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巴士站》林紫绪

16、第16章

　　可惜，现在安然不在身边。

　　市面慢慢恢复起来，夏天时，股市已经回升至先前的一半还多。
　　尹安然一组人最近又在追某零售业二世祖的花边新闻。
　　“又是他，专爱泡女明星。”李娟看着资料直摇头。
　　“不错啦，他现在还掏的起钱，很多人都养不起了。”李胜平说。
　　“是，零售业受到的冲击比较小，市面再差，该买的日用品还是要买，所以大型连锁超市都是厂商不敢得罪的大客户。”
　　罗世耀最近被狗仔盯的实在是不爽极了。他的跑车、游艇，都在之前的金融风暴中还给了银行，现在只能开部美国车子。前女友早已离开，由于家人的投诉，他的行动收敛了不少，新近认识了名模特，一心想着浪漫一番，可是被盯的这样紧，着实让他生气。
　　新近本市上位的女模特伊莎贝拉是中法混血，身段高挑，完美的皮肤与五官，吸引了全市大半男士的眼睛，她颇知道进退，工作之余，接受了罗世耀的追求，收花收钻石。
　　尹安然一组人开着车，从机场一直跟到市区。
　　罗世耀一从机场接到从国外走秀回来的伊莎就发现有狗仔跟，他咬着牙骂道：“三百六十行，什么不做，偏偏做这一行，到底要盯到什么时候。”
　　伊莎贝拉握一下罗世耀的手，“不妨，给他们拍拍算数，我还怕人拍吗？”
　　“我就是讨厌狗仔，乱拍乱写。”
　　罗世耀背转身，用行动电话吩咐一些事情。
　　尹安然他们的车子自然追不上罗家有司机驾驶的房车，慢慢地落了下来。
　　“没关系，机场的已经拍到，我们回公司算了。”王晓芬说道，手里翻看着尹安然数码相机内的照片。
　　李胜平调转车头往回。就在开往杂志社的路上，尹安然他们乘坐的车子被三辆房车包围了。
　　一群黑衣男子走下车来，拍打着李胜平的车门，叫着：“下车，快下车。”
　　李娟有些害怕，“是什么人，□□？”
　　尹安然看到了人群背后的罗世耀，“不，是我们拍的人。”
　　车窗被哗一下砸碎，外面的人硬是打开了车门。尹安然和王晓芬的手臂均被碎玻璃划伤。四个人被拖下车来。一群保镖一样的男人冲上去，对着他们拳打脚踢，对女孩子也毫不客气。
　　罗世耀夹着烟站在一旁，“上一次就是你们，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紧盯着我不放，不教训教训你们是不行了，哼，我不会放过你们，等着上法庭吧。”
　　尹安然挣扎着，“上法庭的人是你，你蓄意伤害他人身体。”
　　“哼，要告你们，容易着呢。小子，等着瞧好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
　　尹安然一行被带到警局。有人出面指控尹安然他们打架斗殴，并且毁坏公共设施、做假证妨害司法公正。听着罪名，尹安然只想笑，无奈腹部被打了好几拳，痛得厉害，笑不出来。
　　“他有钱，有人，想告我们什么都可以。”李胜平说，抱着头坐在凳子上。
　　“不会真的坐牢吧。”王晓芬低叫。
　　李娟还算冷静，“应该不会，我们对他来说只是小把戏，教训一下算数。我只是怕留案底，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
　　尹安然心头一动，是，也不能让他的妈妈知道。
　　“怎么办啊！老总，快来救我们！“李胜平大叫。
　　悌真周刊的律师已经来了，但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办法，努力与对方周旋谈判却不得要领。对方显然坚持要控告，不肯让步。
　　王晓芬哭了起来。
　　尹安然咬咬嘴唇，“让我打个电话。”
　　金则泰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赶了过来。见到了控方的代理律师，金则泰面带戏谑的微笑，“哟，刘兄，又见面啦。
　　罗世耀的律师脸色红了又白。
　　“是误会一场。”几项控罪被这一句话全部化解。
　　尹安然他们走出了警局。
　　金则泰带四个人先去医院验伤。还好，女孩子们都没什么事，不过是皮外伤，尹安然十分宽慰。李胜平伤在手臂上，头被打破了。尹安然身上挨了好几十脚，那些保镖对男人下手颇重，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医生说尹安然需要静养一周时间。
　　看着化验报告，金则泰低声咕哝着，“姓罗的下手这么重。”
