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心》氖气

8、第 8 章

　　他们结婚的那天，那人还是来了。
　　孤身一人，显得格外落寞，她从没有见过那人不体面的模样。
　　那人傻笑地摸了摸后脑勺，说，“临时决定过来看看的，没什么准备，祝你们新婚快乐啊。”
　　而她满脑子都是结婚的喜悦根本发现不了那人的异常。
　　他们结婚的当晚便去了波多黎各度蜜月。
　　是在他们度蜜月回来的那个晚上，听说那人在湘江投河自杀了。
　　然而那天也正是那人的孩子出生的日子。
　　那人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纸条上写着：我爱你
　　孤零零的三个字，没有其他任何点缀，笔迹却坚毅无比。
　　Y的尸体据说还没有打捞到。
　　纸条和银行卡都是留给P的。
　　她还是流了泪。毕竟这是她爱了快十年的男孩，她靠在他的肩头上，一遍一遍地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是她的错，她不该在那晚与那人见面，不该说他失败，不该说他找不到真爱。
　　他也没法出声安慰她。

　　他们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孩子和P。
　　P刚生完孩子不久，脸色苍白，应该是得知了噩耗，生无可恋地任泪水流淌。
　　绝望，却异常平静。
　　谁知道P一看见他们，原本平静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把病床前能摔的全部往他们身上摔，当然全摔在了他身上。他挡在了她前面。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P像个泼妇一样大骂着她，P一直以来在人前都是非常温柔得体的。
　　“是你啊，是你害了他！你们都没结果了还见什么面！你一定要他死才甘心是嘛！啊？”
　　随后Y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两个老人刚处理要儿子的后事，一刻不休息地跑来医院看孙子。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老人显得格外苍老无助。
　　P指着他们，对老人说道，“是这个女的，就是你们儿子心心念念的，他配不上的女人。你们儿子就是因为得不到她了才去寻的死路。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养，L你也很爱他吧，你就负责来养他的种吧。”
　　“不是我，我没有。”她感受到了老人们投来的仇恨的目光。
　　她牵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我理解你们的悲伤，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看到。但不能怪她，那晚要见一面的人是Y，跟她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知不知道啊，这些年他为什么不见你，你以为真的是我嫉妒心重？你们都错了，是因为他见了你他就没法正常地生活，他就颓废得要死，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啊？”P有些歇斯底里地朝她喊着。
　　“我真的不知道…”在感情方面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不直接点告诉她，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他是讨厌她的，是想要远离她的。
　　“他最后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过了良久，P终于又平静了下来，像是认命了，闭着眼睛无比痛心地说出这句话。
　　“不，是对你说的，上次他就说了。”她有些急切地想逃避什么。
　　P嘲讽地看着她说：“你到底是聪明过了还是蠢极了…这么多年了我并不怀疑他爱我，但是你，不一样。他说过很多次爱我，最后那一句多了不多少了不少，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你对不对？这么多年来，哪怕他隐藏得很好，哪怕他无时无刻都在想要忘记你，但我能观察出他偶尔的出神，落寞，悲伤。甚至…甚至有一次，你们小组聚会，全组就你没去，他那次喝了很多酒，他抱着我说，我竟然连你的颓废都爱，我没救了。可那不是我，我并没有在他面前颓废过。”

　　“老公…”
　　“嗯。”
　　“我好难过。”
　　“哭出来吧…会好受点。”
　　“是我害了他，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爱得不顾一切的时候他也在爱着我，我多么希望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对我不屑一顾的样子。这样的结果，我接受不了…”她哭得让他心痛不已。
　　他又害怕了，他好像又看不到他们的未来了。
　　如果那人还在，我可能会把你还给他，但是他不在了，我又怎能再丢下你。
　　可是我也好难过，我真的没办法理解你们的这种爱情。爱情不是要争取吗，为什么要如此克制；爱情不是要相互爱护吗，为什么要彼此伤害…这段勉强结束的感情，到底有没有画上句号谁也不知道了。我多么想留你在身边，可是你总是若即若离。你爱我，可我总觉得你更爱他，他就像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存在。他死了，但是永远活在了你的心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