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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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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小尾巴来临,气温逐渐升高,陶泉镇景色宜人,山清水秀,是避暑的绝佳圣地。
顶着大太阳晒了一上午,花尧拍戏渐渐不在状态,连续NG了两次。
最近半个月,花尧的表现很不错,孙导对她的态度挺宽和,拍了下手:“都休息一下吧。”
仿佛听到了赦免令,花尧用手扇扇风,穿着层层叠叠的古装跑到树下纳凉。
天气太热,宁烟扶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盒饭只吃了几口,吩咐助理去买藿香正气水。
尹彬闭着眼,灭火器式狂喷防晒,手和脖子都不放过,喷完问江悯胜要不要也来点。
“不了。”江悯胜抬了下手。看向花尧,她正跟人打电话。
似乎信号不好,她看了眼手机,往河边走。
“姐姐,最近天热,别中暑了。”花戎在那头絮絮叨叨,“我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全年级第六。咱妈给我煲了鱼汤,说是让我补脑。”
少年正在变声期,声音沉沉的很好听,捡能说的都说了一遍。
半天没听到花尧应声,他顿了下,小心翼翼道:“……姐姐?”
花尧在河边走来走去,手机贴在耳侧:“我在山里,信号不好,回酒店再打给你啊。”
哦了一声,少年抿唇,闷闷不乐挂了。
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那股晒蔫儿的感觉才散了些。
片场在五百米远的山脚下,周围没什么人,花尧脱了鞋,挽起层叠繁复的裙子,光着脚进了河里。
鹅暖石光滑漂亮,花尧弯腰捡起一颗,对着太阳看了看。
江悯胜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瞄了眼周围。
花尧骨架纤细,看上去娇小一只,个子不高不矮,是最适合拍戏的身高。
唇瓣薄而粉润,牙齿颗颗整齐,如玉洁白,笑起来甜腻腻的。
剧里飒气凛然的妖,在剧外秒变元气小可爱。
江悯胜快被萌死了,走过去喊她:“尧尧姐。”
听见有人走过来,花尧回头,攥紧了鹅暖石,浸在水里的脚趾蜷了蜷。
“水里凉,小心感冒。”江悯胜的目光落在她白生生的脚上,有点移不开视线。
花尧低头上了岸,光脚踩在草皮上。
足底被凸起的石头硌到,她迅速挪开脚,轻轻皱了皱眉,好像流血了。
“之前开机宴上,我其实,想帮你挡一下的。”江悯胜轻挠了下脸颊的皮肤,有点尴尬。
宏达影业的王总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影视这块只是他名下的一块试验田,资产雄厚,捧红了多少情人。
忤了他对谁都没好处。
花尧不会喝酒,王总明显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故意刁难。
酒局过后,江悯胜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担心她被资本盯上。
“谢谢。”活了千百年,习惯了独身一人,花尧压根没想过要谁帮助。
江悯胜跟她道歉,她有点无厘头。
脚心刺痛,她一蹦一跳地单脚走了两步,向远处的助理招手,“小梓!”
片场夹杂着说话声,小梓离得远,听不见。
江悯胜一垂眼,看见草皮上暗红的血迹,凝神细瞧:“你流血了?”
“脚划破了。”花尧弯下腰,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穿好一只脚的鞋袜,另一只脚抬起来,脚尖撑着地。
她很白,火红纱裙衬得脚踝如一截瓷器,在墨绿色的草皮上分外扎眼。
为了完美贴合这个角色,花尧特意做了美甲,配上红色系的妖艳妆容,举手投足都像在撩拨人魂。
偏偏她生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又纯又欲,撩人而不自知。
江悯胜垂下眼,红着脸说:“我去跟人借个创可贴,你……你等我。”
经常有剧组来陶泉镇取景拍摄,当地人见惯了明星,有江悯胜的粉丝认出爱豆,欣喜地合了影,带他去药店买创可贴。
“悯胜,你受伤了吗?拍戏好辛苦,要注意安全啊。”
“嗯,谢谢关心。”江悯胜没多解释,笑了笑。
拎着袋子跑回来,见花尧还在石头上坐着,江悯胜悄悄吐出一口气。
走上前,蹲下,从袋子里拿出碘伏和棉签,他顿了顿,轻抬眼睫:“我帮你?”
花尧活了一千五百年,足弓还没被人握过。
见江悯胜伸出手,她瑟缩了一下,脚往后挪了挪,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自己来吧。”
“那好,你来。”江悯胜也觉得难为情,耳朵都快烧起来了,把碘伏和棉球递给她。
伤口在脚底板,花尧要上药,就得把脚掰过来。
这个姿势不怎么雅观,像抠脚大爷。毕竟在户外拍摄,难免会被路人看见,女明星都会注意形象。
花尧弓着背,歪着头,哼着歌,右脚架在左腿上,脚丫子还有节奏地乱晃。
自己给自己上药,比男人还像男人。
江悯胜抵着唇,轻咳一声,想笑硬憋住了。
消了毒,贴上创可贴,花尧套上袜子和鞋,站起来走了两步。
“谢谢你啊。”她笑着诚心道谢,压根不知道落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模样。
眼睫毛纤长卷翘,瞳仁如水葡萄,两手背在身后,乖巧得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江悯胜的心瞬间被击中了,磕磕绊绊:“不,不用谢。”
七岁以童星身份出道,受过气,吃过亏,摸爬滚打成为一线,他从来不是会害羞的男生。
自从一个月前在综艺上和花尧接触,他就像中了邪,做梦都能梦见她三回。
《千妖》这个剧本,江悯胜一开始是看不上的,剧组招募演员时,孙弘光相中他的气质,第一个联系了他。
嫌角色不够讨喜,进组太累,他以档期不合适为由推掉了。
得知花尧要出演女一号,他着了魔似的,立马让经纪人推了高片酬综艺,大半夜给孙弘光打电话,答应进组。
江悯胜的要求很简单:片酬好说,男一号必须他来演。
孙弘光自然是满口答应。在导演行业干了这么多年,心里门儿清。
刚定下花尧演女一,江悯胜就改口要演男主,必然是冲着花尧来的。
虽说花尧黑料不断,也没什么名气,剧组的男演员哪个不偷偷往她身上瞄?
