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影子交响曲（综漫）》洛安之

159、第四十六奏章

　　〖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走廊上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伸手都似乎不见五指。
　　“咚咚咚……”有房间里传来微弱无力的敲响。
　　“……放我出去……”几乎要虚脱了的声音像是在水中拖长的慢动作，一点点蔓延开。
　　走廊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锥生零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一把撞上了房门，“优姬！”他同时喊道。
　　“是谁？……好哥哥？……”靠躺在房间门口的少女听见门口的叫喊，那双眸子登时一亮，“零……！”她动了动自己僵直无力的身体，爬了起来，“零！放我出去！”
　　锥生零抓住房门，一下子把房门掀开了，房间里面正是穿着睡裙，憔悴不堪的黑主优姬，“优姬！”锥生零下意识的拥抱她，“你没事……”他的心脏在看见她的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体，“你没事……”
　　黑主优姬揪住锥生零的衣服，努力睁大了眼，“零……好哥哥在哪……”
　　“……”锥生零的身子一僵，松开了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看不出他的神情的意味。
　　“零……”黑主优姬眼底仍旧是未退去的惊恐，“好哥哥在哪？为什么学院里都是血的味道。”
　　锥生零沉默的凝视着黑主优姬的眼眸，眼圈红红的，里面马不成列的慌乱，但依旧是酒红色的，柔和的，笑起来会变得明亮无比的眼睛……“优姬……”他轻轻吐出她的名字，“你是……吸血鬼。”好像是希望的疑问，好像是悲哀的陈述。
　　黑主优姬突然顿住。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身影从走廊尽头掠了过去，她推开他，快步跑了出去，“好哥哥！”
　　是好哥哥，一定是。
　　无论什么地方，她也可以如此，一眼看见他。
　　黑主优姬没有注意到她身后静静注视着她跑开，流露悲伤的目光的锥生零。
　　只有玖兰好，才是你真正重要的人吧。
　　“如今没有了种族跨越的担忧……”锥生零像是在自嘲的笑，“唔……”他捂住心脏，身体里有一股不详的沸腾与燥热感。
　　黑主优姬赤着脚快步追赶着，“好哥哥！”她的叫喊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可是那酒红色的身影却仿佛始终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前进。
　　黑主优姬一个趔趄，重重擦摔在地上，血珠顺着腿滑了下去，可是瞬间伤口消失不见。她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吸血鬼……”是的，她是吸血鬼。
　　她是妈妈用生命封印的吸血鬼，是玖兰家的纯血公主……
　　“优姬。”温柔的，仿佛包容了她的一切的声音。
　　黑主优姬一抬头就看见玖兰枢蹲在她身边，“枢学长……”她眼底晕出了透明的雾气，“为什么……为什么是……为什么……枢学长……”她抓住玖兰枢的衣袖，仿佛是抓住最后的稻草。为什么好哥哥不理她？为什么她是纯血公主？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枢学长的妹妹，是作为枢学长的妻子而出生的……
　　“对不起……”玖兰枢软下了眼角，仿佛是可以溢出的浓重悲伤，“对不起，优姬。”
　　他伸出手，将黑主优姬抱在怀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好离开的方向。
　　零璃大人……
　　这就欺诈师的风采、欺诈师的局……
　　“枢学长……带我去找好哥哥好不好……”黑主优姬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仰着脸，眼底似乎是最后的未燃灭的希望，酒红色的眸子完完全全的映出了他的脸。
　　“……”玖兰枢抿了抿嘴，“好。”他横抱起她，迈开的步子很稳。
