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华X该隐）殉夜》柳烟微

16、ch.16

　　初晨时刻，天空还笼着淡淡的灰，平静的湖面漫起茫茫的烟雾，水汽缭绕在视界的边缘，遮掩了湖中心无机质的玻璃温室。
　　以水平的视线望去，只能依稀见到如同龙须般虬结拱出水面的巨大树根。
　　智慧之树在茫茫的浓雾中剔去了源源不绝的生机，周围的空气因为低迷的冷色调而变得阴森可怕。
　　“嗯....又在这里发呆？难怪他们都说要找到你们只能到湖边.....”
　　趁着亚伯恍神之际，来人悄悄地走到他旁边，冲着他微笑，然后迅速的把手上的书放入亚伯怀里。
　　“呐....这是父神叫我送过来的书，你好像天生就适合练就光属性的魔法，所以父神特地允许你去学习高阶天使才有资格使用的咒术。”洛兰斯详细地说明，保持着一贯无限可击的笑容。
　　“奇怪...我好像没有告诉他我想学习更深的魔法啊。”亚伯似乎有点愕然，喃喃地说。
　　虽然在心底里有偷偷的在想，但作为神祗的耶和华应该没有这么闲去偷窥别人的想法吧....果然是他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对啊，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用心的为一个人着想呢...果然亚伯对于他来说很是特别呢..”洛兰斯笑得很宽和。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明媚得有点刺人的灿烂笑容，亚伯心底里霎时间腾起一阵恶寒，感觉就好似被蛇盯住的感觉。
　　这个人只要扯上耶和华，马上会变得具有攻击性。
　　“哥哥一直跟在父神身边么....感觉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冷静地忍受了他的不友善，亚伯立即识趣地转了话题。
　　谈到耶和华，洛兰斯的表情总算是柔和了一点了，“嗯，我自小就跟在父神身边学习，长大之后一直祀奉在他身边，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
　　能一直跟随在一个人身边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特别是像耶和华一样冷漠得不近人情的高贵神祗，他甚至不会正眼去看待你，时时刻刻忍受着沉默凝成的孤独，除非是真心痴恋着的人，谁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又是一个和自己同样可怜的人。
　　“我听他们说，你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无视于他特意的沉默洛兰斯自顾自地发问。
　　“嗯....”亚伯随意地回答，却因为洛兰斯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措辞而蹙紧了眉头。
　　“呐....他很美吧，要不为什么会让那些个骄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四大天使得瑟成这个劲？”
　　依旧是巧笑嫣然的话语，却能确切的接收到里面浓烈的轻蔑与敌意。
　　只是那么短暂的一刻，亚伯嘴边的笑容不再保持成原有的乖巧无害，唇边的弧度缓慢地向两边扬起，逐渐加深的笑意铭着浓厚的侵略性，艳丽得勾人心扉。
　　就连事先挑衅的洛兰斯，都在瞬间丧失了言语。
　　然而，亚伯并没有就此放过报复的机会，无害地笑，“那么你是想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耶和华？”
　　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从亚伯故意自下到上打量的嘲讽眼神里看出端倪。
　　洛兰斯心头一痛，笑容瞬间从秀雅的笑脸上摔落，条件反射地扬起手来，快准狠地打向亚伯。
　　亚伯竟然还微笑着，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愿。
　　可原先认定的暴力情节并没有适时发生，一只手从旁紧紧地拽住洛兰斯的手，怒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想对一个力量比你弱的人类干什么！”
　　亚伯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看到乌列愤怒得大声吼人的画面，于是难免刹那间愣在那里，看着两个人在一边纠缠不清。
　　“跟我过来！”乌列很不客气的朝洛兰斯喊，已经开始拉着他往另一边走，还不忘回头略带歉意地看了亚伯一眼，“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能请你在那边等一会儿么，耶和华好像有事想请你过去，特意要我来接你过去。”
　　亚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远去，再悄悄地张望着他们不远处的身影，听着他们的谈话。

