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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回 ...
因为天色渐渐暗下来,靖玉就扶着黛玉往回走。夏芙和阿紫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是阿朱打着一盏很亮的琉璃宫灯。宫灯的穗子不时地摇摆,衬着阿朱窈窕的身姿,别有一番风流的景致。
黛玉笑着说道:“阿朱明天就宿在我那里吧。”
靖玉说道:“就是今天过去,也使得。”
黛玉说道:“哪里就这样急了?”
阿朱说道:“姑娘身边的人走了这么久的水路,想是也累得很了。不如我今天就过去服侍姑娘也方便一些。”
靖玉说道:“我看这样就很好,那些帐篇子什么的,我叫青萝收拢收拢,都送到四知书屋去。那里早就烧着银霜炭,最暖和不过。”
黛玉知道这个四知书屋是靖玉取得名字,源于《易经.系词》里的“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而起的名字,可是黛玉却不知道靖玉这个主意也是仿照他人。此处是两姐弟小时候读书的所在,里面陈设摆放都是姐弟两人自己收拾的,存放着靖玉天南海北搜罗的书籍,还有林如海亲写的条幅,贾敏自画的挂轴。靖玉选在此处,是再合适不过。
众人又走了一会子,就看见两个丫鬟打着灯,远远的迎过来。走近了,才看到这两个丫鬟是春芊和夏芙走后,青萝和绿萼亲自挑选上来的一对双生子填补春芊和夏芙的位置。靖玉顺着春芊和夏芙两人,就把双生子的名字分别起作秋芷和冬若。
姐姐秋芷长着一对好梨涡,妹妹冬若眉间有一颗胭脂痣,只是这样晚的时候两人梳着一样的发式,穿戴也是一模一样,倒叫人不好分辨。
两姐妹先是福了一福,才小心翼翼的说:“青萝姐姐收拾一桌好点心,请少爷留姑娘过去坐一坐,也表一表姐姐们的孝心。”
黛玉的罥烟眉皱了皱,靖玉心知是有缘故地,问道:“姐姐去我那坐一会子可好?”
黛玉笑着说:“以后天长日久,有多少时候坐不得?”
秋芷和冬若两姐妹的性子都偏柔弱,乍见了九天玄女下凡一样的姑娘,胆子就少了一二分,妹妹冬若拽了拽姐姐秋芷的袖子,两人在黛玉清亮亮的目光下,都不敢再撒谎。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带来的人,我是尽知的。你们也不必瞒什么,我那里可是有人作事了?”
靖玉皱了皱眉,说道:“可是有丫鬟淘气了?”
两姐妹一起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
黛玉虽然以前听人说过双生子,可还是头一次看见,见这两个丫鬟举止温柔可爱,还有几分孩子气,心里倒是很喜欢。黛玉笑着说道:“那必随我来的几个妈妈了。”
靖玉一听,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就很怕黛玉在贾府吃委屈,没成想那些昏婆子到了林府的地界,气焰还敢这么嚣张!
黛玉来时,王嬷嬷早被接出去养病了,身边必然还要跟着几个老妈子才好。王夫人荐了自己身边的周瑞家的,说是最妥贴不过的一个人。贾母知道当日贾敏很是讨厌王夫人这个陪房,只是敷衍了事。凤姐儿见状就说林妹妹房里的几个妈妈原就很本分,何不就让她们几个跟着林妹妹回姑苏去,因是相熟惯了的,照顾起来也合适。因为黛玉一行走的急,也没有什么充裕的时间挑人,贾母虽然知道黛玉房里有过口角也只能应允了。待坐了船,两个妈妈都晕船,倒也安静了一时半晌。这会子歇过劲儿来,自然就不安分开了。
秋芷和冬若细细的说了缘故:“只是听见一个妈妈吵嚷说住的屋子凉,要换到姑娘的院子里来。其余地青萝姐姐也不知道底细,刚刚听见动静,紫鹃姐姐就早早关了院门的。”
靖玉陪着黛玉走至黛玉所在的院子,就听见一阵吵嚷声。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丫鬟不时往里张望。
靖玉一眼就看出这个丫鬟是白姨娘身边的紫云,年纪老大了也不说拉去配小子,止不定白姨娘说过什么让她伺候老爷的话。靖玉叫了一声:“阿紫!”
阿紫会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叫住紫云:“紫云姐姐作什么呢!”
紫云原本专心听着院里传来的吵闹声,没想到后面就传来一声招呼,唬了一跳。用攥着帕子的手拍了拍胸口,对着阿紫呵斥:“你这个小贱蹄子,吓死我了!”说完了,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少爷和姑娘。紫云讪讪的没想到说什么好,就听见靖玉的呵斥。
“看见姑娘回来了还不知道行礼,你主子倒是教的好丫头!”
