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的人》Wodehouse

8、8

　　没来得及梳理情景，节目就开始了。
　　但聂彬温伸手过来捞她的这一幕，让她瞬间清醒，后面的表演也全身紧绷地投入。
　　表演结束，舞蹈演员退场，嘉宾还要跟主持人继续进行互动。

　　屈妤清心不在焉，说实话，她从小到大，还没碰到过一次这种状况。
　　摔了就摔了，自己从小打打练练也习惯，加上本身强悍，性格也偏冷漠，男性朋友少，更不会有男生出现在她身边，来这么一招英雄救美的机会。
　　说她俗也好，不得不承认，聂彬温刚刚那一下子，她现在回想起来，心居然能砰砰直跳。
　　“怎样？我家哥哥刚刚那一招猴子捞月是不是很帅？是不是被打动了？现在跟我粉他还来得及？”
　　小文调皮地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屈妤清皱眉，还猴子捞月？她没见过那么帅的猴子。
　　“不粉，没兴趣。”

　　驱车送小文回家，屈妤清到家的时候接近凌晨了。
　　洗漱了就睡着，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九点。
　　哥哥和嫂子带着几个老师去横店了，那儿好几个古装剧和电影项目，少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几天她在帮忙武馆带学生，十点的第一节课，所以时间还很宽裕。
　　吃了奶奶的早餐，又给小文打包了一个，开车去了武馆，刷卡换衣服，然后拎着包去了办公室。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拐弯处，一块巨大的黑影撞过来，屈妤清吓了一跳地飞快往旁边一躲，定眼一看，居然是里牛高马大的朱建俊。
　　这男生急匆匆地冒出来，低着头，红着脸，抓着肩膀的包带，紧张地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武术大赛拿过冠军的汉子。
　　“小心点。”
　　屈妤清提醒，幸好她是抬着头走路的，也反应快，及时跳了开，不然这撞上他这铜墙铁壁，得痛死。
　　“对不起，没看路。”
　　挠了挠一头卷曲的特色头发，他尴尬地抱歉，说完继续要走，可屈妤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朱建俊！你办公室在北边，怎么来到我们这南边了？”
　　眯着眼睛打量，这男人愣了一下，僵了一下背影回头，嘿嘿地傻笑着。
　　“我从那边的小门进来的，妤清，我还没打卡呢，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了。”

　　朱建俊说完立即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屈妤清愣在原地，她不太相信这个借口呢。
　　这男人每天都骑车上班，刚刚在大门外面的自行车泊车处，她就看到他的自行车了，十来万的环法黄的斯科特，整个武馆也就那一辆了。

　　摇着头纳闷地进了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不过小文的办公桌子上，已经有了一份早餐了，还带着热气。
　　一份豆浆，一份肉包，是排队很难买的老字号包铺。
　　想到了刚刚朱建俊的鬼鬼祟祟，屈妤清笑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

　　小文总是踩点，屈妤清没有等到她就直接去上课了。
　　武术课是分段的，按学生的段位来排班，因为每个班的学生都有对应的基础，所以学员也不固定，老师也是根据经验来分配。
　　屈妤清现在带的班是一个青年班的中段四段班，这些学生都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是预备考五段的班。
　　这个班开班有好几个月了，这些学生都很多经验，所以考学内容和器械选择都已经有了基础。
　　现在这个时段，大概就是让他们自由练习，纠正一下他们的动作。
　　名单表也没有看，屈妤清拿着点名册，推门进了练习室。
　　一百多平的练习室，铺着绝缘的柔软地毯，周边都摆满了器械架，屈妤清进去的时候，发现平常分散的学生不仅没有开始聚拢，还围在一堆吵得热闹。
　　只有五六个学生看到老师进来，安静地起身到她年前排队，可是其他人还在那里围着。
　　等了两分钟还没有反应，屈妤清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腰上的小蜜蜂。
　　“集合！”
　　她大喊了一声，围聚人群才开始有点反应，陆陆续续地离开那个焦点，自觉地入队。
　　人过来的几乎差不多了，屈妤清往那中心看去，一个坐在地上的熟悉身影站了起来，她皱眉一看，聂彬温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练功服，上身是黑色的紧身T恤，勾勒出了不错的身材。
　　虽然没有大块的肌肉感，但也不像高中时瘦得跟皮包骨一样。
　　宽松的黑色收腿长裤，大长腿也是展露无遗。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那漫不经心地态度，还是引得不少女学生的痴迷，和男学生的崇拜。
　　这种不专心的氛围，让屈妤清很想上去给这始作俑者一腿。

　　这个班里居然有他？
　　早知道她就不带这个班了。
　　也不是讨厌他，而是一个流量明星在课堂上，学生们注意力的肯定不在自己的专业学习、或者老师上，而是聚焦着这个人物。

