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同人]故人归》麻薯团团团

20、第 20 章

　　“我家在上京。那里没有漂亮的沙漠和胡杨林，但很热闹。日后若你到中原玩，记得来找我。”
　　“在我们那儿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到时候，我就带着你一家一家地吃，一样一样地玩。”
　　“真的，我不骗你。我们那儿的萤火虫也多，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特别好看。你来中原嘛，你过来我就带你去看。”
　　他躺在草地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满心欢喜，道了一声“好”。
　　然后他消失了。
　　我慌了，到处找他，可四周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空无一人。
　　我找不到他了。

　　“公主，公主！”
　　我猛地睁开眼。漫天的黄沙不见了，只余纱幔微摇。
　　“公主，你怎么了？”阿渡在我床边，一脸担心，“你刚才在哭。”
　　“没事。”我定定神，朝她笑了一下，“做了个梦。”
　　“又做梦了？”她扶我坐起，在我身后塞了枕头，“公主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我轻轻点头。
　　回宫后的第二日我便病了。太医诊断后说是染了风寒。
　　这寒症来得又凶又急。过了好些时日，喝了很多汤药，我的身体才慢慢好转。除了近来有些嗜睡之外，已无大碍。太医们说，这是因为我身子素来康健，突然地大病一场，伤了元气，才会嗜睡。过阵子就好了。
　　“刚才贤妃娘娘过来看你了。”阿渡端了水来喂我，“她没让我叫你，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我抿了口水。
　　“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你好些了没，叫我好生照顾你。”阿渡皱眉，“你生病的这段时间，她经常来。就很奇怪，我们跟她又没什么交情。”
　　“没什么奇怪的。”我靠在软软的被褥之上闭目养神，“她来看我，合情合理。”
　　贤妃不久前还是沈昭仪。陛下自遇刺后身体便时好时坏，无心另立新后，便让她代为管理后宫诸事。
　　想来，是极喜爱她。

　　我和阿渡正说着话，听见永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小枫！小枫！她们说你醒了！”
　　“永宁，你小声些。小枫还病着，别吵到她！”珞熙也来了。
　　“小枫，小枫！我太开心了！”永宁一进屋，就抓住我的手坐在床边，哽咽道，“五哥……五哥他没死。他们找到他了！”
　　“翊王殿下……”我抬头看珞熙，“回宫了？”
　　“嗯。”珞熙也站在一旁抹眼泪，“裴将军他们找到五哥了。”
　　“这是好事啊。”我轻拍永宁的手，“你们怎么还哭上了？”
　　“你不知道……五哥他的右腿废了。”永宁将脸埋进被子里，“太医们说伤得太重，如果当时能及时治疗还有希望。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办法了……”
　　废了？我有些诧异，明明能走能跳啊。
　　“不管怎么说，他活着回来了。”压下心思，我宽慰她俩，“回来了便好，不是吗？”
　　“话虽如此。”永宁把头抬起来，脸上的妆都花了，“可是五哥……”
　　“能经常看见他，和他说说话。”替她拭去泪，我轻声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可这些于我而言，都将是奢望。不过不要紧，我只想他好好的。

　　永宁和珞熙在我这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一来是因为我还没大好，二来是因为她俩要去翊王府看望她们的五哥。
　　“阿渡，阿渡。”目送她俩离开，我立马唤了阿渡过来，“莲儿呢？”
　　“先前还在的。”阿渡一愣，“公主是有事要问她吗？我去找她。”
　　“嗯。”
　　被褥柔软非常，屋子里熏了香，氤氲烟雾从鎏金炉中溢出，香香的，甜甜的。我阖上眼，感受香甜的气息将周身裹住，如置身梦中一般安逸。
　　“九公主，九公主？”
　　好似有人叫我。
　　“嗯？我怎么又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睛，将身体坐直。
　　“九公主适才醒来过吗？”莲儿替我整理了一下身后的被褥。
　　“嗯。刚才永宁和珞熙过来和我说了会话。”我示意她在榻上坐下，“这才一会儿，居然又有些困了。”
　　莲儿微微促起眉头，默了默，然后问我：“九公主唤婢子可是有要事要交待？”
　　“啊，对。”我握住她的手，“莲儿，你可知翊王回京的事？”
　　“婢子知晓。”莲儿点头，“先前有人传了消息给我。”
　　“那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我急急地问，“永宁她们说他的右腿废了。”
　　“什么？！”莲儿猛地抬头，惊讶万分。
　　我一颗心坠至深处：“看来你也不知情。”
　　“殿下这么做，定是有所谋划的。”莲儿思考了片刻，安慰我，“九公主不必过分担忧。”
　　“就是因为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做，我才不放心。”死死揪住被子，我闷闷地说，“他不肯告诉我他的计划。”
　　“殿下他是因为担心您，才不说的……”莲儿慢慢握住我的手，“九公主可知这次殿下给婢子什么任务吗？”
　　“他叫你做什么？”我心里一紧，“是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不是不是，没有危险。殿下只是交待婢子务必保护好九公主，还说从今往后九公主就是婢子的主人。”莲儿连忙替他解释，末了在我面前跪下，以额触地，“殿下这是在告诉婢子，倘若有一天他和您同时遇到危险。婢子当以您的安危为重，不必管他。”
　　“他……”我忽觉眼眶酸涩，“莲儿，你难过吗？倘若你不愿意……我和他说，还让你回去。”
　　“婢子怎会不愿意？九公主仁慈善良，侍奉九公主是婢子的福气。”莲儿挺直身体，笑着摇头。
　　“可是……”我有些迟疑。
　　“殿下是婢子的恩人，公主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莲儿笑得灿烂，“婢子不觉得自己是被殿下放弃了。相反，婢子认为殿下是信任婢子才会这么安排。所以不论将来如何，婢子都会替殿下好好守着公主。”
　　“莲儿……”我有些感动，想说点什么，可又想不到什么说词，最后干巴巴憋出来句，“你真好。”
　　她皱鼻一笑，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指着不远处袅袅冒烟的香炉问我：“九公主可知这香是何人送来的？”
　　“香？”我被问得一愣，“这得问问阿渡。”

