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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

  •   金陵薛家,在护官符上有“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话来描述。薛家系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共分八房。自现紫薇舍人薛公之后,薛家一直领内府帑银行商,负责采买物品,大部分是禁中妃嫔的衣料佩饰之物,还有宫女太监的衣料采买。内府除了每年向薛家一笔数额的帑银之外,还会购买薛家从各地购买的为数众多的奇玩珍宝。除此之外,薛家还在金陵,京城等处拥有众多的店铺,当铺甚至是田产房舍。薛家自紫薇舍人之后选出一位紫薇舍人的嫡子称其为薛家各房的族长,统领薛家各房。族中另设长老几位,在族长外出时执薛家家法。
      薛家老爷自几年前仙去之后,薛家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局面。
      按照常理,薛老爷逝世之后,下一任的薛家族长应该从前任族长的孩子中选出一个能够得到众人信服的人选。可众位长老为难的是,薛老爷过身之后,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薛蟠。这个薛蟠但凡生意上的一干事宜丝毫不知,每日只知变着花样的吃喝玩乐,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使钱如土、顽劣不堪的人,其混名人称“呆霸王”。若是此人当了族长,薛家倾覆,指日可待。于是,自薛老爷走后,薛家长老将此事一拖再拖,甚至几年都没有举行祭祖。唯有薛老爷的胞弟念着长兄维护之情,还曾为侄子薛蟠说了许多好话。
      薛府内,薛太太(就是薛姨妈)倚在塌上,听管家媳妇报给她这个月的开销。薛太太听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说:“明天就把月钱发下去吧。”管家媳妇听了准信儿,面露喜色的出去了。一会儿,薛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同喜地掀了帘子进来,在薛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薛太太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又病了?躺在床上清清净净的养几天就好了。”这时候,有一个穿着杏花色衣裳的丫鬟在门口掀开帘子,进来一个肌骨莹润、举止娴雅的小姐来。只见这个小姐穿着崭新的金线穿丝缎面对襟褂子,下面是桃红绣牡丹百褶裙,头上戴着一支较大的金凤钗,钗中一颗大珍珠,珠前是凤头,凤头下有一串珍珠粒串成的流苏,堪堪压住了一半儿的发髻。薛太太见了,高兴得从榻上坐起来,招手说:“宝钗我的儿,到娘身边来坐。”宝钗走到薛太太身边,倚着薛太太坐了,说:“我看娘怎么有些忧愁,说出来孩儿给你开解开解。”薛太太拍着宝钗的手说:“你那个姨娘又病了。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宝钗听了之后,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对薛太太说:“父亲的忌日快到了,不知道今年娘要怎么办呢?”
      薛太太端详着宝钗端庄秀美的容颜,满心欢喜,可是听了宝钗的话一股愁绪又不禁涌上心头。薛家不比金陵其他世家,商家也不比官家。官家只要有人做官,全家都不必操心。可是商家还要依靠忠心可靠的总管、掌柜、伙计等人支撑。自薛家老爷去后,不少总管、掌柜、买办纷纷求去,薛太太无力拦人。手中的生意少了四成。族中各房非议纷纷,可是薛太太紧紧抓住皇商的名号不放,族中长老也不能耐她如何。薛太太自丧夫之后,举目只有薛蟠可以依靠,怜他丧父更是溺爱非常,凡他所求一应即许。只是这薛蟠每日散漫花钱,自以为家中的金山银山够他吃用几辈子也花不完。薛太太不愿再向族中家庙支应月银,于是把薛家手中的几个庄子地契送到家庙处,倒有些“一笔交割”的意思。长老们自忖薛太太兄姐在京中也是显赫人家,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恶气。薛太太此后越发吝啬起来,紧紧的守着薛老爷身后留下的银票不肯放手。许多生意都是需要压本钱的,可是薛太太一毛不拔,许多掌柜见生意做不成也就离了薛家另起炉灶。而薛家的皇商名号,本应该有薛蟠扛起,只是他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薛太太也不过钗裙之流,怎能抛投露面,于是不过赖薛蟠祖父之旧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每次薛家发月前的时候,就像是在薛太太身上很很的割下一块肉来,经常拖欠克扣月银。更是借着一个小丫头的打碎了家中的古董摆设打碎的由子,把家里的一干摆设全都收拾起来锁住,只留下薛蟠宝钗房中的东西未动。饶这么样,薛太太还经常说这些丫头们不知过日子,只会遭踏东西,不知惜福。怎奈薛蟠花销巨大,家中光景不复旧年模样。原来薛家架子支的极大,每个月算起来,都是入不敷出。薛太太也曾动过卖出几房下人的念头,这样既可省了一大笔的月银,又可以有笔小小的进项,可是宝钗苦劝:“我们家从来只有买人,哪有卖人的道理!”薛太太也只能作罢,吃穿用度上越发俭省。薛太太听了宝钗的话,知道女儿这样说必有缘故。
      薛宝钗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笑着说:“往年祭事都做得俭省,难免不落人口舌,倒显得我们薛家浅薄了。不如今年好好的给父亲做一场大法事,让几位姨娘在家庙里吃上几个月的斋,也沾一沾父亲的福禄,身子骨好了,母亲也放心一些。”
      薛太太听了这个办法更把疼宝钗的心又厚上一层,把宝钗抱在怀里一通摩挲。薛太太又说:“我的儿,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让你哥哥给你掏弄去。”这宝钗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把薛太太重男轻女的心思又挽回几分。
      宝钗说:“我也没有什么喜欢玩的。不知道哥哥今天可会回来吃饭?”
