的性命做担保,绝对会去解救他的,可他那时候却并不相信,而事实却是,沈越这家伙要死了,而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
严莫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好像他以为,只要自己不说话,那么沈越活下去的概率就会变大一样。
而沈越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却像是在对他说着最后的临终遗言一样,不停的小声对他嘀咕着。
“其我从一开始就想要和他们好好的生活一辈子的,就像是那飞翔在天上的玄鸟一样,俯瞰着山河万里,可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时间了,所以,严莫,你可以代替我的双眼,帮我看看吗?”
严莫也不管他说的到底是胡话还是真话,只要是他说的,他就义无反顾的点点头答应。
“那太好了。”
说完这四个字后,那靠着他的人就那样合上了双眼,而本该要抬手抚摸他脑袋的手也在此时此刻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轻轻的垂落到了地上,在落下去之前,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头。
这个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人,总算是合上了双眼,与这个世界连句再见也没来的及说,就那样离开了,还真的是一个狠心的人啊。
什么也不管的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一个孩子。
而此刻的莲花山,也不知到底是谁又不怕死的来了一个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誓言,天公不作美的直接当头就来了一道雷劈下。
大雨偃旗息鼓的紧随而来,淅淅沥沥的把莲花山连同上面的人的全给淋了一个透心凉。
每一个还在走动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同时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摸脸上的雨水,大雨下了短短三分钟不到,那地上的血迹就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了。
染色的雨水就那样往低处流,流到了暗无天日的下水道下。
直到他们又顶着大雨找了五分钟时间,总算是在一个斜坡下面,找到了已经咽气了的沈越。
本以为找到了人之后就万无一失了,可在看到那胸口上空空如也后,陈伟他们几个人只感觉天塌了,地也崩了。
而此刻偃旗息鼓的雷声也在此刻,紧随而来,直接给他们来了一段现场配音。
就差来一句调音师干得漂亮,今天晚上你鸡腿没了。
异能局里面站也不是,坐也不行的肖震一直左眼皮不停的跳着,跳的他心里面那是一个慌。
也在此刻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在看到来电人是云邢后,他就知道事情有几家解决了,当下就想劝说着自己那悬着的心,和那跳着的眼皮放下时。
直接一个惊天霹雳炸的他外焦里嫩,沈越死了,同时尸体也已经冰冰凉凉的了,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再加上雨水不停的对他洗礼,身上的血也早就已经冲刷干净了,独留下那身下一摊红色的水潭,告诉着所有人,这人就是被陈伟捅死了的那位。
雨水不停的冲刷,在看到人后,陈伟那如同针扎一般的心又是一疼,那心口都疼痛如同暗潮一般,不停的翻卷起来,又不停的被他压下,就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伸出手看了一眼早就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的手掌,只觉得刺眼的很,同时也忽略了身边云邢和肖震之间的对话。
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而抱着刀没有回头看一眼的严莫在跑出莲花山后,跪倒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边上,在这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有关于沈越的记忆。
其中就有他和陈伟之间的对话。
陈伟:“相信我,你会喜欢岁焰的。”
沈越睨了他一眼道:“要想让我喜欢,那也得看看他合格不合格,要是不合格,还不配和我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春心萌动都小姑娘。”
“沈越我要走了,所以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干什么,你这是托孤呢,我可不干。”
以及沈越对陈伟说的那最后一句,“做得好,你合格了。”
他哭着从一旁的垃圾堆了里面找到了一张大大的快递纸箱,将纸箱拆开,把刀包裹起来,接着又抱着刀往前跑,像是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坏人一样,不要命的往前跑。
雨水不停的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没一会儿就洗干净了,不知何时,鞋子里面也灌满了雨水,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也没有在意。
他一路狂奔,直到跑累了,才歇一会儿,随后又像那奔流不息的山江洪泉一样,奔跑向前方,那山间泉水不知拐过几个沟渠,途经几个小镇,和几个人擦肩而过,最终依旧没有留下自己的脚印。
或许不夜天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人们来来往往,都走在同样的大街小巷上,淋着同样的雨,可没有一个人会为任何人或者景象停留片刻,他们都像是那忙忙碌碌的水滴一样。
从高空中坠下,有的落在地面,有的落在水滩浅洼里,不断的汇聚成一条细细长长的河流,奔向那未知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