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炉鼎文里教男德[穿书]》休惆怅

35、第 35 章

　　徐灯泽死死盯着那台打卡机，脖颈后面都出了一层冷汗，竟是浑身僵硬得一步都动弹不得。

　　从黑暗的尽头处渐渐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时不时有一两声低低的咳嗽。没多一会，那脚步声就走到了近处，一个头发稀疏，肚腹鼓起的矮胖男人走到了打卡机前，站定，机械的电子音即刻响了起来，把旁边的徐灯泽惊得一哆嗦：“已打卡，谢谢。”

　　那中年男子打完卡，扭身看向愣在一旁的徐灯泽，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张口道：“小徐？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灯泽盯着男子圆盘似的脸，条件反射地说了声：“张总好。”

　　那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似乎对徐灯泽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敷衍地一摆手，转身了进了办公室。

　　徐灯泽恍如隔世的记忆一霎时全数涌现了出来，他迟疑好久，缓步挪动走向那台打卡机。小小的屏幕上随即出现了一张脸，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半长遮住额头，脸色苍白的高瘦青年，颜色过于鲜艳的嘴唇微张着，显出有些怔愣的神色。

　　小屏幕旁边闪出几排徐灯泽久未见过的简体中文：“姓名：徐灯泽，职务：高级工程师，部门：技术部，工号：2079”

　　就在徐灯泽略有吃力地辨识着旁边的文字时，机械的电子音又响起：“已打卡，谢谢。”

　　徐灯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强行控制着心神，走进了门，打量了一圈，的确是他原来做社畜时候的熟悉环境，逼仄的走廊，一个紧挨着一个的工位，全部都坐满了面目模糊的人，所有人都在面无表情对着一个电脑屏幕，整个办公室充满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好像一屋子的人形蚕蛹在啃食桑叶，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个留着短头发，穿着套裙的女人端着水杯走到门口，边走边喝了最后一口水，女人的口红涂得很是不惜血本，在杯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玫红色唇印。她余光看到门口立着一个身影，便随便摆手驱赶道：“不办信用卡啊，哪个行的都不办。”

　　徐灯泽只觉得周边所有事物都失了焦，唯有面前这位女士的双唇在灼灼地发着荧光。

　　徐灯泽声音微颤，戴着一些不确定地张口道：“刘姐？”

　　女人听了这句称呼，才抬起头，正眼看向徐灯泽，惊呼出声：“小徐？！你怎么到公司来了？你身体好了？”

　　说着话，她走近了徐灯泽，仔细打量了他的脸色之后，也不等他回话，上手抓住了徐灯泽的胳膊，就把他往工位上拽：“你来得正好，你不在这段时间把我给忙疯了，快快快，这就动起来吧。”

　　徐灯泽被刘姐按在了工位上，桌面上摆着一台电脑，已经落了厚重的灰尘。徐灯泽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就想对着电脑用清洁术，手里的印都结出来了，但是电脑上的灰尘一点都没少。反而是旁边的刘姐催促道：“怎么了灯泽？快打开电脑呀我跟你交代一些事。”

　　徐灯泽只好抬手拂去电脑上面那一层灰尘，已经久未直接接触过这类细小的尘埃，徐灯泽只觉得自己的洁癖越发地严重，拂过灰尘的手指甚至有些微微发痒。

　　电脑刚一打开，还在开机页面，刘姐就开始在一旁喋喋不休布置各种任务，徐灯泽着急忙慌地找出了纸笔，边听边记，最后甩下一句：“最好能下班前给我哈，老板催得紧。”

　　刘姐说完，蹬着高跟鞋咔咔咔地走了，徐灯泽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电脑终于打开了，屏幕的亮光打在徐灯泽的脸上，仿佛把他的整个灵魂都吸了进去。

　　徐灯泽的手放在了键盘上，开始飞速地敲打，他发出的键盘敲击的声音也逐渐汇入这一屋子的敲键盘声，所有工位上的面目模糊的人都逐渐有了形貌，变成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半长，嘴唇颜色略明显，脸色苍白的青年人。

　　整个大厅里所有工位上，都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盯着屏幕敲打键盘的徐灯泽。

　　不知过去了多久，六点钟马上就要到了，徐灯泽拿着厚厚一沓文件，敲响了刘姐办公室的门。轻轻敲了一下，无人应声，徐灯泽正要扭头回到工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恣意的笑，随后有几个极力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哎呦，真是不知道怎么还回来了，真的，如果换成我，我死也不回这个公司了。”

　　“你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整个公司都震惊了，本来以为就是普通地昏过去了，没想到手里攥着的居然是篇黄/文！”

　　“可别瞎说，什么黄/文”，里面几个声音短暂地一停顿：“我可听说的是个小动作片呢。”

　　徐灯泽听见这些讨论，只觉得脚底下像生出了根，从下向上地生长，几乎要突破自己的天灵盖冲出来。手里的文件掉下来，散落了一地。然而周边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徐灯泽的异常，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没有一秒迟滞。

　　徐灯泽僵立在原地，刘姐办公室里那些笑声爆炸一样的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声音顺着门缝溢了出来，逐渐变得尖细狰狞。

　　那些笑音蜿蜒着爬上了徐灯泽的脚背，缠绕上他的脚踝，慢慢向上攀爬，最终缠绕上了徐灯泽的脖颈，在他的耳边，毒蛇似的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这声音使徐灯泽难受得恨不得戳穿自己耳膜，他太阳穴的现出青色的血管，调动心决想要唤出护体结界，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现在是凡人一个，体内空空如也，既没有金丹，也没有灵力。

　　脖颈上的毒蛇越缠越紧，徐灯泽只觉得耳边的嘶嘶声越来越响，似乎是在嘲笑他自己的不清醒，渐渐的，徐灯泽竟然听明白了这些嘶嘶声在跟他说些什么：

　　“天霁派是假的，你那些师兄师祖也是假的，你也不是美貌冠绝，修为封顶的徐仙长，那些都不过是你那魔头徒弟为了困住你而编织出来的好梦。睁开眼看看吧，这才是你所属于的世界……”

　　听了此言，徐灯泽像是失去了灵魂似的，浅色的眸子里空空荡荡，几乎已经成了一具空壳，缠在脖子的蛇拉扯着他，把他往大开的窗户边带：“看看吧，自己的世界如此无趣，要沉浸于别人替你编织出来的美梦中，受人摆布。你多可怜啊，自己的人生完全无法自主，至少结束它你还是能做到……”

　　话没说完，毒蛇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攥住，嘶嘶的声音瞬间中断，细长的蛇身不安地扭动起来，黄色的竖瞳盯紧了面前苍白的青年。

　　青年的脸上此刻再无方才的迷茫和恐惧，嘴角噙着一丝骄傲的笑意，他把毒蛇慢慢地从脖子上扯了下来，垂着眼帘打量着不断挣动的蛇身。

　　被攥住的蛇艰难地发出断断续续嘶嘶的声音，徐灯泽听懂了它是在问：“你……你什么时候醒……”

　　徐灯泽伸出另外一只手攥住了蛇的尾巴，两只手加了力气，整个蛇身被扯得崩成一条直线，徐灯泽张口道：“因为刘姐，最恨荧光色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