“晚上一起对戏?”江悯胜试探地提出邀请。
明天是他俩的对手戏,妖女和书生的初吻,江悯胜既紧张又期待,漱口水都提前备好了。
花尧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宁烟中了暑,上吐下泻,孙导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去酒店休息。
下午的戏份全是花尧和尹彬的打戏,吊了一天威亚,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盒饭都比平时吃得多。
剧组的人对花尧渐渐改观,男演员不提,连妹子都乐意亲近她。
果然网上的流言蜚语不能信,花尧哪里装了?如此直爽不做作。
晚饭后,和江悯胜对了两小时剧本,花尧把明天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次日拍吻戏,孙导给花尧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让她和江悯胜先沟通一会儿,以免拍戏时尴尬。
花尧认真刷了牙,准备好口香糖,心里期待最好一次过。
孙导拿起喇叭:“灯光道具准备,三,二,一,action!”
仙门道士联手一击,妖王身受重伤,全力挥散四面八方的众人,义无反顾将书生劫走。
书生心脏揪疼,才明白他已然对妖动了心。一边是天下大义,一边是儿女私情,他内心挣扎难以抉择。
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司秋嘴角染血,昏迷不醒。他看着双眸紧闭的司秋,鬼使神差地拉起她的手,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花妖手又软又嫩,骨节纤长,骨肉匀称,江悯胜握在手里滑滑的,手心都是汗。
缓缓俯下身,即将要碰到她的唇时,花尧的眼皮抖了起来。
孙导:“cut!”
花尧揉了揉痉挛的眼皮:“不好意思啊。”
刚才的气氛哀伤又凄美,围观人群被江悯胜带到剧情里,和他一同难过时,冷不丁被花尧带出戏,大家都笑了。
没人知道,江悯胜的心脏快蹦出嗓子眼了。
他大步走到一边拧开盖子,仰起头,猛灌矿泉水。
眼皮子抖,那不是人能刻意控制的,孙导表示理解。
花尧不允许自己犯不专业的错误,调整好呼吸重来一次。
这次,她安静地装昏迷,江悯胜倒是NG了。
孙导:“悯胜,你注意下表情。”
江悯胜默不作声,在情绪上反复寻找那个点,刚握上花尧的手,准备亲下去时,别开了脸:“抱歉。”
一场吻戏耗了一个半小时也没亲下去,花尧没经验,江悯胜心有杂念,大家都有点躁。
花尧主动提议:“导演,要不改亲额头吧。这样效果更唯美,你觉得呢?”
孙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没报多大希望:“试试吧。”
这次,江悯胜的状态要放松许多,很自然就入了戏,在她眉心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效果还不错,比起接吻,亲额头更合理。
人妖殊途的无奈,和书生内心的深深埋藏的感情与隐忍都表现了出来。
孙导满意地点头,这条就算过了。
拍了三个月的戏,终于熬到了杀青。
花尧和剧组里的成员都混熟了,杀青前,尹彬撺掇着花尧打了一夜的牌,江悯胜也教会了她吃鸡,花尧一学就废,硬被他拉着双排。
离别时,大家都给她送花塞礼物,宁烟依依不舍地和她抱了一下。
三个月相处下来,宁烟见了她比亲妹妹还要亲。
剧组全员在帝莊酒店开了杀青宴,晚上十点,花尧连夜坐飞机回B市。
……
谢星寒巡回演唱会C城站马上要开始。
后台的化妆间内,造型师正为他做最后的发型整理。
谢星寒一身朋克风复古刺绣夹克,叠戴多层锁骨链条,懒洋洋靠在椅子上。
银色头发凌乱不羁地抓在脑后,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微博爆出了剧组在陶泉镇拍摄的路透照,江悯胜亲吻花尧额头的一幕被拍了下来,还有模糊的视频版。
看到#千妖路透#的话题,他随手点进去,目光定格几秒,嚼着口香糖嗤笑了一下。
谢星寒眯了眯眼,直接点进微信,在联系人里找到花尧,打字:【回来了?】
拇指在发送键上停留了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按着删除干净。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火气,无端让人不痛快。
关灭了屏,把手机撂面前的台子上,往后一靠,屈了屈腿,漠然看着镜子里的男生。
正常拍个戏而已,谢星寒,你吃哪门子螺旋飞醋?
还真把自己当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