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当如是》徐廿八

14、第十四章

　　从皇后知道任娘子有孕那一刻起，曹娘子就不是皇后首要怀疑的对象了，但皇后还是决定处理曹娘子，甚至在许初琼求情后将此事交给了许初琼，起码说明皇后对她还是有信任的。
　　皇后走后，许初琼看向任娘子的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羽。”
　　“既然你和曹娘子都见过来传信的宫女，一会儿本宫传画师过来，你们二人将那宫女的样貌细细说来。”
　　“是。”
　　不同于秋羽的惶恐，曹娘子感激涕零：“多谢太子妃娘娘。”
　　话毕，许初琼在朱良娣陪同下进屋去看了任娘子。
　　任氏面色苍白无血色，因痛苦而大汗淋漓，纱布包着的地方缓缓被鲜红的血液浸染。
　　许初琼心中有怜悯，但也仅限于此，她的小心是对的，可小心过了头，若任氏不藏着掖着，当众人的眼睛都在她身上时也许她还不会遭此大难。
　　“娘娘，此事不会是泰元宫的人主使的，没有这个必要。”
　　许初琼点点头：“姐姐倒是和本宫想到一块去了。”
　　朱良娣哂笑：“臣妾在深宫多年，要是这都想不明白也是白活了。”
　　“泰元宫出内鬼了。”
　　此话一出，朱良娣不置可否，唯留一声叹息。

　　安抚好诸人，许初琼回到春熙殿便见到了太子。
　　太子面色发沉，显然是已经知道了。
　　可太子第一句却是在质问许初琼：“你让人去查了任氏的脉案。”
　　许初琼心下发凉，只沉声道：“是，浣衣坊没有任娘子的换洗，臣妾以为任娘子有了身孕，便查了脉案，可脉案一切正常，臣妾知是误会，此事便没有再管。”
　　半真半假的话，不由得太子不信，更何况许初琼对于太子的质疑也很是气恼，太子见此自然消弭了大半的怀疑。
　　太子软和了神色：“孤只是……任氏肚子里是孤第一个孩子，阿琼不会怪孤吧。”
　　许初琼也不是傻子，自然顺着台阶下了：“臣妾是殿下的正妻，自然也是孩子的嫡母，臣妾明白这个孩子的重要性，怎么会不心痛。”
　　太子果然欣慰，握着许初琼的手道：“孤就知道阿琼善解人意。”
　　“殿下言重了，是臣妾有罪，没能看顾好任娘子。”
　　“此事并非你能预料，阿琼不必自责。”
　　可紧接着太子便道：“此事阿琼不必操心了，孤会查明此事，母后那里有孤呢。”
　　许初琼自然点头，反正她行的端坐的正，既然太子要查，便说明此事在她力所能及之外，这也和她的猜想不谋而合了。
　　更何况太子已经到春熙殿来查问她了，显然太子早就开始查了，她这里是第一步。
　　许是为了安抚她，太子也没有离去，而是宿在了春熙殿。
　　对于皇后和太子的怀疑许初琼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是有两分心凉罢了。

　　太子对于正事从不手软，泰元宫已经有不少宫人被袁衡传唤去了，即使是春熙殿也难以避免。
　　画师按照曹娘子和秋羽的描述将那宫女画了出来，许初琼瞧过之后便送去了宣明殿。
　　那宫女样貌实在普通，若要按照画像找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查案有太子，许初琼便一心扑在了任娘子身上。
　　任氏头部受了重创，又掉了孩子，身体不堪重负，昏睡了两日也不见好。
　　任氏的父亲是谏议大夫，任大人年事已高，幼女遭此大难很受打击。
　　许初琼询问了太医知道任氏怕是醒不来了，便请了皇后准许，让任夫人进宫见了任氏。
　　任夫人端庄优雅，只默默在任氏床边垂泪，她知道是许初琼为她求来的，心中自然感激。
　　“多谢太子妃娘娘恩典，是小女没有福气，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有人蓄意谋害，任娘子遭了无妄之灾，太子殿下正在彻查，此番本宫也只能嘱咐夫人两句，还望夫人和任大人好好说说，保重身体。”
　　任夫人点了点头，郑重地面向许初琼行了一礼：“还望娘娘明示，小女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夫人快起，这实在不是本宫不愿意说，太子殿下尚未查明，本宫也不甚了解。”
　　许初琼确实不知道元凶是谁，更何况她本意也并不是要任府襄助。
　　任夫人颓然，但还是顺从起身：“无论如何，多谢太子妃娘娘。”
　　“待殿下查明，必不会轻饶。”
　　“届时还请娘娘告知一声。”
　　许初琼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即使宫中要瞒，他们还是可以想方设法打探消息，若无影响，告知一声也无妨。
　　任夫人没有久留，许初琼让山芜去送了任夫人。
　　任氏还是没有反应，躺在床上不见分毫生气。
　　三日后，任氏到底还是去了。
　　葬礼是许初琼操办的，任氏是因为皇嗣没了的，太子请旨封了她为孺子。

　　又三日，就在任氏下葬当天，泰元宫一通房尹氏被袁衡押走。
　　得到消息的时候，许初琼压根没想起来尹氏长什么样子。
　　泰元宫的通房只有尹氏和一位叶氏，都是当年皇后为太子挑的，通房其实就是半个奴婢，平日里都没什么机会来春熙殿请安，说到底许初琼见那二人也是屈指可数。
　　和尹氏相比，许初琼见叶氏的时候更多，太子去叶氏房里的次数倒不算少。
　　“这尹氏是什么来头？”
　　山芜思索了一会：“尹氏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尹氏样貌并不出色，胜在乖巧，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一个通房如何做得到这么天衣无缝，最多不过是受命行事罢了。”
　　不出几个时辰，尹氏便死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
　　山栀的疑惑不无道理，即使是招认了，也不应该死的这样快。
　　“看来这幕后元凶不简单。”
　　晚上太子来了春熙殿。
　　太子也不多说，只道：“此事到此为止吧。”
　　“殿下？”
　　“此事牵扯甚多，暂时还动不得，尹氏已经赐死，也算对任大人有了交代。”
　　许初琼只好点头：“臣妾明白了。”

　　任氏的去世，给泰元宫蒙上了一层阴霾，泰元宫诸人更是惶惶，尹氏赐死后，这层阴霾才淡了两分。
　　此番太子查案，变相清洗了一番泰元宫，没了数名宫人，宫中如今不是皇后主事，补宫人的事情便搁置了下来。
　　很快，朝中出了大事。
　　荣王入朝参政刚满一月，便有人参荣王手底下有人卖爵鬻官。
　　此事看着是冲着旁人去的，但傻子也知道就是为了打击荣王。
　　卖官是重罪，皇帝就算宠爱荣王，可此事也不可能包庇，反正并没有冲着荣王本人去，大不了发落了那人，荣王自可全身而退。
　　此事皇帝没有交给齐王，而是交给了太子。
　　当太子看起来没有野心的时候，皇帝自然而然多了几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