　　他们身后的宿舍楼楼顶上，一个女孩正打量着楼下一步步走远的玖兰枢。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铃音甩甩自己的头发，那一头火焰般热烈、火焰般抢眼的晶莹璀璨的红色头发在夜风中晃动，“就算是悠大人的侄子，怎么可以公然反抗殿下。”
　　“这就是你来这个时空的目的？”旁边暗绿色短发的青年弯着温柔的笑容，轻声开口，“怪不得我刚来这个时空就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的感知能力又增强了呢。”
　　“悠大人的宝贝侄子要是出了事，我的命运可不只是面壁一万年那么简单了。”铃音耸耸肩，嘴角微微撇开，露出了她尖尖的獠牙，“阿绿，你说这个时空的血族怎么就这么弱呢。弄得我无聊的要死。”铃音抓了抓自己头发，“当初应该是殿下让你来的吧，为什么隳的各位殿下不出手？”
　　“若是出手了，欺诈师殿下的任务就失败了呢。”格林笑眯眯的说着。
　　“任务？隳之格杀令——毁灭时空管理局么？”铃音揉了揉自己的脸。
　　格林摇了摇头，灰湖绿的眸子流转一抹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的情绪，“铃音……”隳交给零璃殿下的只有一个任务。
　　“什么？”铃音疑惑。
　　“你再不出手，这个学院就要被吸血鬼吞噬了。”格林示意楼下乱成一团的学院。
　　学院外一批又一批的低级吸血鬼睁着染血的眸子包围了黑主学院。
　　身着白色夜间部制服的少年少女们操控着自己的能力，退下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嘁……”铃音又一次抓抓自己的头发，突然转过头对格林笑的春光灿烂，“阿绿，消灭吸血鬼不是作为圣光植物的你的任务么？”
　　“呃……”格林一噎，“好啦，我帮你就是了。”
　　“这种小罗罗有什么意思，交给你啦~”铃音笑着露出了獠牙，她舔了舔唇，“有一只超过三千岁的小家伙呢，好像是叫玖兰李土的吧。”她亮红色的眸子更加的亮，仿佛滴血，“本来悠大人还不允许我出手，除非枢遇到生命危险——不过将在外不受君命。有了殿下的手令……这个小家伙属于我了。”她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格林扶了扶额，“铃音，到了捕捉猎物的时候，其实你比我啰嗦多了。”他扫了一眼底下愈发多的丧失理智的低级吸血鬼，随意伸出手，青葱般的手指上突然拖出了一本黑色皮的书，上面有一个银质的十字架。
　　格林暗绿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而灰湖绿的眸子却愈发熠熠生辉。
　　他的手指在翻开的书本上划过，嘴角弯起明亮灿烂的温柔笑容，轻轻开口，似乎在轻吟着天籁之音，“神说，要有光……”他的手指尖对着学院外围的低级吸血鬼挥去，顿时金光大绽。
　　“啊啊啊啊啊——”学院外一圈的低级吸血鬼几个晃神灰飞烟灭。
　　“那是——”几个贵族吸血鬼倒吸口气，看着那道金光，眼底闪现刻画在血液中的恐惧。
　　吸血鬼猎人也惊异的看着那美丽的圣洁光芒。
　　他们同时回头，只见白衣的青年浮在宿舍楼上的半空中，仿佛散发着刺眼的圣光。
　　青年仍旧在轻吟，“……神称光为昼，暗为夜……”
　　天空刹那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校园外亮如白昼，校园内暗如黑夜。
　　在所有人的惊愕的心悸中，除了黑主学院里的学生吸血鬼，一律被光芒扫荡干净。
　　然而此刻却有一个人对如此光芒无心理会。
　　少年快步奔跑着，酒红色的长发飞扬，似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优姬没事……是的，优姬没事。
　　那么……
　　好感到一种深重的压抑堵在胸口，进不去，出不来。他眼前似乎闪现了那个墨绿色长发的女孩，眼眸带笑，七分温凉三分暖。
　　——“玖兰同学……”她的声音是故意装出来的抑扬顿挫。
　　——“玖兰君，黑眼圈好重啊……啊拉，骗你的。”她狡黠的眨着眼，嬉笑着。
　　——“好君，你是山寨货的吸血鬼吧。”她戳戳他，欢快而跳跃。
　　优姬没事……
　　是的，优姬没事。他亲眼确定了那个气息是黑主优姬。那么……那么那个在所有人面前被带走的人……
　　一双白眸在好的眼前定格了。
　　——“……妈妈在哪……”
　　——“爸爸，妈妈在哪……”
　　好的眼前有些模糊，一种晕眩感久久不退。
　　好气喘吁吁的停下，眼前坐落着一幢别墅，他只看了一眼，隐约记得是支葵千里的家……果然是这里么……他扶上铁门，用力推开。
