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CT平扫

3、冰刃

　　黑色轿车走下一位颇有气质的女人，精致的浅栗色卷发披散在肩头，白色雪纺连衣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正是姜楠。可以看出，白梨完美遗传了她雪一般的肌肤，两人美得如出一辙。姜楠脸上看不出一丝着急，走进传达室，朝颜落一点点头，签了字接白梨去医院。白梨已经看不出什么大恙，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这样的事情每个月都要两三次，姜楠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今天白梨的身边多出一位陌生女孩。姜楠简单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齐肩乌黑长发，标准的娃娃脸，刘海被随意拨到两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和颜落一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闹。更有意思的是，她手里拿着白梨的水杯和药盒，这两件东西近几年除了小颜再没人碰过，任何人动一下白梨就满脸不爽。
　　“这位同学是......”姜楠实在好奇，什么样的孩子可以这么快和自己家那位冰山小姐混熟。
　　“啊-阿姨好，我叫顾取，”女孩伸手拍了拍颜落一狗头，又看一眼白梨，“同班。”她声音甜津津的，笑起来更是可爱。
　　“是的姜姨，”小颜胳膊搭在顾取肩上，一副拜把兄弟的样子，“这小子面子真大，今天‘顾梨’还跟她说话呢！”颜落一和身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当事人白梨脸上多出几分无语，从顾取手里接过水杯，转身走了。
　　姜楠看着笑到岔气的那两个人发愣，轻叹一口气，白梨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们一样笑得肆无忌惮，哪怕多说几句话也好啊。
　　司机俯身拉开车门，白梨低头钻进车里，降下车窗，冷冰冰道：“还走不走？”姜楠这才回过神，跟她们挥手上了车。
　　汽车启动，学校渐行渐远，姜楠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两个孩子的笑声，有些恍惚......曾几何时，白梨也是这样，会笑会闹，她也有要好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可世界在一夜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楠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眼里懂事阳光的白梨会在那天深夜，家人都睡下后，割破自己的手腕......而仅仅再过几十分钟，就是白梨生日，也是新年伊始。白梨事后告诉姜楠，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决定把自己留在那一年。
　　或许是心灵感应，女儿自杀后几分钟，姜楠从梦中惊醒，她满身冷汗，喘着粗气，慌张叫醒身旁的白亦辞。
　　白亦辞迷迷糊糊拉亮灯，见姜楠一脸惊慌，忙问原由。“我梦见小梨朝我鞠躬转身就走，我追她，喊她怎么也不理，后来我被什么东西绊倒，就醒了。”姜楠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逐渐均匀。
　　白亦辞安慰了几句，正要起身去给她倒水压压惊，“我自己去吧，”姜楠从惊吓中缓过来，抢先站起来，“你接着睡。”说完便开门走向客厅。
　　路过白梨房门时，姜楠见门开着，床上无人，心中不由一慌。楼梯走到一半，她看到客厅灯还亮着，“这孩子又熬夜追剧呢。”看看表，十一点过半，快跨年了。
　　“小梨，”姜楠走下楼梯，温和的说到，“你等跨年啊？也是你生日了，祝你......”刚进客厅，那句“生日快乐”卡在喉咙里，转为惊声尖叫。
　　白梨躺在地上，右手边丢着一把水果刀，白瓷砖上大片鲜红格外刺眼，左手腕仍汩汩冒血。白梨双目轻合，浓密的眼界投出的阴影让人更加阴郁苍白，在这样的场景中强烈冲击着姜楠的视觉神经。“小梨！！”她软瘫在白梨身边，泪如泉涌。
　　闻声敢来的保姆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腿软，慌忙打了急救电话，白亦辞脑中“嗡——”一声，抱着女儿仰天长啸。新年钟声敲响，街上烟花此起彼伏，诉说着生命的绚丽，也无比脆弱。救护车到达时白梨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尖锐的警笛声混进爆竹硝烟中，这个跨年姜楠永生难忘。
　　后来的事情太杂太多，姜楠只记得自己没日没夜地在病房外守着，眼圈浮肿得可怕......而那晚的场景在这几年梦中无限次回放，姜楠常常半夜醒来去看看白梨睡得怎么样，又拜托颜落一平时盯着她。
　　姜楠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梨，从什么时候起，跟女儿多说几句话都成了奢望，白梨的冷漠一直像一把兵刃，冷冰冰刺进她的心。

作者有话说

　　终于终于码完了，后面感情线要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