      薛太太叹了一口气说:“跑马疯一样,又不知道去哪了。”
      这时候前面反而响起一阵声音,很快,薛蟠兴高采烈的进来说:“母亲和妹妹都在!你们来瞧一瞧,我买了一个极好的丫头。”话音刚落,就有个荆钗布裙的女孩低眉顺眼,目中带泪的进来。薛太太虽然吝啬,但是对薛蟠却极为大方。对这个小丫头说:“你抬起头来。”那个丫头抬起头来,薛太太和薛宝钗都不禁叫一声好,只见她倒好个模样儿,眉间一点红痣,越发显得他楚楚可怜,有些出众的品格儿。薛太太心想以后留给薛蟠作屋里人也是好的,只是还要先教养一段时间,倒不如先放在宝钗身边。薛太太又问:“你是哪里人?几岁了?”那个丫头只是摇头,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薛家众人放下这件事,自去用饭不提。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门房的人来报说有人来告薛家大爷倚财仗势,打死冯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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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大年,就是初一,正月里姑娘媳妇们都是忌针线的。
      众位姐妹省过贾母,因往王夫人处来,正值王夫人与熙凤在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看,又有王夫人之兄嫂处遣了两个媳妇来说话的。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都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所居的薛家姨母之子姨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
      雪雁听了暗自咂舌,这样的人在姑苏城里人都以“霸王”相称,都说以后会不得好死,死后也给自家祖坟抹黑,还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哪能想到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王夫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外甥!雪雁听了这件八卦,就和夏芙在一起叽叽咕咕。黛玉见了,斥责她们说:“你们听得不过是流言罢了,其事是否确凿还未知晓。你们怎么这样不知道理,犯了口舌之罪,你们也不怕以后被拔舌头?”雪雁听了只是住嘴罢了,夏芙倒羞得不行了,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如今母舅王子腾得了信息,故遣他家内的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借贾王两家势力摆脱这件官司之意。王夫人得了书信,虽然着急,看当时一年出阁的姐妹来信求助,却又有些别样的得意。还是凤姐儿想出办法:“听说如今金陵应天府任职的大人还是二老爷举荐的一位贾大人,和我们贾家也是连了宗的。现在只叫二老爷一封书信过去,那个贾大人断没有不依的。”王夫人也说这个主意好,当晚就求了贾政的手书。
      贾政听闻这件事很是不快说:“我们贾家素来都是仁慈心肠,行事也要讲究一个‘善’字。你的外甥却怎么这样顽劣!把人命当成儿戏一般。我就是写了这封信也是损阴德的事情!”王夫人又哭求说老妹妹只有这一个独苗,若是这条血脉断了,只怕也活不成了。既然求到贾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说亲戚情分,就是念着薛太太的性命也要三思。贾政听了无法,只能写了一封信交给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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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薛家门房的人来报说有人来告薛家大爷倚财仗势,打死冯家少爷,把宝钗唬的不行,见薛家其他人都袖手旁观,自己倒是惶惶了几日。可是哥哥将人命视为儿戏,以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母亲也只是派心腹的陪房媳妇迅速套车去京城自己兄妹处送信,并不见有多担心。宝钗也安下心来,在一次晚饭后细细的问了母亲其中的缘故。
      薛太太抚着靠在自己怀里女儿光滑的头发,笑着说:“你虽然聪颖尤胜你哥哥十倍。可你到底还是一个没经过事儿的女孩儿家。”
      “我曾说过你京城姨妈家,也有一些门客做官,那应天府的贾大人就是你姨父举荐的,别说你哥哥打死一个拐子,就是八个十个也未必会治你哥哥的罪。”
      宝钗叹了一声说:“虽然书上说权势浊臭,可现在看来却有别样的好处。”
      薛太太听了,撑不住笑出声来:“还说权势浊臭,可见你还是个孩子!这权势是这个世上,最有用处的东西……”
      薛太太感怀了一会子,又对宝钗说:“我最近听闻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你母亲我想着要带你兄妹进京探望我的兄姐。”
      宝钗脸红的用帕子渥着脸,半晌不敢抬头。好一会儿才轻声地问:“母亲可是想让我像大表姐一样进宫做娘娘?”