　　房子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零璃……”他指尖微颤，拉开房门，完全凭着直觉走上楼梯，却在一扇小的房门前停下了。那股莫名的压抑更加重了，几乎让他喘不过起来。
　　好轻轻呼口气，嘴角扯开，手指贴在门上，“咚……”重重的推开。
　　浓重的血腥味从房间里弥漫了出来。
　　地面上染着鲜血，在昏暗的房间里暗暗的、黏稠的……
　　顿时，他的四周仿佛只剩下嗡响……
　　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里去的，鞋子踩在血液上的声音也异常的清晰。而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安静无声的躺在床上的女孩。静静地凝望着，如同失声的电影。
　　突然好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点起了摇曳的火光，他的视线落在她一呼一吸的身体上。
　　活着……
　　这两个字一瞬间占领了他的大脑。
　　这时，躺在床上的零璃动了动指尖，缓缓睁开眼，恰巧对上他一动不动的眸子，微微一愣，嘴角撩起温柔至极的浅笑，“好君。”
　　“零璃……”好慢慢的靠近一步，看着她坐起身，突然回过神大步往前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血液对吸血鬼是多么大的刺激！你……！”他像是突然卡住的带子，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怒火，以及一些他还未知晓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什么……
　　“好君。”零璃偏偏头，“是在生气么？”她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意味的笑容，紧接着她对上了他的眼睛，“可如果是优姬小姐遇到这种事的话，好君会担心的吧。”
　　“我……”好望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什么的美丽眸子。
　　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对了，好君刚才说血对吸血鬼刺激很大吧，虽然好君还没有觉醒，但是要不要尝尝看啊。”零璃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思绪，笑的一如既往。
　　“什么？”好愣了愣。
　　“只有一次机会哦。”零璃突然抱住他，扬起下巴，脖颈露了出来，“如果想要知道答案。”
　　好微微阖起眼，漆黑的眼底恢复了平静，显然已经冷静了，“零璃……你想要什么？”
　　零璃歪了歪头，笑了起来，略带天真的神情，“是啊，我要的是什么呢。”‘
　　这样投下一个又一个的赌注……
　　这样一次次……
　　“好……”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咚！”但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碰撞摔倒的声音。
　　两人看向房门口，穿着睡裙的少女的身影几乎逃着跑开了，走廊上传来凌乱的脚步。
　　“优姬？”好轻轻皱起眉。
　　零璃眨了眨眼，低下头便看见他们现在拥抱的姿势。
　　她松开手，稍微退开些，“房间里的血不是我的，你的殿下在等你哦。”她拍了拍身子，丢下一句话，走下床，径直往另一扇门走去。“好君……”零璃垂下眼帘，唇角掀起笑，掩去了所有的心思，低声说了什么。
　　好看着零璃的身影，依旧是酒红色的毛衣，却更显的她的背影瘦弱的寂寥。直到她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他还是久久未回神。
　　——“零璃……你想要什么？”
　　——“是啊，我要的是什么呢。”
　　好站起身，往他进来的门走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黑主学院？这里远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不，我想要的，就在这里。”零璃上下甩着她的糖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哦？你想要什么？”他好奇道。
