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吾心归处》清尘公子

76、第 76 章

　　这次小包子和小饺子的满月酒，骆铖除了关系比较好的几家村人之外，就只请了自己的几位好友和卓青辰，并没有请那位看起来好像对他还挺赏识、隐有招募之意的户部尚书大人。

　　他也不怕得罪苏落言，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私宴，连陈赐这个已经熟悉了的父母官他都没请，更枉论是他？

　　至于卓青辰的到来，则完全可以解释成是被他弟弟卓羽辰带来的就可以了。

　　再有，他虽只是一介白身，但却也是一个与兵部尚书之子结拜、与卓家两位将军结友、得陈赐感念、被今上赏识，尤其是这个冬天以来，更是被整个苍耳郡的百姓们都奉为神明一般存在的大恩人的前提下，这位现任户部尚书大人就算真的对他有什么不满的话，想来也是绝不敢明着表现出来的。

　　因此，他在等，等这位冒名顶替的苏大人在被惹恼之后，到底会先露出怎样的狐狸尾巴？

　　虽然他未来的护卫们还在召集赶来苍耳郡的路上，但在上次几人商议完的第二天，卓青辰就悄悄的先借给了他一批自己带来的、他们卓家自己的家将和护卫，直言帮他把招来的护卫们都训练到能独当一面之后，才会再将人收回去的。

　　至于会成为他软肋的柳家，则是早就分了一部分的人过去保护了。

　　所以此时的骆府，外表虽然还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可内里却已经可以说是铁板一块、并不那么好踢的了。

　　此时的骆铖，不怕等。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山长古弘知和知府陈赐竟然会同时在这天遣了人给孩子送来了贺礼。

　　尤其是陈赐，更是直接将两个孩子的户给落了，省了他还要再去麻烦村长上报到府城的户籍官那里，然后自己再去跑一趟的麻烦。

　　好在如今以他对苍耳郡所做的贡献，以及因为这些贡献而给书院带来的名誉和给陈赐带来的政绩，都足以让他在此时看到这人没请但礼却到了的情况时依然能够坦然自若，不用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除掉外表的那层身份之外，二人也还是长辈，所以骆铖决定第二天回去之后就还是带着夫郎和孩子们去看望这他们，以表谢意。

　　所以次日早上回到府城，下午骆铖便带着闻尺素和小包子、小饺子一起去拜谢了山长和陈赐，顺便对山长消了之前的长假，打算四月初一开始就继续回书院读书。

　　山长看到骆铖在销假单上签的字，明显比之前又更有风骨了后，不由心生感慨：

　　——此子心善性坚，清风劲节，将来必会扬名天下、流芳百世啊！

　　而被山长如此高评价夸赞了的骆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人一语成谶，只是架着马车快速的去了府衙谢过陈赐之后，就回家用凉温了的开水混着米酒，又给闻尺素好好的洗了一个澡。

　　——虽然孩子出生的第十天和第二十天时就都已经给少年洗过了，但骆铖还是坚持月子期间不益多碰水，因此每次都是快速的帮他擦洗一下而已。所以本来是昨天解封了月子就可以洗澡了的闻尺素，因为摆满月酒的缘故，这才给拖到了今天。

　　因此一大早把少年给憋的硬是不愿意出门——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满身都是臭味了，怕去熏着古山长和陈赐，最后还是骆铖叫来了一家人，让都在他身边转悠了一圈并举手发誓说没有臭味之后，少年才穿上熏了桂香的衣服和骆铖一人一个的抱着孩子出门去的。

　　*

　　之后没过几天就到了月底，‘雪肆’已经结束一个月的时间了，气候也正如骆之前铖推算的那般，一滴雨水都未降过。

　　不过好在天气还没有太热，路边树下草丛等地的积雪也还没有彻底融化，所以还不存在快要没水喝了的境况。

　　再说早在正月下旬，陈赐就已经把骆铖捐赠的土豆、红薯和玉米的种子给全郡都分发了下去，保证家家户户都能得到和自家人数相对应的足够种量。

　　这次灾难，因为骆铖的提前推算和对富豪高门的捐赠引导，导致出现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记载上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整个郡都受灾非常严重，但死亡人数却出乎意料的少，当地的豪强乡绅们非但没有乘机发难财，反而还都团结一致，尽己所能的为百姓们提供了各类所需的物资——没有抢夺、没有疫病、更没有暴乱的发生，甚至周围其他几个受灾不严重的州的伤亡都比他们这个受灾中心还要多的特殊情况。

　　因此陈赐向今上请旨，但凡郡内出现贪腐救灾物资的情况——十斤（或十件、十筐等）以下罢官，十斤以上二十斤以内流放，二十斤以上五十斤以内砍头，五十斤以上夷三族的严重惩罚。

　　今上批准了。

　　——不能让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都深知心怀天下，而他们这些既食君禄应解民忧的官员们却反过来给一个少年郎拖后腿的吧？

　　于是正因如此，此次灾难面前才会别说是朝廷带来的救济物资和银钱，就是如骆铖这样的商人捐助，也是整个苍耳郡都没人敢贪墨一星半点的。

　　骆铖捐赠的种子，自然而然的就都按照他和陈赐的规划而进入了每一个迫切需要这些东西的老百姓的家中。

　　尤其此时，全郡的百姓们也都已经按照他的方法在自家和村里、乡镇等地方都挖好了蓄水池和水井，并在三月中旬就已经将分配到的种子给下种了。

　　不过到底是经历了灾祸，所以别说下面县乡的小地方了，就是府城都一改往年的繁华与热闹，街上行人皆都来去匆匆，因此商铺、摊位的生意便都一落千丈了。

　　骆铖的‘药膳坊’、火锅店，和季劭聪的‘广聚轩’现在也全都只开半天时间的门，中午未时一到就闭店不再营业。

　　火锅店那边有李大柱做掌柜，张杨氏母女做大厨——李大柱之前是和李庆丰一起看管辣椒地的，但在火锅店开业之后，季劭聪手底下除了‘广聚轩’的王掌柜之外，其他的就都是家将护卫之类的手下；而卓羽辰和魏杨青则是压根就除了几个保护他们的人和零花钱之外，什么可用的人都没有；云吟就更不用提了，褚山那时还只是店里的护卫，没有加入到他们。

