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妖录》桃子很甜

4、第 4 章

　　从太阳在半山腰上升起到现今的高高挂在当空，小柔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能洗个澡磨蹭这么多时间，饶是脑子多半有病。

　　待男人更好衣裳，起身离开。小柔从空中落在地上，上前瞧了一眼男人泡澡的泉水，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原来如此，此泉加入许多种药材，有极好的强身健体、疗伤化瘀的作用。

　　想不到，他还是个十分懂养生的小道士。

　　猛地，远处响起一道脚步声，小柔隐身退到了一旁，见是重新折返回来的小道士，这一次，她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柔柔弱弱的小身板，长得跟个竹竿一样瘦，一双腿极长，走起路来一步顶她三步，虽如此，脸上的肉倒不多不少，十分匀称，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见他突然折返，一直低头在找什么东西，小柔一眼看到放在一个大石块上的剑，心想他脑子不仅有病，眼睛还不好使。

　　他那一双眼睛就跟长着玩似的挂在眼窟窿里，找了半天，硬是没看到自己丢的东西。

　　没法子，小柔指尖一弹，一颗石子碰着大石块，落入泉水发出‘叮咚’地响声，这才引起小道士的注意，他抬起脑袋，并没有看向有声音的地方，反倒是冲着小柔站的位置走来。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小柔紧张的看着他。

　　好在小道士弯下腰，捡起地上一块淡粉色的玉佩，好生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系在自己的腰间，折了个方向，一把背上大石块上的剑，笔直着背影走了。

　　原来他找的不是剑，是那块淡粉色的玉佩？

　　那玉佩被他不下心丢在雀山，是小柔一直挂在腰上带下山的，不想，刚刚动作急，掉了。

　　谁送给他的东西，这么宝贝着？淡淡粉粉的东西，肯定是个女人送的，他娘？他相好的？他太奶奶？

　　响午，小柔回到自己待过的院子，肚子饿的咕咕叫，揉一揉肚子，在很远的地方就闻见一阵扑鼻的香味。

　　顺着香味她找到了占星观的后厨房，见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桌子好吃的斋饭，小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顺手牵羊几盘小菜，变换出收藏已久的好酒，躲在不被人轻易看见的地方，大饱口腹之欲。

　　小道士偷了她那么多的仙草和琼浆玉液，她礼尚往来，正理。

　　暂时没想到要怎么教训小道士，小柔咬一口清脆爽口的嫩笋，饮一口清甜的酒，大快朵颐的享受美食，她决定先想办法留在占星观，等她找到小道士的把柄，他就彻底完了。

　　但是这个小道士警惕性很高，看起来不容易近身的样子，得想个办法能靠近他，伺机给他重重一击，让他长个记性，后悔自己惹错了妖。

　　后厨房遭人洗劫一空，占星观的厨娘将此事又禀报了观主，观主一听，叫来坐下得意弟子几人，说道：“最近观中屡屡出现奇事，恐怕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加上南岳近日又有妖怪祸害百姓，百姓苦不堪言。太师已经下令，命我等修行者应尽早斩妖除魔，保护百姓，还天下安宁。”

　　“为师特许你们师兄弟几人出观，斩妖除魔，维护正道。”

　　“是……”

　　众人拜别观主，皆转身要离开。

　　“涂山，你留下。为师有话说。”观主叫住一个少年，见他转身，此人便是占星观的大师兄。

　　因幼时被人抛弃，被师傅在涂山捡回来，便取名叫涂山。

　　涂山年纪虽小，但悟性极高，十岁能御剑飞行，十五岁能与师傅一起斩妖除魔，道法高深，是以占星观主破例收他为关门弟子，疼爱有加，十分信任。

　　涂山背着一把长剑站在占星观主面前，虽是面无表情，但看得出他十分敬重眼前的人。

　　“师傅……”

　　“涂山，你此去南岳，师傅替你算了一卦。”占星观主忽然叹了声气，“你若执意要去南岳，想必凶多吉少。”

　　“师傅不必为徒儿担心，徒儿自会小心。”涂山淡淡的说着，仿佛一点也不惧怕。

　　“是否能逢凶化吉，也看你自己的造化。”占星观主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件宝物，道，“这是用昆仑千年树枝编制的衣裳，能抵挡寻常妖法的攻击，穿上它能在危难的时候帮你一把。”

　　“多谢师傅……”涂山接过手里的衣裳，霎时间，衣裳幻化成一根灵动的仙枝缠绕在涂山的手腕上，像个用木头做成的寻常手环。

　　小柔看着那件宝贝有些眼熟……她咂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

　　哦哦哦……那不是五百年前那个道士用来捆她的绳子吗？

　　怎么在老道士手上？

　　小柔见男人已经走出来，悄悄跟上去看看。

　　听老道士的话，小道士此去南岳死定了！肯定他连自己坟地在哪都想好了，所以一点都不怕死。

　　死了好！死了她也不用费什么功夫去教训他，多省心呐。

　　但是……瑶鹿婆婆说她的有缘人就在南岳，难不成会是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不不不！绝不可能!