　　开着车一一将众人送回家之后，金则泰对尹安然说道：“抱歉，我得把你送到明义那儿去，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我再没有把你送还他那里，我会比你惨。”
　　尹安然低下头，缩在座位里。
　　把尹安然送进房间，金则泰在客厅，低声向周明义交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上一次就是他。”
　　“自上一次之后，他应该知道安然是我什么人，居然还痛下狠手。罗世耀，他到底是对安然，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周明义微微咪起眼睛，英俊的面容出现冷酷表情。
　　“他可能根本没有把安然和你联系起来过。”金则泰说的也是实情，谁能想得到一个小报的狗仔队记者是周明义的弟弟。
　　周明义脸上浮出淡淡笑意，“我知道了，谢谢你，让你受累了。”
　　“哪里话。我回去了，你好好看着安然，他得静养几天。”
　　送走金则泰，周明义来敲尹安然的房门。
　　“可以进来吗？”
　　“你进来吧。”
　　周明义进来，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尹安然。尹安然挣扎着坐起来。望着周明义，尹安然在心里埋怨自己的无能。
　　周明义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着尹安然。尹安然的额头、嘴角都破了，手臂也包着纱布，衣服一团脏，扯坏好几处，他整个人就像是受伤的小动物，缩在大床里，黑亮的大眼睛带着泪光。
　　周明义长时间地沉默着。
　　尹安然低下头，轻声说道：“请你不要告诉我妈。”
　　“我知道。”
　　“我明天就走。”
　　周明义沉声说道：“我认为你还是养好伤再走，以免芸姨担心。你需要回医院去复查。”
　　“我能照顾自己。”
　　“是，就照顾成这副德性。”周明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必担心，你住在这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尹安然急着表白，他知道周明义的个性。
　　“那么你还是等好了再走吧，不然见了芸姨，我怕我们解释不清。”
　　周明义送来热牛奶，然后就关上门离开。
　　捧着热牛奶慢慢喝着，醇厚的奶香和牛奶的热度驱走了尹安然的寒意与恐惧，简单地洗漱一下，他睡着了。
　　周明义坐在书房里，点起一只烟，想一想，打开电脑中的文件，细细看起来。
　　第二天来到证券行，周明义让掌管某项基金的经理人进办公室，把一份文件交给他，简单地吩咐道：“照着这上面写的做。”
　　基金经理接过一看，脸色变了，“这，这是不是……”
　　“怎么？”
　　基金经理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几只股票这样一波动，我恐怕……”
　　“没关系，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周明义的语气平淡，但是不容反驳。
　　“是。”
　　尹安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海。身上盖着轻软的毯子，很舒服，尹安然翻一个身，不想起来。打电话给李胜平，他也请假了在休养，得知几个伙伴都平安无事，尹安然放下心来。
　　慢慢起身，现在尹安然不敢做太大动作，他的肋骨上有深深的青印。吃了点东西，服了药，尹安然又躺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尹安然感觉到周明义回来了，他坐在床边看了看他，摸一下他的头发，然后就出去了。尹安然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咬住被角。

　　周明义驾车带尹安然去看医生。细细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周明义放下心来。
　　“等淤血散去就好了，最近不要做剧烈运动。“医生叮嘱着。
　　回到住处，尹安然又提出要走。
　　坐在沙发上，周明义脸上仍是淡淡笑意，语气平静地问，“你怕我？”
　　“不。”
　　“那你急着走什么？”