　　十分钟过后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乌列匆匆地走了过来，表情居然有些疲倦。
　　于是亚伯很体贴的立即跟着他走了，边走边说，“乌列大人和洛兰斯大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么？”
　　乌列被他突然间转换的乖巧语气给彻底逗乐了，不禁笑着说：“为什么这么说？”
　　亚伯笑得更加温和，轻声说：“很在乎的样子啊，会动怒不是因为对方是重要的人才时刻注意对方的行为么？”
　　乌列像对待晚辈一样宽容地笑，伸出手来揉了揉他额顶的发，“你啊，聪明成这样还真的让人有点害怕。”
　　“是你那个一直喜欢着的人？”亚伯趁胜追击，继续天真地问。
　　乌列只是苦笑，说：“其实一般人都看得出来，全世界啊，就只有他不愿意承认，他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身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久久不动弹，垂下头颅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惹得乌列一阵愕然，忙着急地回过身问：“怎么啦？”
　　亚伯这才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眸里闪烁着似曾相识的忧伤，卷着深深的苦涩，只是不语。
　　可同病相怜的乌列又怎会不知他此刻眼神的含义，于是温柔地握住他的肩膀，像是一个用力的安抚。
　　“哎呀，我没有关系啦，又不是小孩子，路是自己选择的，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乐观一点。”亚伯故意笑出声来，抓住乌列的手，顺其自然地握住。
　　乌列浅笑，“刚才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他会动手。”
　　“没关系，是我想抢到被害者的位置才没有躲开的。”亚伯狡黠的对他笑，换来乌列错愕的神情。
　　亚伯明显对此受用，温柔地说：“别以为人类都是脆弱的娃娃，有时人类为求生存的手段比天使来得更可怕。”
　　乌列微微蹙眉，不解。
　　亚伯却没有多加解释，望了望不远处曲折盘旋的花茎，大方地拍了拍乌列的肩膀，说：“哎...我想我应该到了，后面的路我自己过去吧...”
　　“嗯...”乌列轻轻地对他笑了笑，没有去做任何告别，静静地转身离开。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亚伯不禁如此感慨。

　　自乌列离开后，亚伯自己一个人在花团锦簇的林荫小道上行走，寂静的园林里一片鸟语花香，等曲曲折折的小径到了尽头时，便看到在低矮阶梯上的石座。
　　落于王座之上的单独人影隔着层叠的纱缕遥遥地望了过来，亚伯想那素雅的掩饰之下一定是一双冷漠的眼眸，如若不是，又怎会拥有如此亘古绵长的静寂。
　　“你来啦....”
　　飘渺的声音裹着温柔轻软的伪装，却能从边边角角的地方体会到，内在无可动摇的无机质冷淡。看上去已经沾染上感情的印迹，其实内在没有真正去改变。
　　有一种冰冷，地久天长。

　　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亚伯温顺地走了过去，在阶前跪下。
　　“父神.....”
　　“不用那么拘谨....我只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才叫你来陪着....”耶和华冷冷地道，又中途话锋一转，扯出一丝似极了玩味的笑意。
　　“况且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么乖巧的人。”
　　亚伯的眼神顿时凛冽起来，但还是硬生生的将它压了下来，平静地笑问：“有什么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
　　耶和华回答得几乎不假思索，“很多....那些横尸在天界入口的低级士兵是你杀的吧....”
　　亚伯暗暗的已把指节掐得出血了，然嘴边的笑容还是挑衅般完好无损，一双蓝眸直直地望向耶和华，幽亮得骇人。
　　随即，大笑出声，“是我杀的，谁叫他们的脑袋整天就想着打我哥哥的注意，人类在天使面前就像家畜般无助，用这种办法活下来也是无可奈何的。”
　　耶和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的从下至上打量他，面纱之后应该是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面前的人类不愧是该隐的弟弟，虽然表现方式不尽相同，在思维上还是能够吻合到一起。他的确又是一个可以很好的勾起耶和华兴趣的人物，只是在感情上却再也找不回他对该隐的感觉。
　　亚伯的真是性情是烈，就如同现在的笑容一般不自觉地散发出毒气，凄厉着人的神经，明艳照人又缀着淡淡的邪气。
　　如果是他，一定能够帮助到自己。
　　耶和华是这样想的，于是就连在面纱之后都流露出浅淡的笑容。
　　“呐....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突然对示威中的亚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