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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暗杀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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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旅店久久不能安静。前院的酒楼上依然灯火通明,杯盏声、嬉笑声、弹唱声不绝于耳。大会在即,总会有久别的朋友相逢,又是个增广交际、联络感情的好机会,便缺不了宴席、美酒、佳人。
云浩一行到的却是晚了,没有时间去打听和云家交好的几大家族的人都下榻在哪里,所以一家人用过餐就歇下了。横竖云浩对胜出是很有信心的,会后自然也免不了各方应酬,便不着急。
云璟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心里惦记着山庄。明知道洛容会来,可是就是没法联系上,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让他不舒服。
一旁的云瑾的呼吸渐渐沉重而均匀。云璟听听他睡熟了,披衣下床,推门出去,在院子中四下走动。
许久,没有在夜里出过门了,之前趁着夜色穿行于灵州城大街小巷的种种,恍如隔世。云璟一欠身,坐到了矮墙上,墙头上的杂草被压倒,簌簌地落下灰尘。云璟自嘲地笑了笑:“就连上墙都不那么灵便了。”
两道黑影从三排屋舍之外的街上翻入了临街的院落,正巧被云璟看见。云璟感到很纳闷:“若是两个偷儿,怎么会挑这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下手?又怎么会光顾明摆着是武人聚集的场所?”细想两个人进院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向院中跳下,毫不顾忌屋中的人会听到响动。云璟闲得无聊,从房顶越过去,想瞧瞧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揭开屋顶上的瓦片,云璟努力适应了一下屋中刺眼的光线。灯下,聚集着五六个小伙子,不知道刚才进院的两个人在不在他们之间。云璟内力深厚,屋中人的话,一丝不漏地都被他听到了。
“老黑,没有受伤吧?”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屋角的阴影中响起。
“没有。若是被区区更夫伤了,咱的功夫不算是白练了。不过只怕官府会察觉到。”老黑站在灯前,掸着身上的土。
“原来他们是一伙儿的,”云璟明白了,这一群人不知道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更夫,才跳墙进院。
“察觉个屁,”一个长脸汉子吐了口吐沫,用一根席篾儿满嘴剔着牙:“你去打听打听,这三天街上发生的命案都多少起了?有哪起是官府管了的?如今满世界是官府管不了的人,不是王侯将相,就是一代宗师。官府?官府还怕丢了差事呢。”
这长脸汉子似乎是个头头儿,他一说话,屋里的几个人纷纷点头称是。房上的云璟苦笑,自己家也算是“王侯将相”一列吧,竟被这群人如此讽刺。
长脸汉子继续发表着见解:“甭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儿的尾巴都翘上了天,总有报应的一日。太子?太子怎么样?怎么说的?储君!就是将来的皇帝,全天下都是他的。到了明天,还不是一点炮捻儿,就上了天?皇帝老儿想收尸都没处找去。”
云璟听到这里一皱眉:“这是怎么说的?太子?上天?收尸?难道这群人要对太子不利?可是太子要到安城来的消息,就是青龙山庄有着精准的情报系统,也是在半个月前才从皇宫的内线中得知。这群蟊贼是从何而知的?这群人难道不是想趁乱偷些银钱,是想刺杀太子?”
云璟挂不住了,从房顶上飘下来,干脆的一掌,房门被重重掀翻在地。屋内的几个人纷纷抽出各自的兵刃,狭小的房间内霎时间刀光剑影。
“什么人?”方才的长脸汉子刀尖直指云璟喉咙。
云璟冷笑一声:“对付你们这几个蟊贼,还用不着我抄家伙。”说着两手十指虚点,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不一会儿屋里的六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云璟拎起长脸汉子的领口,将他提起来,眼睛盯着他:“说吧,你们打算杀什么太子?”
长脸汉子一副凛然的样子:“要杀要剐随你,想要实话,一句没有。”
云璟摸了摸鬓角,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不说,哪里还由得了你。”就这么一只手提着他,另一只手轻点他的胸口。
顿时这人的身体扭成了团,被云璟一只手吊着,上下翻滚卷曲,如同浸在热水里的蚯蚓。旁边的人瞠目结舌,很难理解眨眼间,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还是那个沙哑嗓子的人反应敏捷,赶紧求饶:“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别急着动手。”
云璟将长脸汉子的穴道解开,往地上一扔:“说!你们打算怎么杀太子?”