　　周明义注意到，昔日尹安然脸上飞扬的神采已经淡去，当初初识他时他脸上阳光般的笑意褪去了，眼神则一如继往的忧郁。离开母亲，又离开周明义之后，这个青年尝到了人生的诸般滋味，他似乎成熟了些。
　　“我老住在你这里总不是办法。”尹安然低声说，“我伤又不重。”
　　“如果……我不想让你走呢？”
　　尹安然一愣。
　　周明义看着尹安然，澄澈的眼眸中带着一点疼惜。他的温柔目光让尹安然不知所措。
　　“但是……”
　　“好了，我说让你留下你就留下，芸姨已经怀疑了，不过她没有问我，如果你真要走，也再过一段时间再说，最起码，让老人们有个时间缓冲接受。”
　　尹安然只得点头。
　　周明义安排人将尹安然租住的房子退掉，一只小小行李箱又被送到了周宅。坐在熟悉的床上，看着曾经盖过的被子，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尹安然发现，他又一次回到了周明义的身边。
　　似乎，从相识之后，应该说是两人在巴士上邂逅之后，周明义就走进了尹安然的生活里，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到底应该把周明义当成是他的什么人？尹安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兄弟？朋友？师长？还是——恋人。
　　对现在尹安然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很重要、很难思考同时又必须要想清楚的问题。
　　一周后，尹安然回杂志社报到。看到其他同事，他感觉无比亲切，大家纷纷前来关心问候。
　　吃午餐时，李胜平问：“你现在搬回去了？”
　　“是。”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哥照顾你一定好。你脸色好很多。”
　　下班时分，很多同事仍在整理资料，都没有走，但是已经开始聊天。
　　“喂，快看，罗世耀消息。”王晓芬扬着一份报纸跑过来。
　　“什么？”
　　“报上登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股市又一夜之间一阵狂泄，下跌过千点，罗世耀执有的几只股票跌的尤其惨，还不到市值三分之一，这下子这个花花公子不得意了。他现在啊，焦头烂额，衰啦，看他还神气什么。”
　　“听说最近都没出来玩。”
　　“当然，没钱了玩什么玩，他这种人，没钱谁认识他。”
　　李胜平转过脸，盯了尹安然一眼。尹安然不安地低下头。
　　晚上回到家，尹安然带着报纸站在周明义的书房外。
　　“什么事？”
　　尹安然走进书房，摊开报纸在桌上，“是你做的吗？”
　　周明义瞄一眼，“我不明白。”
　　“有几只股票跌的很厉害，都是罗世耀买入的。”
　　“哦，那他太不小心了。”
　　“你是为的我吗？”尹安然低下头，低声说道。
　　周明义微笑而不答。
　　“你没有受什么损失吧。”尹安然担心地问。他不希望因为他而让周明义以及周明义的公司受到什么损失。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周明义语气平淡。
　　尹安然咬咬嘴唇，他听出来了，周明义在这场金融战争中没有什么损失，或者说他不在乎那点损失。
　　尹安然呼一口气，揉揉鼻尖，转身离开。
　　周明义自顾自看着电脑屏幕。

　　看到两个儿子又双双前来探望，董芸顿时笑容满面。敏感的她觉察到前一段时间尹安然和周明义似乎有心结，现在看他们一起来，似乎前嫌已经冰释，她放心了，
　　在父母处住了一夜，尹周二人才离开。
　　车子开到市区，周明义突然说道：“我想吃点东西再回去。”
　　尹安然点点头，他也有些饿了。
　　周明义带尹安然去一家很有名的川菜店吃饭，麻辣火锅让尹安然流泪不止。看着尹安然的狼狈样子，周明义笑起来，又点了不辣的菜给他。
　　“大夏天的吃辣火锅，你神经病啊。”尹安然忍不住抱怨。
　　“就是这样才过瘾，这一家的火锅很有名，味道很地道。我过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
　　“我知道，你喜欢吃牛肉。”尹安然抬起头，正碰上周明义的眼神，他慌乱地又低下头。
　　吃过饭，两个人齐齐出门，就在店堂外面他们与罗世耀撞了个对脸。尹安然注意到罗世耀身边女伴已经不是伊莎贝拉。
　　罗世耀一眼看到尹安然，几乎要伸手来抓他，“哇，在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碰到你！”