　　那—万一他是呢？

　　小柔：“……”天耍我否？

　　如果是，他死在南岳，那还怎么帮我想办法抵挡天雷劫？

　　所以，他不能死。起码在小柔没有完全确认他是否是自己那个有缘人身份的时候，这个男人不能死。

　　小柔在心里纠结的抓狂，等男人收拾好行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着男人出了占星观。

　　一路上，她默默的朝男人吐舌，做鬼脸，作势变个长虫吓他，男人依旧面不改色的一路向前。

　　实在是无聊至极。

　　小柔走走停停，埋怨男人腿长显摆呢？走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似乎男人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突然在一条溪流旁边停下，趁着这么一小段的时间，小柔洗了把脸，舒舒服服喝上几口水。

　　妖舒服了，抱怨就少了。

　　直到又走了十几里路，他们终于来到了南岳最东边的小镇—黄山镇。

　　此镇因黄山而闻名，但是听说最近山中闹鬼，时常半夜有不知名的东西下山跑出来害人性命，吸人精血，因而黄山脚下住着几十户人家都害怕的夜晚不敢出门，生怕下一个被害的人就是自己。

　　涂山来到这里，一听说他是占星观的道士，乡中百姓一下子变了个脸，热情洋溢的请他到自己家中居住，东拉西扯间，涂山挑了个家徒四壁的人家家里住下。

　　小柔骂骂咧咧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没眼力界的臭道士，明明左边的员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财主，你没看见他镶了满口的金牙吗？差点闪瞎小柔的眼睛，而涂山愣是看不见一样。

　　不挑个肥头大耳的宰，捡个面黄肌瘦的老太太跟人回去，眼光太差！

　　小柔跟着涂山来到老太太家中，或许是因为寒舍太过简陋，老太太面带尴尬之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了句，“仙人，你坐，我去给你烧壶茶来。”

　　“老妇人，叫我涂山道人即可。”涂山自己说。

　　切……他也知道羞？

　　仙人？连她这个快要成仙人的妖都不敢自称仙人。就他们凡人会的那几下子功夫，说是半仙都算高抬了他们。

　　“好，涂山道人，坐吧！实在家中拮据，没什么吃的可以招待你们，我去做饭。”老妇人声音沙哑，透着一股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沧桑感。

　　涂山站起来跟着老妇人去了后厨帮忙，看他轻车就熟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妇人的儿子，会帮忙，还算有点良心。

　　小柔依靠在一旁的石墨上，无聊的听着涂山和老妇人的对话。

　　涂山说：“老妇人，可能与我说说村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人道：“最近呐，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半夜总有人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有人就出去看看，这一看都没有再回来了。等第二天，就有砍柴的村民在山中发现他们的尸体，全部都被吸干了血，形如枯木，样子十分难看。村民们上报了官府，没过几日又死了一人，久而久之，就传出黄山有妖怪和鬼的传闻。”

　　涂山若有所思道：“官府彻查了此案，可有说什么？”

　　老夫人摇一摇头：“他们也吓的不敢再上黄山，哪还管我们百姓的死活。”

　　“老妇人你放心，有我在，一定帮你们查清此事。”涂山信誓旦旦的说。

　　小柔在一旁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嘛人是闷了点，但还挺有正义感的。

　　那你还干偷盗之事，偷我仙草！假仁假义、虚伪的男人。

　　夜里，繁星占据了整个小镇的上空，小柔不得已睡在房梁上，屋里就她和那个小道士，听着耳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小柔心情十分复杂，就像他就在自己的枕边，两人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在一起。

　　不过转念一想，他欠着自己一笔账，她是个追债的，这样一想她也就能泰然接受。

　　漫漫长夜，不知道过去多久，小柔被一声尖耳的啼哭声弄得心烦意燥。

　　声音似两岁孩童的啼哭，在这个静谧的小镇，刺耳又显得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