　　所以最后还是骆铖将本就识一些字的李大柱给找了来，让跟着柳程乾和骆显学了两个月的算术和怎么与人打交道之后，就丢到了火锅店死马当活马医的去当掌柜了。

　　别说，他还真是干这块的料——即沉稳细心，又善于变通，愣是将生意火爆的火锅店给打理的井井有条，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似的，整个人都变得自信、从容了起来，跟从前的傻大憨样完全是判若两人了的模样。

　　至于那几百亩的辣椒地，不是还有李庆丰和李二柱、以及两个舅妈么，正好每人负责一百亩。

　　而之前在骆铖摆摊时帮忙做过菜夹饼和肉夹饼饼子的李庆丰母亲，则是在后来‘药膳坊’生意忙的实在顾不上之后，骆铖便免费的将饼里夹的菜和肉的做法教给了李母，让他们自己摆摊去卖钱了。

　　还有门口的茶叶蛋叔郎，骆铖也早就又教了他皮蛋瘦肉粥和阳春面的做法，好让他在天气寒冷没人愿意再吃凉面凉皮之时，依旧可以有个进项。

　　不过现在，店铺的生意虽然不行了，但两个糖厂的生意却还是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糖厂的生意本就靠的不是苍耳郡这一个地方，而是早已卖到了整个天晟朝，所以即使现在苍耳郡本地没有什么订单，也丝毫不减其他地方的订单量逐月上升，已经不得不再考虑开一个糖厂三号的事实了。

　　正好，褚山托他以前在军中认识的几个校尉和百夫长帮忙招的第一批人马上就要到了。

　　到时候身体素质过关的就让当护卫，当不了护卫的就可以去新糖厂帮忙了，也省的还要再招人。

　　*

　　不过，在这一切看似都还算顺利的日子里，在四月初九的那天，善堂里还是有两个老人没能撑得过这冷热交替的时节，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的走了。

　　当时骆铖在被小二通知后立刻向教谕告了假，和云吟一起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虽说自从钦差大人带着粮草来之后，官府就接收了照顾善堂的义务，不用他和云吟再捐钱捐物的时时照顾了。但一个冬天的相处，早就让他们将这群孤寡鳏独的老人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哪怕是被官府接收了过去，他们也还是因为怕突然换了人照顾老人们不习惯，而隔三差五的过去看望他们。

　　骆铖还记得，那天老人们突然看到一群人进来围住了善堂的时候，都即害怕的颤颤发抖又勇敢的把他和云吟给藏到了身后的保护起来，深怕那些人是来找他俩麻烦的。

　　直到他们再三说明这是朝廷派来接收的官员、不是恶人之后，老人们这才都满脸不舍的拉着他们二人的手和衣服，浑浊的双眼里布满了悲伤的相信了这一事实。

　　当时这两个走了的老人就还一个拉着他的手、一个拽着云吟袖口的难过的问他们：

　　“那、那以后你们两个娃娃，是不是就不会再来这里看我们了啊？”

　　说完后又都摆了摆手，露出了个比哭都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

　　“不来也好，不来也好……这个地方全都是像我们这样不中用的老不死的，晦气，娃娃们都这么好，将来还要做大官唻，不能沾、不能沾这些晦气的……”

　　他还记得当时他和云吟赶紧安抚他们，说还会经常过来看望他们、不会就这样丢下他们这群老人不管的，并且说明了会将厨子留到灾情结束之后，免得突然换人他们吃不惯，这才让老人们复又高兴了起来，一个个都笑的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似的。

　　之后他和云吟、以及家里的其他几个人都又来看过几次，闻尺素出月子之后还抱着两个孩子来过，当时把这群老人们给欢喜的，一个个都像是看到了金娃娃似的挨个抱了抱孩子，还硬是不听劝的凑钱给两个孩子买了两个成人大拇指大小的长命锁，作为他们送给孩子们的祝福。

　　可现在……

　　骆铖看着眼前被白布遮住、躺在那里那么瘦、那么小的两个身影，紧抿着双唇，双眼绷着布满了血丝的哽着气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以免自己和旁边已经在无声啜泣的云吟一起，将这场分离给越发的凝滞在了不可自拔的悲伤里，让其他还活着的老人们更加的产生物伤其类的悲戚之情。

　　后来，他亲自去给二位老人买了两口上好的棺材，并请道士去外城看了一个风水宝地，直接将其买了下来——作为以后善堂过世的老人们安葬之用。

　　而云吟则是亲自为二老换上了寿衣，然后在第三天，他们俩代表老人的孩子，身披白衣亲自扶灵，将两位老人给安葬了。

　　*

　　四月中旬，褚山召集的人里，终于来了第一位——还是拖家带口来的。

　　“李、方？”褚山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又脏又臭、衣服都已经被刮成了一条一条的汉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山、山子？”那汉子也有点不敢确认的小心翼翼喊了声，直到看到褚山右手手背上的伤疤之后，才终于激动的大喊道：

　　“你真的是山子，我是李方，小房子啊，你还记得我吗？”

　　褚山愣了愣，然后本能的看向了自己手背上的疤。

　　——怎么可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