　　周明义走过来，踏前一步挡在尹安然身前，“哦，好久不见啊，罗兄。”
　　罗世耀忙不叠地向周明义问好，然后又胡疑地打量着眼前站在一起两个人，“周兄，你们认识？”
　　“安然是我弟弟。”
　　罗世耀笑起来，“乱讲了不是，你是家中独子谁不知道。”
　　“不错。不过家父再婚，和安然的母亲结婚了，所以，他是我弟弟。”周明义强调最后一句话。
　　罗世耀张口结舌地看着两个人。
　　周明义盯着罗世耀，“我想，你的刘律师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
　　罗世耀被周明义的目光定住，心里明白，却说不出话来。
　　周明义走近一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轻声对罗世耀说道：“听说最近罗兄手上的股票跌了不少，还出来玩，应该想着怎么补了亏空才是。”
　　罗世耀变了脸色，“你……”
　　周明义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罗世耀，没有任何内容的笑意更加让人忌惮。
　　姿态潇洒地向罗世耀挥挥手，周明义带着尹安然坐车离开。
　　在车上，尹安然不由看着周明义，他一向给自己都是温和而亲切的感觉，原来他也有另外的一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尹安然问。
　　“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尹安然生气了。周明义总是不肯正面回应这个话题。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明义不愿意正面承认，尹安然也没有办法。感谢周明义的唯护？他的表现摆明了不接受；不感谢，他又分明是在唯护尹安然。知道周明义这么做是为着他，尹安然的心情很复杂。
　　罗世耀的事件告以段落，尹安然专心于工作，仍然天天追星，同时在夜校上课。回到海景花园的住所之后，他的生活规律多了，睡眠也好了，脸色红润起来。

　　尹安然注意到周明义的工作在紧张之余也带着松驰。自己做老板就是好，尹安然不由这样想，周明义仍是朝八晚十二的在工作，可是下班之后，他会偶尔坐在阳台上看海，翻看杂志，或是听听音乐。周明义的工作与生活处理的很好，他完全有自己的一套，节奏自己掌握。
　　时间进入到九月，天气仍然很热。
　　尹安然租了他喜欢的DVD回来看。难得周末不用上班，他可以看个过瘾。周明义有一套组合式的家庭影院，音效相当好，他偶尔用来听听音乐，现在被尹安然用来放碟片。
　　看到尹安然准备了爆米花和可乐，一副在电影院的架式，周明义好奇地走过来，“打算看什么？”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光碟封面。
　　“你就看这个？”周明义有点疑惑地看着尹安然。
　　“我喜欢恐怖片。”
　　望着封面吓人的海报照片，周明义摇摇头。
　　“很好看的，剧本相当不错，这个票房很好的。”
　　“接受不来。”
　　“你怕。”尹安然笑起来。
　　周明义说道：“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怕。”
　　“也对，有些人就是对恐怖片不敏感，像我有个同事就是，他怎么样的都不怕。”
　　周明义笑笑，“我神经比较粗吧。”
　　尹安然缩在沙发上，关掉了客厅的灯，一面吃爆米花，一面看起电影来。音响的效果太好，整个客厅鬼气森森，恐怖怪异的声音也传进了书房。
　　周明义扶着额头轻笑。
　　整理完资料，周明义打算休息，走出书房一看，尹安然仍在看电影，于是倒杯水，走过来坐下。
　　电视上一片鬼影绰绰，周明义暗想，这分明拍的人都看不清嘛。
　　突然地，一个极恐怖的画面出现，尹安然把手里的沙发靠垫一丢，哇地叫一声，就往沙发里面扑。正好就扑进了坐在一旁的周明义怀里。
　　感觉到抱着他的手臂的温度，尹安然抬头，正对上周明义的眼神。电视的光线折射进周明义的眼睛里，那清澈深邃的眼神有着读不懂的内容。
　　周明义反应很快，伸手推开了尹安然，“怕就不要看。”然后就起身走开。
　　尹安然坐在沙发里发呆，再也无法注意到电影的内容。
　　躺在他的床上，尹安然仍然觉得到周明义和他的身体接触的感觉。他，该不会是以为尹安然是故意的，去投怀送抱？尹安然脸颊发烫。早知道就不看这部片子了。