　　“莲儿，你是觉得这香有问题吗？”
　　阿渡原本在外间守着，听了莲儿的话后便蹲在不远处寻了根小棍子拨弄香炉内的余烬，一脸凝重。
　　“也不是，只是我们揽月阁不曾用过这个香，所以想问下是何人送来的。”莲儿将未燃尽的香放进一个纸包内收好。
　　“这不就是我们一直点的那个叫玉梨的吗？永娘告诉过我。”阿渡疑惑地站起身来，取过装香的匣子，递给莲儿，“你看。”
　　莲儿细细看后，还是摇摇头，“这写的名字是玉梨没错，但今天的味道好像有些不对。”
　　“不对？”阿渡把脸凑近匣子使劲嗅了嗅。
　　“好似混入了点其他东西。”说到这里莲儿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婢子的鼻子一向灵，对香也略有心得。”
　　“非要说的话……这是今天刚送来的。先前的那些用完了。”阿渡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到，“昨日太医问我日常在屋内都点什么香。我告诉他后，他还说这香挺好，有安神的功效。”
　　“太医问你点什么香？”莲儿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纸包放在鼻下轻嗅，若有所思道，“还和你说这香安神？”
　　“是的。”阿渡点头，“我今天本来没打算点，想着给公主开窗透透气。可刚才贤妃娘娘说公主就是受凉才会生病的，不能再吹风了，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我这才点了。这不安神才么……”
　　“贤妃……”莲儿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纸包看了会儿，然后将它收进衣襟内嘱咐阿渡说，“阿渡，九公主。这香暂时不要用了。”

　　她俩你一句我一句，我没大听得明白，只觉得眼皮子有些沉，想睡觉。
　　“莲儿，阿渡，这香怎么了？”我往被子里缩了些，“还有贤妃娘娘怎么了？她不是刚才来过了么？又过来了么？”
　　“公主，莲儿是说……”
　　我看见阿渡走过来，皱着眉，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她生气的时候，就喜欢皱着眉头，生生把好看的眉毛皱成毛毛虫的模样。
　　可是莲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先一步替我掖好被子：“没什么大事，九公主先睡一觉，待会儿再说也行。”
　　“哦……”

　　等我再次睁开眼，月亮已经爬上了梢头。
　　“公主，醒了吗？”阿渡应是听到了我的动静，走进内室。
　　“阿渡，莲儿先前和你说了些什么？”我揉揉眉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总是昏昏沉沉的。”
　　“九公主，先用些粥。”
　　正说着莲儿，她就进来了。
　　用茶水漱过口后，我接过莲儿手中的瓷碗，尝了一口：“好吃。你做的吗？”
　　“嗯。”莲儿见我喜欢，笑得开心。
　　一碗粥下肚，我也把整件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莲儿，目前这只是你的猜测，是不是？”我撇过头看着墙边立着的香炉。
　　“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还是小心为上。”莲儿回答，“婢子现在不大相信太医院，方才偷偷将一截香送出了宫交给殿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如果这东西确如莲儿猜得那样有问题，我定不会饶了做这事的人！”阿渡拧着眉毛咬牙切齿道。
　　“阿渡。”我轻声安抚她，“不要冲动，豊朝不比西州和丹蚩。”

　　宫外很快就给了我们答案：那香确实有问题。看上去是再普通不过的玉梨香，可里面混入了极少量的汨罗。这汨罗是产自西南的一种香料，致幻，也确有些安神之效。可若是将此物给体弱之人用了或者寻常人长期使用，会慢慢上瘾，身体也会渐渐变垮，最后五脏衰竭而亡。
　　“所以，这香是有人特意送到咱们揽月阁的，万不能用！”莲儿将那装香的匣子递给阿渡，“得悄悄拿真正的玉梨换掉它们。”
　　“到底是何人，心思如此歹毒！”阿渡恨得双目通红，接过那匣子，几欲将它捏碎，“我非要宰了他！”
　　“阿渡姐姐，不要急。”莲儿按住阿渡的手。
　　我靠在床栏上，垂着眼看被褥上的花纹，平静地问莲儿：“你知道是谁要害我吗？莲儿。”
　　莲儿闻言，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递给我：“这是殿下的亲笔信，请九公主过目。”
　　顿了一瞬，我接过那信笺，拆开。
　　然后，我笑了。

　　那信只有短短两行字：
　　小心贤妃，莲儿可信。
　　以及。
　　别怕，我在。

　　“公主，翊王殿下和你说什么了？”阿渡见我看完信后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出声。
　　“阿渡，莲儿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把信折起，抬起胳膊遮住双眼，“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公主……”
　　“阿渡姐姐，我们先出去吧。”

　　若不是莲儿心细，我可能到死也不知道是何人害我。
　　这豊朝的皇宫当真是危机四伏。
　　贤妃，我与贤妃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自枕下取出那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紧紧握住。仿佛那冰冷的玉石能带来温暖一样。
　　李承鄞，我害怕。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