　　虽然他们武术馆来过的明星、演员不在少数，可是以前她都没带过，而且那些明星都是为了方便表演，请她爸或者其他前辈做的私教，像聂彬温这种加集体班的，少之又少。

　　深吸了一口气，屈妤清看在这男人有及时地回归队伍的份上，只是瞪了他一眼。
　　“立正、稍息、向前、向右看齐！”
　　一边吹口哨一边指挥，队伍整齐后她又一声口哨。
　　“以右翼为基准，距离两臂，间隔一臂，散开！”

　　半分钟后，队列排好。
　　屈妤清放下口哨和手里的名单册，让他们打一遍五段长拳，而自己则在一边念口诀，一边看大家的动作。
　　“弓步十字推掌。”
　　“丁字步抱拳。”
　　“抡臂半蹲咂拳。”
　　……

　　一般的练习里大家前几段都动作都很标准，到了后面动作多的的三段、四段就有点不到位了。
　　可是今天，有一颗老鼠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手忙脚乱。
　　老鼠屎的动作还算标准，可是显然对口诀不熟悉，别的同学在屈妤清念出这一句口诀后，下一句的动作都已经想好了，可他总是在口诀出来的时候，迅速瞄一眼别人，然后进行动作模仿。
　　而这模仿还不到位，或者东倒西歪。
　　因为他，很多学生都得保持不动，一次两次还好，可是次数多了，大家都腿脚多少有点酸。
　　这种拖拉进度的个例，学生们再崇拜，也会有点抱怨。
　　看大家有了抵触的情绪，正合了屈妤清的意，所以她指着聂彬温，命令他站到一边去，然后接着带剩下的学生。

　　虽然是个明星，聂彬温也听话，没有架子知趣地站到了旁边。
　　不过他也没有一丝愧疚和不好意思，反而正经了一脸，不急不躁地继续跟着她的命令打拳。
　　虽然动作依旧不标准，跟不上节奏，可是屈妤清不管了这么多了。
　　等所有的学生这一套圈标准地打下来，屈妤清让他们自由练习了，才过来找聂彬温。
　　“你来错班了吧？”
　　她不耐烦地问道，心想可能是排课的老师安排错了。
　　“没有，不信你可以去查资料。”
　　他认真地答复，两只手插在了口袋里，不苟言笑。
　　认真地对视，看他这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屈妤清也只有等下课后再去核对了。
　　“你是公众人物，最好平私教，不然会影响课堂纪律。”
　　屈妤清又提醒，她可不想一会十传百后，一群人围在她的教室门外看热闹。
　　“贵。”
　　这男人惜字如金地只吐出了一个字，屈妤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你差钱？”
　　“不嫌多。”
　　“那不来学不是更省钱，要不你退学吧，我让财务全额退款。”
　　咧嘴一笑，屈妤清对上他清冷的双眼，这人愣了一下。
　　“半个月后拍武侠剧，需要用上。”
　　不满地回答，听到这里屈妤清便舒服了一点。
　　只要他不考证，不拖累其他人，她还是可以在别人自由练习的时候教他的。
　　“所以你来上课的目的不是为了考证，是为了你的表演？”
　　“差不多，熟悉一下动作，最好模拟几套对打的招式。”

　　和聂彬温的交流只停留在了课程上。
　　下课后他就立即戴上了口罩，头也没回地走了。
　　屈妤清想起以前他像跟屁虫一样、自己说一句话他回十句、不说话他也各种笑脸讨好的样子，觉得恍如隔世。
　　所以一个人长大了变化真快，聂彬温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也真是区别太大了。

　　下课后屈妤清没有忘记，去档案管理的老师那里核查一下聂彬温的资料。
　　看了一下，他高中学到了二段，大三学到了四段，离现在已经接近两年了。
　　估计是中间两年没有练习，才这么生疏吧，不过这资历，也确实能够进这个班。

　　没有了质疑，屈妤清便也放下心来了。
　　回到办公室，小文正在一边喝粥，一边啃肉包子。
　　“屈姐，你太好了，还给我带包子。早上我踩点，没来得及吃，现在一口气，我把你的心意全塞进肚子里。”
　　鼓着腮帮子，小文笑得特别开心，屈妤清愣地看了她一眼，皱了皱鼻子。
　　“我只送了粥和鸡蛋，包子和豆浆可不是我送的。大老远的，我自己都起不来，还排队抢包子，我闲得慌？”
　　冷笑着在办公椅上坐下，小文被这回答吓到了。
　　呆呆地放下了手里的包子，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耷拉着嘴角，一脸害怕。
　　“那这是哪儿来的？不会是我的学生送的吧？他们想贿赂我？”
　　她不安地猜测着，不舍地把桌子上的包子地推到了一边，继续天马行空地猜想。
　　“一定是的，他们想拿到我的初级考证允许资格……我不给，一定会跟馆长举报我……”
　　小文战战兢兢地自言自语，屈妤清受不了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学生，是朱建俊。”

　　勉夏同学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