　　周末，周明义出去打球，尹安然呆在房间看摄影书。看书到下午，又睡个午觉，醒来时已经是六时许，他觉得口渴，就去取水。
　　周明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像是刚洗过澡，脖子上挂条毛巾，穿着牛仔裤，赤脚坐在客厅里看杂志。
　　尹安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周明义半裸的样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周明义成熟男人的身段很让他羡慕，男人身体的曲线也可以性感成这个样子。尹安然悄悄打量对方，又低头看自己。
　　“唔，你醒啦，要出去吃饭吗？”周明义抬起头问，湿发搭在额头上。
　　“不，算了，我来煮吧。”
　　“也好。”
　　吃过晚饭，尹安然动手清洁厨房。清理完毕，尹安然泡好茶，看见周明义坐在阳台上看海，就把茶送过去。
　　两个人齐齐坐在阳台的圆桌旁，望着海面。金色的夕阳有一半沉入海中，海面闪着金色的光，海鸥飞过，可以看到归港的船，层层白浪卷上来，景色之美让人心动。
　　周明义望着海面，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安然，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么？”
　　尹安然听了一愣，随即低下头。
　　周明义深邃的目光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我给你时间，我可以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问清楚你的心。不要因为有所抵触就匆忙下结论，不论你的答案是什么……”周明义说不下去了，停一刻他站起来，没有看尹安然，转身离开。
　　尹安然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思考着。他现在还没有结论。
　　两个人从相识到同住，从陌生人变成法律上的兄弟，周明义进入尹安然的生活。他不是闯入，而是一点一滴，在逐渐地接触中让尹安然了解他。
　　喜欢、欣赏、尊重、爱戴，这些感情尹安然对周明义都有，他对周明义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从小就失去父爱的尹安然对成熟如兄长般的男人没有抵抗力，他潜意识里一直盼望着能有个兄长般的人在他身边，可以跟他聊很男人的、不能对母亲说的话题。听他倾诉心事，帮他分析问题，为他分担压力，可以答出他的疑问，解决他的疑惑。以前，没有人能做到这些，而现在，周明义把一切都做到了。
　　周明义是那样出色的人，越是了解他，就越会对他产生欣赏爱戴之情，他的学识、品行、修养、为人处事的态度都让尹安然佩服。尹安然明白，毫无疑问他是喜欢周明义的，甚至他有点把周明义当成“父亲”般地在情感上依赖他。
　　那么，爱呢？
　　尹安然想到了之前他们的吻。排斥？不。虽然在吻过之后想到过那是禁忌的，心理上和生理上却都并不介怀。尹安然又想到了周明义对他初告白的那一次，两个人在床上。那时尹安然是真的接受不了，太突然，冲击力太大，那时他是真的不愿意。
　　现在，现在可以了吗？尹安然问自己。已经明白了周明义对他的情感，尹安然开始站在“爱”的角度来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亲吻的话，还可以自我解释说是兄弟爱，如果真的更进了一步……那就回不了头了。尹安然犹豫的也正是这一点。真的能把一切内在的、外在的压力都放下？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尹安然从没想过他会跟除了周明义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
　　喜欢，甚至比喜欢更喜欢，这是尹安然知道的他对周明义的情感。有没有“爱”那样多，他现在还没想明白。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尹安然不愿意失去周明义。哥哥也好什么也好，生命中已经不能失去周明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