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走过的路，淡淡幽香，淡淡忧伤》绿水鬼

2、那么远，又那么近

　　转眼，一个暑假过去了，我准备去县里读高中了，心里有一点点期盼，又有一点点神气。
　　开学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我们班的第一名——曹序，他白白的，高高的，瘦瘦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但也挺傲的，其实交往起来人也挺好的，他就坐在我的后桌，下课有事没事他都要和我聊上几句，这一天他忽然问我谈没谈过恋爱，我愣了摇了摇头，他又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开玩笑的说：“我自己算不算”。
　　他笑了：“啊哦，原来自恋是这么来的”。
　　我笑着点点头。
　　其实我听说过曹序有喜欢的人，那是一个挺不错的女孩子，有好的身材，好的容貌，好的家庭，又有好的成绩，他们是绝配。
　　在高中，我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后来我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注意我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我却不知道。
　　很快我经历了高中的第一个月考，成绩进步的很快，可我还是在意自费生的身份。结束了考试，我放松的在桌子上躺着，这时我听见有一个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抬头一看是一个男孩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有点古铜色，我蒙圈的问：“同学，我们认识吗？”。
　　他面带笑意，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是一个班的”。
　　天呀，一个班的，我竟然不认识，我一脸茫然的接着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汪骥平”他说。
　　成绩出来了，汪骥平考进了年级前五名，渐渐地他在我们班火了，不，应该说在整个高一年组，因为他的物理满分，对于那些物理个位数的小女生们来说，他可是天才。
　　高中的体育课也很乏味，还是那样的老套路，先跑八百米再自由活动，八百米可是我的死穴，我迎着风努力的奔跑着，想到了中考结束的那个温暖夏天，可如今早已是秋风凛冽，正当我快要倒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我的校服袖子对我说：“跑不动就不要跑了，呈什么强”那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我们在主席台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问我：“蒲晓缇，你就那么在乎自费生和公费生的身份吗？”。
　　我惊讶的嚷着：“汪骥平，你看我日记”。
　　“江沅我告诉你，是不是自费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努力”他似乎没有听见我的问题。
　　“汪骥平，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处境，不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很生气的看着他。
　　“我当然理解，因为我也是自费生”他用他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只要你足够努力，你的努力是被看得见的”。
　　我还是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义，考高中时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放学的时候，汪骥平路过的座位，他停住了脚步：“日记不是我故意看的，是掉在桌子下面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只需要一秒钟，我承认我喜欢上了汪骥平，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总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十月的天气真是变化莫测，时而凉爽，时而闷热，这一天的体育课我一个人坐在篮球场的石阶上看他们打篮球，汪骥平看到了我马上扔下篮球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问他：“怎么不玩了？”。
　　他说：“太累了，陪你在这坐会儿”。
　　我笑了却沉默了，许久，他很认真地说：“蒲晓缇，我给补数理化吧”。
　　我很一本正经的又有些吞吞吐吐的看着他：“我连化学分子式都不会背”。
　　“那你是怎么考上高中的”他有些惊讶。
　　“你数理化那么好，我们还不是一样”我有些不服气。
　　“中国话学不好，外国话也学不好”他故意提高语调气我：“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哦”。
　　我没有说话，或许现在理解了他说的那句话：只要你足够努力，你的努力是被看得见的。
　　今天的天气真好，虽然风中的暖意褪去，但依旧晴朗。我一个人像往常那样坐在篮球场的石阶上看他们打篮球，只是今天没有汪骥平。
　　午饭过后，我和同桌汪繁在操场上遛弯，汪繁指了指校外不远处：“晓缇，那不是汪骥平吗，哇，他有对象啊”。
　　我顺着汪繁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汪骥平正和一个女生拉拉扯扯的，那个女孩高挑的身材，姣好的容貌，很时尚。只见汪骥平甩开她的手，那个女孩又搂住了汪骥平，看到这里我很自然的转身走了：“或许吧，不要这么八卦，我们走了”。
　　放学的时候，我刚要走，汪骥平叫住了我，他说：“蒲晓缇，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转身刚要走，他上前拦住了我。他说：“我今天看到你了”。
　　“是吗，我也看到你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传说中的吃醋？
　　我不敢抬头，莫名的心虚，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我口是心非的看向别处。
　　他太闪耀，仿佛有他在，别人就会变的黯淡无光。
　　每天都会有很多小女生慕名而来，给他塞情书。课间班级里的一些女生也喜欢围在一起，聊那些我们学校里小有名气的男生，我有时也顺便听一听，笑一笑。
　　“你们见过汪骥平的前女友吗？”一个女生问到。
　　“我见过，168的大个，有点像范冰冰”另一女生说到。
　　“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顾洛曦”一个男生花痴般地说。
　　“行啊，连人家名字都打听到了”另一个男生开玩笑的说。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顾洛曦是汪骥平在初中时的同学，家庭条件相当好，可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没有上高中一直混社会，在初中时疯狂追汪骥平，汪骥平算是怕透她了，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了这里。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看他们打篮球，正当我看的入神，一个人坐在了我的身旁，我斜过头一看是曹序，他笑着对我说：“怎么了，不开心啊？”。
　　我摇摇头说：“没有”。