紫云少和靖玉接触,内院里面不大不小的事情都是靖玉身边的丫鬟做主。听见少爷这样严厉的口气,心里一害怕,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靖玉说道:“最近家里来了外男,没有吩咐就别出院门。”就赶了紫云回去。靖玉又吩咐阿朱:“把她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都换下来,把她老老实实的看住了 !”
黛玉没有细听靖玉的安排,紫云一离开,黛玉就上前拍了拍门,夏芙也冲着院里喊着:“姑娘回来了,紫鹃姐姐把门开开!”
很快,紫鹃就从里面把门打开,脸上通红一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靖玉随黛玉进了院子,看到一个婆子坐在地上耍横,还有一个婆子在旁边站着不说话。院子里还站着几个小丫鬟。众人见了少爷和小姐进来,都过来行礼,
当时分给黛玉的四个嬷嬷,一个姓秦,一个姓李,一个姓马,一个姓余。这四个人看上去都是差不离的规矩妇人,可品行心性却是完全不一样。那个秦嬷嬷最会掐尖要强,原本还算是老实,可自从儿子在贾政身边当了差,胆子仿佛被谁吹起来一样,越发不知深浅;马嬷嬷虽然也是不肯安份的人,可是底气不足,心里也藏不下事;李嬷嬷看着最是老实,嘴上说的一口囫囵话,谁也不肯得罪;余嬷嬷虽然也很老实,但却老成许多,好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轻易不肯在人前发声,少有和别人对嘴的时候。几人固然名分上充作教养嬷嬷,实际上不过拘束下面粗使的小丫头们,排着守夜罢了。这次随黛玉来的三个嬷嬷分别就是秦,马,余三位。
那个坐在地上闹得,就是秦嬷嬷,站在她身旁助势的,就是马嬷嬷。
两人见黛玉进来,马嬷嬷还欠身行了半个个礼,秦嬷嬷竟然没有想要动动的意思。
众人都觉秦嬷嬷太不识规矩了,遂都看她。
黛玉淡淡的说:“不敢劳动嬷嬷起来,还请嬷嬷坐着说话。”
那面阿朱就吩咐小丫头搬出两把椅子来。
秦嬷嬷听了这话,自以为是要给自己抬个座的,很是得意。
没想到那两把椅子一把放在黛玉身后,一把放在靖玉身后,根本就没有她的份,她脸上就越发不好看起来。
秦嬷嬷看林姑娘并不说话,心里慌乱起来,还是把刚才的闹过的话又说一遍:“老太太亲自选的我们来服侍林姑娘,跟着姑娘这几年哪有半点不经心的时候?谁想到跟着姑娘到了这里,竟然半点体面也没有了!挑些死冷死冷的屋子给我们住,本想着跟着姑娘住在一起,就近照顾姑娘,才能不辜负老太太的意思,哪想到紫鹃姑娘也太拿大了,收拾过来的包袱也给我们送回去了,自以为能替姑娘做主呢!”
黛玉淡淡地笑着说:“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秦妈妈看着黛玉的样子倒像是听得进去的样子,胆子越发大起来:“贾家何时有过这样的规矩!凡是服侍过老太太的,就是猫儿狗儿也轻易伤不得。好歹我也是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姑娘别说慢待,就是称我们一声妈妈也是使得的。怎么这个小蹄子就敢来指挥起我!”
剩下的马嬷嬷也急得跳脚,早知林姑娘如此好拿捏,她就先一步闹起来了!偏叫秦嬷嬷占了先机,好不悔恨!
靖玉越听火气越大,贾家的规矩!在林家的奴才还敢讲贾家的规矩,心里面恨的要死,张口就要叫人把这个老货拖出去!
黛玉冷着脸说:“原来是有人慢待了秦嬷嬷,就是说给老太太,也是要给你做主的。阿朱,你去把榴院的暖阁收拾出来,添上炭烧得暖暖的,请秦嬷嬷住过去。我这里没有人给秦嬷嬷使唤,倘若一时冻着饿着,我倒没有办法和老太太交待,还请马嬷嬷一起过去照看照看。”
秦嬷嬷一听自己还能单住一个院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拽着马嬷嬷就一溜烟的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靖玉对黛玉的冷处理不太满意,嗔道:“这样的老货留着做什么?好不好的打出去算了。”
黛玉抿着嘴笑,显然很是喜欢靖玉的维护,说道:“既然是外祖母分派来的,也是外祖母的脸面。你就这样急着撵出去,可不是打琏二哥的脸?况且日子长着呢,何必这样心急火燎的。”
靖玉知道黛玉姐姐很有主意,也不多说,本来还想和姐姐多说一会话,也没有心思了,又说了两句也就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至于黛玉吩咐阿朱别的事情,就都是后话了。
晚间的时候,紫鹃说道:“这靖玉少爷可和宝玉不一样呢。”
夏芙笑着说道:“当然不一样!”心里想宝玉可比不上我们少爷的一个小指甲!又说:“就是贾家的少爷不也是个个不一样?”