长脸汉子的肌肉渐渐停止了抽搐,软软地瘫成了一堆,喘了好半天的气,才说:“这个……好汉不要再问。我们也不是什么才出道的混混儿,我们头上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我们不会告诉你,真的告诉了你,你知道了,于你没有好处。”
云璟嘿然:“我今天才知道,世上还有我惹不起的人。你们究竟是谁的人?”
长脸汉子努力挺直了背:“我们,是青龙山庄的人,余下的,请好汉别问了。”
“……”
“……”
云璟气得笑了起来:“我倒不知道青龙山庄还有你们这等货色,杀太子?谁的令?我怎么就不知道?就凭你们几个,扯着青龙山庄的大旗,想刺杀太子?”
长脸汉子再也不说话,一屋子的人都紧张地瞪着云璟。
“快回话,我就是青龙山庄的庄主,你们在我面前装什么青龙山庄的人。幸亏我这是撞上了,若是我不知道,你们接着山庄名号,刺杀了太子跑了,黑锅岂不是要山庄来背?谁指使的你们?你们又是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动手”
几个人登时一副诧异的神色,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谁也明白。这个年轻人居然自称是他们庄主!虽然他们谁也不知道庄主长什么模样,但是就凭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说是他们庄主?!他若是庄主,怎么又不知道整个行动计划?
长脸汉子依旧是代表这一群人开了口:“青龙山庄庄主、总管、堂主都有随身携带的信物。如果好汉是我们庄主,请您出示信物。不然……”又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只认信物不认人,恕我们什么也不能说。”
云璟一听,似乎真的是青龙山庄的人,莫非山庄的什么人打算暗杀太子?某个堂主?还是某一路的头领?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自己不能不管,但是看他们这一副死不松口的样子,若是自己再逼问下去,将来落个庄主刑讯庄众的话头,自己交代不过去。可是那玉佩却在云浩手里。云璟仔细掂量了一下太子被刺的麻烦和惹毛云浩的麻烦,扔下屋里这几个人:“你们等着,我去拿信物。”
云浩不高兴。
云浩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极度不高兴。
儿子云璟半夜冷飕飕地进了他的屋,把冷冰冰的手伸到了他的被窝里,他居然被冻醒了才察觉到。云浩感觉寒气和湿气从自己的腰和腿透进来,冰的打了几个冷战,赶紧运功驱赶。
还不等把被子披好,云璟已经着急了:“爹爹,那玉佩,儿子有急用。”
云浩一听云璟大半夜不睡觉来折磨自己的目的,居然是要玉佩,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什么急事明天再说,大晚上的有什么急用。”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倒,想着睡觉最怕被冻醒,一旦被冻醒了就很难睡着,趁早躺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睡个囫囵觉。
云璟可等不得,扳着云浩的上身说:“爹爹,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有急用,若是没了它,天都能塌了。”
云浩摆摆手:“天塌了还有爹爹顶着,你着什么急。大晚上的不睡觉,拿着它做什么去?又打算闹出什么事儿来?”云浩困倦之中,也懒得追究云璟的无理,只想着赶紧把云璟赶出去好睡觉。
云璟急了:“爹爹,玉佩是不是在你袖子里?儿子先拿去了。说着,就去摸云浩白天穿的外衣袖子的暗袋。”一边心里还在暗念:“保佑爹爹没有把它放在别处。”
云浩气得睡意全无,大声喝道:“好小子,不搭理你你还来劲了。给我把衣服放下。”若是平日,云浩充满怒火的一句话能吓得云家所有人抖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似乎在现在失去了所有的效力。云璟想到太子一旦被炸可能造成的无可挽回的后果,云浩的怒火在他眼里就不算什么了。
云璟已经摸到了暗袋中的玉佩,伸手就把暗袋的扣子解开了,一只手伸进去掏玉佩。
云浩从来没见过云璟如此放肆,敢从自己衣服里面抢东西,自己越说让他放下,他越发攥得紧。云浩气得腾地站起来,鞋也不穿,抢上来拉住云璟的胳膊,抡起巴掌就打:“让你放下没听见吗?还敢翻!”
云璟忍住身后的疼痛,把掏出来的鼻烟壶、汗巾子迅速塞回去,只留下玉佩在手里,心情稍定。扯扯手臂,被云浩箍得紧紧的。
后背还在不断传来疼痛。云璟心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强了。回身闪过云浩的巴掌,说了声:“爹爹小心。”右手疾点云浩的左手腕。
云浩觉得左手一下子失去了知觉,还没等反应过来,云璟一把将他按坐回床上。
云璟疾步后退,接连躲过了云浩的击掌,借着掌力飞出屋门,留下了一串渐渐减弱的声音:“爹爹,儿子对不起您,改日再向您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