      薛太太说道:“虽说是作的候选的打算,可也不知结果如何。要是声张出去,最后落了空我们岂不是没脸?因此这事只能静悄悄的。就算是我儿候选无望,说不定还有一桩好姻缘在京里等着我儿呢。”说完了,就笑眯眯的看着宝钗。
      宝钗怔了一会,又羞涩不语的低下头去,指尖轻轻摸着自己颈间的金锁。
      薛太太又说:“况且自你们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你哥哥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此次进京还要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你哥哥是个不顶事儿的,你好要多多用心。”
      宝钗仍旧不语的点了点头。

      果然几日后,金陵应天府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冯家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
      此事一了,薛太太就和薛蟠说起进京的打算。
      薛蟠听了母亲的打算也很高兴。因他素闻得都中乃第一繁华之地,正思一游,便趁此机会,以探望舅亲,游览上国风光之名,实为送妹候选,进京避祸之意。薛家众人立即打点下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等类,择日起身出行。
      薛太太临行前将家中大半仆人一二百人遣去守坟,许多人受不得清苦于是求去。薛太太暗自高兴,许得仆人只能带着自己衣物出去,以前的月银也不再要回,倒是博了一个好名声。待薛太太将家中事务一一的嘱托了族中人并几个老家人,便带了儿女起身直奔京城去了。

      (感觉上一段写的好粗糙……以后再改)
      “看天气,这雪都要化了。” 探春两颊绯红,一手支着额头,一手用帕子扇风想要凉快一点儿。
      “先喝一杯浓茶解一解酒性再说。”黛玉笑着端了一杯茶给探春。
      探春双手接过茶,谢了一声。“林姐姐这里可是很舒服。我那里虽然也烧着银霜炭,屋子里面干巴巴的。早上起来觉得脸上也干巴巴的。”
      “因为要常掸一些清水在地上,屋里面才好些。”黛玉隔着一张八仙桌,坐在探春的另一边。
      探春爽朗的笑着说:“掸多了水,屋里面岂不冷?还是姐姐身边的丫鬟们手脚精细,我那里是再不能的。”
      这边夏芙过来给姑娘们换盏,笑着说:“三姑娘这可不是伤侍书的心?可不怕侍书翠墨晚上躲在被子里嚎呢!”
      探春笑着啐了一口夏芙说:“你个小蹄子,倒跟着林姐姐也促狭起我来!”
      门帘开了一个缝隙,闪进来一个穿着豆绿褙子红色儒裙梳着双鬟鬓的丫鬟进来,还把一个玫瑰红色的包袱抱在怀里。这个丫鬟进来后,就有个老妈子起来把门帘掖好,不教漏进一点风来。
      这个丫鬟走进中门,夏芙就迎上来了,笑着道:“侍书姐姐快进来,你家姑娘说你的坏话呢。”又接过包袱说:“这个我拿去薰一薰。”侍书一笑,自上前去给黛玉和探春请安。
      过了正月,贾母到几个常有来往的王府太妃处请安,王夫人和凤姐儿也要开账做新年的打算。府里面的长辈走的走,留的留,几个少爷小姐们倒是松乏不少,今天就张罗起来吃酒玩耍。宝玉特特的用薛涛笺给几个姑娘们下了帖子,从中午吃到晚间,说笑玩闹可是累得不行。唯有黛玉因年节里多吃了酒,头疼了几天方好,因此不敢随兴,中午略吃了几箸就离席了。大家都知道黛玉身子弱,也不强求。探春是最后走的,只是酒吃得多了,再加上席间玩笑的热闹,出了一身的香汗,此处离探春住的屋子有些远,于是命侍书回去取了衣裳,自己到林姐姐这里做一会子,消消汗。
      探春说:“姐姐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呢?也不见你去找我们说话。”
      黛玉说:“在房里作作针线罢了。”
      探春想起年前那个来送年礼的王嬷嬷来,笑着说:“是不是林姐姐欠着靖玉表哥的荷包?”