紫鹃很想反驳,可是张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换了一个话题:“就是姑娘回了家,也不一样了呢!”
夏芙笑着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紫鹃想了想,说道:“姑娘在家、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不高兴了,也不过促狭一两句。我可是头一次见到姑娘这样教训一个人呢。”
夏芙答道:“姑娘回了家,可就是大小姐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呢,自然不一样了。”
紫鹃觉得夏芙的话没有道尽心中的感受,可是自己一时间也没有想出怎么说才好,就听见夏芙轻柔而规律的呼吸声。
贾琏因嫌气闷,又兼林姑父身体虚弱,不耐久坐,主客双方都是早早的退了席,只留着贾琏和,靖玉和两个陪客又坐了一会,才各自回房。
兴儿贼头贼脑的回到贾琏住处,跟着贾琏进了屋子。
“二爷,今天许多人都早早得投了帖子要拜访二爷呢。”
贾琏见了兴儿手上的托盘中盛着许多帖子,略翻了翻,叹了口气,一个熟人也无。不过因为帖子上不少写的抬头都是“荣国公府大公子贾琏”,还算让人熨贴。
兴儿见贾琏形容懒散,不去翻捡也晓得因为表小姐在船上,自家少爷多时不沾荤腥,未免有一些想女人了,就上前讨好的说道:“我给爷去寻两个瘦马来可好?”
贾琏一脚把兴儿踹到在地,笑着说:“你个下贱的种子!还想引得你爷爷不干正经事?不怕被你家奶奶知道?”
这一脚也不是很重,兴儿不过就势一滚,让贾琏寻寻开心罢了,见贾琏并不出声,于是说道:“奶奶也不知道在几千里外呢!二爷也太恋家了!我早就听见人家说到了这个‘瘦马’模样俏,身段好,还会吹管弹琴,无所不会的。富贵人家养了这个马是极有面子的事。”
贾琏知道所谓扬州瘦马就是贫寒人家把七八岁的女孩买到养“瘦马”人家的手里。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三等资质的女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京城贵胄中也多有豢养。贾琏在京中妓馆有一个相好,也是“瘦马”出身。而且多半是没有好买主的“瘦马”才会被卖入烟花柳巷。贾琏也不禁被兴儿的话引得心猿意马,可是转过头又看到那一堆的帖子,不由得心烦。
贾琏想了想,问道:“这些帖子里面哪些是你没拿分子的?”
兴儿涎着脸笑着说:“少爷说的小人不知是什么意思。”
贾琏呲着牙不耐烦地说:“你躺在地上,爷在你心口窝上踹一脚,你就知道什么是分子了。”
兴儿立即低下头,恭敬的说道:“最下面有两张泥金笺的就是。”
贾琏翻出那两张泥金笺,一个是金陵同乡高义安拜送,一个童生汤年恭迎。贾琏思索了一会,并无甚印象,就又扔回去了。
贾琏拿了一个香橼在手里把玩,对兴儿说:“你明天出去给我寻两个经济掮客。也不必带到林府,只需问问行情就好。”
兴儿领命出去,一个丫鬟端来一盆热水,蹲下给贾琏洗脚。只是林家的丫鬟,各个姿色平常,不苟言笑,贾琏也不过洗洗就睡了。
林如海于十二月十九日巳时没于扬州府。
之后一个时辰,林府匾额上挂上白布,家中挂命纸殃榜于门左侧,殃榜上书“故先考享年五十寿辰,寿终正寝”;林府从上到下皆是批麻戴孝。林府正门出去一拨一拨报丧的管家小厮们。
当日就搭起灵棚,设起灵堂,供人祭奠。
在林府的痛哭声中,将尸体停放在灵床上,灵床前设香案,摆供品,林黛玉烧纸七刀半,在门外烧纸车、纸马;林靖玉手捧有香、酒、纸钱的小簸箕至五道庙祭祀神鬼,贾琏随靖玉后面痛哭。
林家虽无近支,但是林如海的故交门生,林如海祖父及父亲的许多学生都来祭拜吊唁磕头。靖玉并未娶亲,于是特地请了刘文毅还留在扬州的夫人行礼、陪祭。黛玉在后堂烧纸,数次哭至晕厥,阿朱也不知道掐了多少次人中,灌了多少碗参汤,黛玉仍然不肯离开灵前。
当日酉时,周御使来访,张大人和田公子走在前方,周御使的副官走在后面。到了灵堂祭拜之后,周御使似乎有话要说,靖玉请贾琏先将请至偏堂。
周御使身材健壮,好似悍匪,说话的声音偏偏非常阴柔,到了偏厅,贾琏吩咐上茶,众人不过说了几句温寒。
待到靖玉进来,周御使说了句“贤侄!”