　　好顿下脚步，恰巧看到走廊尽头拥着黑主优姬，带她离开的玖兰枢。即使在昏暗的条件下，他也看见那个一直以来都露着明媚笑靥的女孩此刻被难过淹没。
　　好想要迈开脚步，却似乎被什么硬生生的制止。
　　瘦弱的……酒红色的背影……
　　那么寂寥的……在眼前晃动着，怎么也散不去。
　　走的那么决然，似乎……
　　好的呼吸突然一窒，眼底有千军万马，可是兵不成行、马不成列，带着一种压抑着的恐慌。房间里顿时消失了他的踪影。
　　——“你想要什么？”
　　好的视线扫过一排排建筑，扫过花园里的树木。
　　——“我要什么呢。”
　　——“我说我要你，你信不信啊。”女孩在阳光下的笑容仿佛在融化。
　　吸血鬼不是没有心跳，没有体温的么？即使还未觉醒，他也是这样度过了八年。然而在她无时不在的浅浅暖暖的笑容中，胸腔里出现了跳动，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曾经的生活里只有那个单纯、可爱的优姬，八年来都如此简单，只想把优姬捧在手心里呵护，看着她快快乐乐的成长。
　　好的视线顿了顿，连带着呼吸也顿了顿。
　　女孩蹲在树后，整张脸都埋在膝上，墨绿色发丝柔顺的铺开，没有颤抖，没有哭泣，只是那么安静的，仿佛要化为光影的琉璃消失。
　　一股横冲直撞着弥漫全身的情绪最终窜进了他的大脑。
　　不可以。
　　“零璃……”好漆黑的眸子里只剩下了安静的女孩，眼底似有暗波汹涌。
　　全世界都可以消失。
　　她不可以。
　　零璃微微眯着眼抬起头，视线掠过好身后，玖兰枢对她行礼，带着晕厥的黑主优姬离去。
　　她垂下眼，弯起唇角，无声的动了动口。
　　好停在她跟前，手掌牵住零璃的手，稍稍一用力，牵起了她……“璃……”他的声音很轻。她走的姿态太过决然，像是要径直走出他的世界。他的额头贴着她的脸颊。
　　零璃猝然睁大眼，眼底是温软的笑意，脖颈间有鲜血涌出。
　　——“好君，”她垂着眼帘，掀着唇角，掩盖了所有的心思，“传说吸血鬼只会对一个人的血液感到满足，你说，这是真的么？”
　　好抬眼凝视她，唇角有鲜血的痕迹，眼底看不清情绪，“璃，虽然还不是吸血鬼，不过我想，是真的。”他拥抱她，轻吻落在她的唇上，柔软的，仿佛倾尽了生命全部的温柔与心意，卷席着沉溺其中的甜蜜。
　　温暖的不可思议。
　　明明是如此低的体温，却比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东西都要温暖。
　　这个女孩……是的，他很清楚。
　　为什么知晓是她代替优姬被抓走时无尽的压抑……
　　为什么害怕她的离去，她的消失。
　　为什么明知优姬在身后追赶他却不愿停下……
　　为什么明白优姬不是忘了约定却没有去询问……
　　为什么愿意陪她去所有地方，让她占有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
　　为什么感觉有一个人在银币街拥有她和那个孩子而心情莫名。
　　为什么故意在开门的瞬间在她面前想喊优姬的名字……
　　三个人。
　　不是零璃赢了优姬，不是零璃赢了好，甚至不是短短几个月赢了八年……而是在他们相遇以后，他们两人输给了对方。
　　零璃靠着他，字词无声。
　　——“忠诚于本殿，亲王。”
　　鲜血在从口腔里滚落下去，混合着她所有的心情，深沉的，独一无二的……
　　是这个女孩。
　　天空透出一丝亮光。
　　是的，他知道，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
　　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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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吸血鬼神马的，终于结束了
看出零璃的小阴谋了么？
偷偷告诉你们哟，其实好大人早喜欢上零璃了，只是不承认罢了，嗯，其他的【龇牙笑】学名都是烟雾弹~
而且，零璃是发现了以后才会用小阴谋让好大人最终承认的【摊手】
所以，咳咳，你们的杯具脑补剧场，早就说了，删除嘛~
不过有谁发现以上事实了呢【眨眼】
不管怎么说，吸血鬼虐完了来着，咳，在下没虐主角【义正言辞】
最后一魄啦~局长大人终于可以正式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