　　他依然笑着：“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我没有说话，他接着说：“喜欢什么样的人，就要承受什么样的压力，你也知道我喜欢单晓兮，我追了四年，那时候还在小学，我是一个爱打架，很颓废的一个人，后来她说她喜欢学习好的，喜欢阳光的，喜欢白皙干净的，我就很努力的改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可是追她的人太多了，她甚至都记不起我长什么样子，我承认我很有压力，可谁让我喜欢上了那么优秀的人呢，蒲晓缇，如果喜欢就去勇敢的喜欢吧，错过了也许就不会再有了，就像青春只有一次”。
　　我看着曹序没有说话，他继续说：“我并不是提倡早恋，但是好的爱情是可以相互促进的”。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会明白，爱情是要势均力敌，你很好，而我也不差。
　　之后的日子里，汪骥平除了给我补习数理化之外，我们没有多余的交谈，而我的精力也都用在了学习上，期中考试，我在班级里又进步了十多名，而汪骥平又跨到了新高度，年级第一。
　　课间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汪骥平，他低垂着眼，没有高兴的神情，反倒是一脸的愁容，我有些不解，心想：都已经是年级第一了，还不满足？
　　下了晚自习，我和同桌汪繁没有立刻回寝室，她说她想吃雪糕，我就陪她去买雪糕，回来的路上我习惯性的向校门外瞟了一眼，这一眼我瞟到了汪骥平，他旁边的那个女孩我没有看清，但我知道就是顾洛曦，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我看见顾洛曦拉住汪骥平的手，汪骥平无奈的甩开了。
　　不知为什么顾洛曦每一次来学校找他都会被我撞见，汪繁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她有点大惊小怪：“那个女的怎么又来找他”。
　　我有些答非所问：“你说两个人分手后为什么不能相互原谅呢”。
　　“他们俩压根就没在一起过”汪繁嚼着着雪糕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刨根问底。
　　“听别人说的”她又咬了一口雪糕：“汪骥平的眼光才不会那么低呢”。
　　她的话触动了我，我有些发呆的站在原地，汪繁拽着我：“晓缇，走了，要封寝了”。
　　高一不比初三轻松，甚至还要累，每一科都好难学，正当我望着窗外发呆时，门外有一位漂亮的女生来找汪骥平，我认得她，她就是我们年级组男生们口中的女神余梦。
　　汪骥平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却毫不介意看着他，他似乎故意在气我，竟然跟着余梦走了。
　　下晚自习我一个人去热水房取暖壶打热水，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我的暖壶，我自言自语嘟囔着：“又是哪路神仙，拿错暖壶了，把我的给拿走了”。
　　“用我的吧”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我转身一看是曹序。
　　“不好不好”我摇了摇头。
　　“拿去用吧，我一个大男的不用热水也没关系”他弯了弯嘴角。
　　“你这么喜欢乐于助人，不如借给我吧”汪骥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他看着曹序。
　　“你不有吗”我指了指汪骥平手里的暖壶。
　　“一个洗脸一个洗脚，不行啊”他没好气的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心里还在纠结：用一暖壶的水洗脸，这脸得多大。
　　“走啊”汪骥平站在原地，回过头叫我。
　　“走了”我对曹序笑了笑。
　　曹序点点头笑着。
　　“谢谢你”我依然笑着。
　　“不客气”曹序露出他那俏皮的小虎牙。
　　听老师说省高中的学生代表要到我们市高中交流学习经验，要我们全体高一的学生都去听，演讲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演讲，我似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旁边的汪繁时不时的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哇，才子耶，好酷”。
　　演讲终于结束了，我和汪繁走在一起，汪繁花痴似的憧憬着：“我要是以后能嫁给这样的人，我会飞上天的”。
　　“那你赶紧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我笑着。
　　她白了我一看，没有说话。
　　我笑的更厉害了，她故作生气的看着我：“不准笑了”。
　　“在笑什么”曹序走过来好奇的问。
　　我刚要开口，汪繁连忙捂住我的嘴：“不许说”。
　　转眼已是冬天，临近年末了，同学们都喜欢过平安夜圣诞节，都在互相的送礼物，而我只给了跟我要好的人，汪骥平的桌子上却堆了好大的一堆，几乎都是女生给的，我班的男生都起哄说：“哇，这么多平嫂”。
　　下晚自习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江沅，这是给你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塞到我的书包里走掉了，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打开他送给我的东西，那是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礼盒，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开，一看是水晶之恋的果冻，这么多的果冻要我吃到什么时候呢？
　　第二天，我在教学楼的走廊遇到他，他问我：“喜欢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不喜欢吃果冻”。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感觉女生都爱吃果冻啊，棒棒糖啊，冰激凌啊，爆米花啊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总之你以后不要再买了，你看平安夜圣诞节我什么都没给买，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仍然有些尴尬，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是因为爱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到了元旦，大家在一起好开心，包饺子，演节目，嬉笑打闹，而我却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这时饺子煮好了，大家一下子围了上去，我不喜欢这种场面所以仍然未动，后桌曹序捧着几个饺子递给我，我看了看他，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笑着说：“我刚洗过手的”。我也笑了，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把饺子捧到了我的面前，等我一个一个的吃掉，我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汪骥平看在眼里。
　　汪骥平走过来，将曹序手里的饺子一整个一整个的塞到嘴里，分分钟就吃光了。汪骥平干哕了两下，曹序忙把手边的饮料递给了汪骥平，藏住了笑意：“我说兄弟，不至于这样吧”。
　　忽然感觉，男生吃起醋来也很吓人。
　　临近期末考试，汪骥平仍然坚持给我补数理化，我有些听不进去，就问他：“我把你的时间都占据了，耽误了你考年级第一怎么办”。
　　他没有理我，也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给我补课”我有些好奇。
　　“因为，我要把你带进我想去的学校”他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眨眨眼睛愣了几秒，又问：“那你想去哪个学校，清华北大我可考不上”。
　　他被我逗笑了：“我也考不上”他想了想：“西安交大怎么样”。
　　“我想学哲学”我有些不情愿。
　　“那里也有哲学”他挑了挑眉笑着。
　　我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