靖玉略拱了拱手,因为丧事,面色很是青白,却更显唇色殷红,说了句“多有怠慢”就不再应声。
周御使见林靖玉这样不识好歹,脸色变了变,依然好声好气的说:“贤侄年幼丧父,族内人丁单薄,实在是辛苦了。”
靖玉回道:“即为人子,当尽孝道。怎么会有‘辛苦’二字。”
贾琏道:“我代表弟表妹多谢大人体恤。”
周御使笑了笑,接着说:“我今日要和贤侄提一件事,虽然有些于情不合,但是皇命在身,不好私自定夺。”说完,还向着京都方向拱了拱手。
贾琏看着声气不好,心内暗忖,不知这“于情不合”之事是什么事,大事还是小事?难事还是易事?口气渐软,想要探探口气:“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周御使叹了口气说道:“林大人尸骨未寒,独子弱女尚且年幼。我所托之事,实为冒犯。只是皇命已下,我也不好遮掩。”说完喝了一口茶。
靖玉见贾琏面上虽作一般,可是掩饰不住眼中的焦急;张大人低头喝茶,长袖掩面,叫人不好推测;倒是田公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几乎掩饰不住心中的喜色。靖玉心中唾弃,只是装作听不懂周御使的话中别意。
周御使见无人接话,也不甚在意,继续说道:“林大人身为巡盐御使,鞠躬尽瘁,实为我辈之楷模。林大人撒手人世,实在是苍天捉弄。只是此时已近年关,乃是彻查本年盐税之时。需得林大人官印才好行事。我虽为皇上钦点巡查御使,只是今年初时皇上也钦点张大人为巡盐御使。因此盐政一事皆有张大人统理。还请贤侄将林大人官印奉上,衙门的人才好听命行事。”
贾琏心想这事本是应当,也无需为难,张口就要应下,没想到靖玉竟然喝断。
“大人此言难解!”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靖玉不过十二虚岁,虽然身量很高,但是比起周大人等人来说,还算是矮的。只是他站得远,坐在椅子上的众人还要抬头看他。
周御使“哼”了一声。
田公子助势说道:“叫你拿出官印你就拿出官印。你还想抗命不成?”
还没等贾琏出声劝解,靖玉就回道:“官印自然是在衙门里放着,哪有朝廷命官把官印放在家里的事体?!张大人皇命加身,自可去盐政司的师爷那里去取官印匣,与我这幼龄稚子有何干系?难不成周大人以为先父把官印放在家中不成?”
周御使听了这话,知晓这孩子并不好对付。这番话虽然堵住了田公子的嘴,可是并没有难住周御使。
周御使笑了笑:“贤侄所说甚是,实是政务紧急,张大人又不好开口,我才替他说的。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得麻烦贤侄。”
靖玉没等贾琏反应,立即接过话头:“周大人请说。”
周御使说道:“官印即非私物,自然不会被林大人拿回家中。可是盐政司的师爷说,年初时有几本盐税的账册子被林大人带回林府批注。因此还得到林大人的书房和账房查找一番才好。”一挥手,就示意带来的几位师爷动手。
靖玉故意站在门口,好像挡住路是的,口中回道:“大人此话更加难解!”
周御使虽然心里不耐烦,可是还是要装上一装,说道:“你这小孩子自然不懂!”