      黛玉也笑起来道:“可不是这个促狭鬼闹得!”
      探春问道:“平日少见姐姐做的针线,今天让我瞧一瞧可好?”
      紫鹃看黛玉点了点头就进了里屋,拿出一个装针线的荷叶扁圆形的捧盒说:“听说靖玉表少爷嘱咐姑娘看书就已经够累眼睛的了,针线就少做一些也使得。”
      探春揭开盒盖儿,里面是填红漆的,看盒子分成左右两边,左边的大格里面又分阁出几个小格,不同颜色的丝线,小块的布料,还有流苏,镶边等分类放在各个小格里面,右面的大格子里面放着各色的针线,有绣好了几竿竹子的帕子,已经作完了的扇囊香袋,还有正在做的荷包。探春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食盒,但是食盒也没有这样深的分格,看着也不像是贾家的物件,想来是林姐姐在家时,专门使匠人订做的。心里面很是惊讶林姐姐装针线的东西都这样精细。
      探春拿出一个松绿配桃红的络子来,欢喜得说:“没想到姐姐的活计真这样好!烦请姐姐也给我做一个可好?”
      黛玉抿着嘴笑说:“好是好,不知是不是你急用的呢?”
      探春说:“却是后天要去王家舅舅处,我那块玉佩还没得络子呢。”
      黛玉说:“快别指望我。我刺绣上还算过得去。这个络子是现跟人学了几天,才选出一个打得略好些儿的,不过是哄哄我的弟弟罢了。”转过头问紫鹃:“春芊呢?”
      紫鹃答道:“去领月钱了。”
      探春奇道:“姐姐的月银还要自己去领么?”
      黛玉笑了笑,也不说话。
      紫鹃说:“姑娘的月银自然不用自己去领。只是我们这屋里的月钱还没发呢,春芊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探春皱着眉头说:“去年过了大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几个屋里的月钱也没发下来。”
      紫鹃说:“还是姑娘拿了月银给我们填补上的呢。”
      探春说:“凤姐姐做事可真是越发粗心了。等老太太回来到要叫她好好说道说道。”
      黛玉淡淡的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呢。况且刚过了年,凤姐姐还要收拾年节时用的东西,大件小件的,样样都要核对,别的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也是难免。再一件,去年就出过漏子,今年马虎些也是难免。”
      探春咬着嘴唇说:“我们也就罢了。只是姐姐就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凤姐姐的也未免过分了些。”
      不一会,春芊拿了月钱回来,收好了回说“宝玉屋里的也晚发了好几天”,听了探春要打络子的话,笑着说:“不知道三姑娘的玉佩是什么样的,什么颜色的呢?总的亲眼见了才好打,少不得还要跟三姑娘走一趟了。”
      探春笑着说:“可是我心急了。”说着到到黛玉的里屋,换了薰得香香的软软的衣裳,和黛玉辞别后,带着侍书、翠墨并春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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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虽然看不出来,可是凤姐儿察觉得出来自己这个姑妈越发得意起来。
      于王夫人来说,倒像是多年的辛苦一朝回报给自己这个苦命人一样。听说娘娘在宫里颇受宠爱,过年时赐下的东西居然比周嫔还要多;自己的哥哥王子腾又托自己给元春送口信,不几天,又闻得母兄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那面又得知自己嫁到薛家的老姐妹即将进京,怕不是投奔自己而来。心中暗喜,自以为贾王薛三家,竟然都要依靠讨生活了。每日念佛烧香的时候更加诚心,盼着贾元春在宫里能够平步青云。
      凤姐儿觉得王夫人自收了林妹妹的礼盒之后手头宽绰许多,今年年节来往送礼的时候格外大方。想来当时就算是缺一些周转银子,也不过几千两罢了,就算是王夫人自己的嫁妆银子也拿的出来,可是一旦用了林妹妹的银子之后,反而有些收不住手,也不知当时那五万两银票还剩下多少。凤姐儿虽然好奇,但是绝计不敢问出口的。
      实际上王夫人先用了一万两之后,见贾母黛玉都没有对外声张这银子的事,又听闻林如海很是大病了几场,越发相信林家要倒,用起银子也无所顾忌起来。
      王夫人又唆使凤姐儿,克扣黛玉的月银。可是就像探春说的,林黛玉被放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就是王熙凤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做。只是借着年后过忙的由子,把发给黛玉屋里下人们的月钱扣下几日,为了遮掩,就连宝玉屋里面的月钱也迟了两天。王夫人虽然生气凤姐儿做事小心,不够乖觉,可也知道老太太仍然位高权重,轻易年撼动不得,为此,也留了一段心事。
      王夫人接到薛家的来信之后,特特的去回了贾母说:“我那母兄如今升了边缺,要阖家上任。虽是极大的喜事,却又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略加寂寞。我那妹子要来京城探亲,想留着住一阵子,又怕老太太嫌人多烦心。”
      贾母只笑着说:“请姨太太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我最喜人多热闹,你怎么不知了?一干事宜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夫人细细转遍荣国府,好不容易挑出一个四角俱全的院子来。这个院子名叫梨香院,即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王夫人命人好好打扫了院子,亲自布置了家具摆设,只等薛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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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一行人入京之前就听到了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的消息。薛蟠心中暗喜道:“我正愁进京去有个嫡亲的母舅管辖着,不能任意挥霍挥霍,偏如今又升出去了,可知天从人愿。”于是和薛太太商议道:“咱们京中虽有几处房舍,只是这十来年没人进京居住,那看守的人未免偷着租赁与人,须得先着几个人去打扫收拾才好。”薛太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只是自己还有一个小算盘在心里拨打,于是劝道:“何必如此招摇!咱们这一进京,原该先拜望亲友,或是在你舅舅家,或是你姨爹家。他两家的房舍极是便宜的,咱们先能着住下,再慢慢的着人去收拾,岂不消停些。”薛蟠老大不高兴地道:“如今舅舅正升了外省去,家里自然忙乱起身,咱们这工夫一窝一拖的奔了去,岂不没眼色。”薛太太又说:“你舅舅家虽升了去,还有你姨爹家。况这几年来,你舅舅姨娘两处,每每带信捎书,要接咱们来。如今既来了。你舅舅虽忙着起身,你贾家姨娘未必不苦留我们。咱们且忙忙收拾房屋,岂不使人见怪?你的意思我却知道,守着舅舅姨爹住着,未免拘紧了你,不如你各自住着,好任意施为。你既如此,你自去挑所宅子去住,我和你姨娘,姊妹们别了这几年,却要厮守几日。我带了你妹子投你姨娘家去,你道好不好?”薛蟠见母亲如此说,情知扭不过的,只得吩咐下人一路奔荣国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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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来人这日,贾母和一干姑娘们正在房中说笑。因凤姐儿讲了一个笑话,把贾母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手揉着肠子,一手指着凤姐儿,笑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二门上的媳妇进来说话:“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
      王夫人喜的“噔”得就站了起来。贾母也没有怪罪,笑着说:“快快请进来!”王夫人喜行于色地应了一声后,带着李纨凤姐儿等人,出了贾母的院子,到前院去接自己的妹子。
      在座的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姐妹退了席,自去换了见客的衣裳钗裙。黛玉看自己身上穿的虽是年前新作的,却是家常衣裳,也要离席。
      贾母笑着说:“快坐回来,不过是见见宝玉的姨妈罢了,你在急急得出去若是见了风可不好。”
      黛玉笑着说:“别的姐妹都换了衣裳,只我不换,不怕舅母脸上不好看,倒叫人说林家的女儿侍宠而骄,不知礼数呢。”
      贾母说:“真是个玲珑心肝儿,春芊先回去给你家姑娘薰一薰衣裳,别再冻着!”
      这个时候薛蟠在前院已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拜见了贾赦,贾珍等人。贾政素知这个外甥顽劣,很不喜欢,只是碍着王夫人的请求,便使人上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留着住下甚好。”
      而两个王夫人,此时姊妹们暮年相会,一见了面,悲喜交集,相拥泣笑一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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