周御使和林靖玉对周大人此行所为何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因为盐茶是朝廷专卖,利数颇大。盐政盛时,盐政一年数十万两税银。两淮、两浙、长芦、河东各一人为盐政。各省作宦,无两淮之优裕者。因此周御使才会特特求了来此处做巡查御使。管盐政的官名本为两淮盐政。只是先皇在世时,两淮官弊甚重,于是钦点了正一品的兰台寺大夫,先皇的心腹林如海为巡盐御使,意在剪去两淮盐政的弊端。自前任两淮盐政辞去,先皇并未另派官员委任两淮盐政一职。周御使自来了扬州,满心要找出林如海的马脚,参上一本,发上一注大财。只是林如海把两淮盐政司经营的犹如体统一般,素时行事又是小心谨慎,轻易插不进嘴。周御使只好另起心思。先是替张大人请封了和林如海一样的巡盐御使,在两淮盐政司里面插入一脚,此时就传来林如海旧疾缠身的消息,自入夏起,林如海更是以养病为由,不再踏足两淮盐政司。林如海掌管两淮盐政多年,身家必定极丰,在周御使眼里,就好似一只待宰的肥羊。周御使着人时时监看着林府,确定林如海没有私下转移财产。他暗地里摩拳擦掌,就等着林如海一死,好找借口抄检一番林府。就算京里来了一个国公府的少爷,周御使也没有太放在眼里。周御使心知就算不想和国公府撕破脸皮,十成没有,也能搜检出四五成来!没想到国公府的公子好似半个饭桶,林如海的独子倒是根硬刺!
靖玉心中冷哼,嘴上迅速的回道:“官印即非私物,盐税账册自然也不是私务。不只是哪位师爷竟然血口喷人,诋毁先父,还请站出来与我对质。”
几个真师爷和假师爷听了这话,胆怯起来,就顿住脚步。偏厅里的火药味立即浓了起来!
周御使眯着眼睛,嘴角还勾着一抹笑说道:“林大人将盐税册子拿回林府批注也是常情,并不是什么诋毁之言。案牍甚劳,衙门里的师爷们也是尽知的。”
靖玉说道:“衙门里的师爷们既然尽知案牍甚劳,那么自然也是知道凡是盐政司的账本,不是同时有先父和张大人两人的手书印章作据,也是拿不出盐政司的!就连我这个黄口小儿也知道的道理,难道张大人和各位师爷竟然不知道么?!这事说出去可不叫人笑话么!”
周御使怒道:“年初时候确实少了两本账册,自然要搜检一番,不过是去去嫌疑而外已!贤侄为何如此顽固!”
贾琏帮腔道:“难不成周大人还要硬搜不成?”
靖玉笑了笑说说道:“小子的师母刘文毅的夫人和一干家眷都在后院。周大人惊吓到女眷可如何是好?这样的孟浪名声传出去可怎么办?”
周御使固然不会惧怕一个妇人,可是刘文毅是皇上钦点的岳麓书院山长,此事若是传到书院里实在有碍自己的名声。可是眼看到手的肥肉再松开,周御使也十分舍不得。静坐片刻,又生一计:“既然如此,我自会命张大人再次彻查账册。这林家大宅的前院本是盐政官眷的住所,张大人即日即会上任。还要贤侄早早的找到地方搬出去才是!所差银两,张大人自会补齐。”
张大人虽然一直一语不发,可也有着趁机捡捡便宜的意思。事成了,他也能攒些家当;事不成,也不伤自己的颜面。哪想到周御使事事拿自己扯旗,心里虽然不快,可也不敢声张。
靖玉心想就算撕破了脸皮,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话虽如此。可是今年入秋时,先父早已上了折子,言说这座宅子前院后院早已捐给大明寺了!张大人若是有意的话,还请和大明寺的长老说和!”
周御使打定主意拿到前院的地契,就先行命人进来收拾,不怕找不到林家存银子的地方,就算是一时找不到,到时候在前院闹上一闹,只怕林家为了安抚他,还要送上银子来。可是这样一来,他反而不敢到大明寺那里去索买地契。这是为何?皆因这大明寺的有一位苦修的老僧正是先皇年青时所出的一位私生子,因其母勾栏卑贱出身,这位皇子又是一心向佛,因此实为皇子,但却未入皇家玉牒。偏偏当今圣上很是看中这位有实无名的皇兄。这样一来,简直就是锁住周御使的手脚,另他半点也施展不开!
周御使此行来此,臊了一鼻子灰,虽然脸色未变,可是嘴唇紧抿,张大人素来知道自己这位上司,想来心里已经气得快要五窍出血了。
周御使扔下一句“贤侄节哀顺变,本官公事繁忙,先走一步。”就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掉了。田公子虽然小人心肠,可是成府不深,此行一事未成,都叫林靖玉堵了回来,气得眉毛眼睛都挪了位置,可是周御都使走了,他只能哼了几哼,也悻悻的走了。
众人才走,贾琏好似才喘过一口气一样的“阿”了一声,抓起杯子连灌了几杯茶,才算抚平心中惊意,背后仍觉阵阵湿意!
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贾家还排在后面。
这章酝酿了很久,所以写的很畅快。求留言!大家觉得这样的靖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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