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850年，两百多名104期训练兵总算毕业。
虽然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我并没有拚到总成绩前十。我熟悉的人当中，三笠毫无悬念得到第一的成绩，第五是艾伦。第二到第四则是都被我的“同伴们”占据。
“──没关系吗？艾咪大人……艾咪。”
而现在年级第三的贝尔托特压低声音，神色有些为难。
“他刚好在那个班……真的没关系吗？”
嗯……我沉思片刻。
“说的也是。他的个性有点难搞，看到你那副姿态的话，他会气得冲上来吧。那家伙生气的模样有点可怕，你不要被他吓着哦。”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那里会有危险，到时候可能……！”
“──嘘。有点太大声了。”
“……！”
在贝尔托特连忙收声后，我好笑的对他摇摇头。
“没关系，你放心动手吧。”
毕竟我可没打算跟他——跟艾伦在一起太久。
要说毫无眷恋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分得清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事物。不只是艾伦，就连跟三笠、阿明，甚至是其他训练兵的记忆，回想起来都让我感到幸福……
但是就让他们成为回忆吧。
几日后，贝尔托特变身成超大型巨人把城墙破坏，果然造成不小的轰动。但即使有轰动也不要紧，现在在墙内的都是些对巨人经验堪忧的士兵。我们特地挑选对巨人经验丰富的调查兵团外出时间出动，就是为了让行动能获得最大效益。
不过，贝尔托特果然还是心软了。
明明弱小的同侪就近在眼前，贝尔托特却没有趁变身时把艾伦他们的班都干掉。他只破坏城墙，让无垢巨人们进来，就如同当年踢破玛利亚之墙后收手回归，继续假装普通人。
“——艾咪。”
在训练兵集合准备分头杀巨人时，三笠找上我。
“我被分配到后卫……但艾伦……我、我很担心他，他就拜托你了……”三笠神色不安地说道。
哎——
好想拒绝。死就死吧。
但我的身份没有拒绝的权利。
于是我笑着说：“当然，交给我吧！虽然我跟艾伦不是一个班，但如果遇上，我一定会保护他！三笠你就安心吧！”
哇，我好垃圾哦。
微笑着送走一步三回头的三笠，我转头对走到我身后的艾伦耸肩。
“你也听到了，三笠很担心你哦。”
“啧，什么啊……她居然拜托你保护我。明明反了吧。”艾伦没好气地说，“是我保护你才对。”
“……”
真可怜啊。
我虚伪地笑了下，伸手拥抱这个可怜的少年，埋在他的脖颈，深深记住他的味道。
“如果有机会遇到，我们就把背后交给对方，互相守护——然后把巨人驱逐出去吧。”
好好记住此时的我吧，艾伦。
训练兵的分班迅速。我看到几乎所有士兵都难掩紧张害怕的神色，但大伙强压下恐惧和同班的人员汇合。我和莱纳被分配到同个班，在斩杀无垢巨人的时候，他始终在我附近观察我的情况。如果敌人是莱纳他们，我会死吧，但区区无垢巨人实在没法简单杀掉我。
流畅地飞舞在城内，我随意挥刀斩杀一两只巨人，至少让自己不会显得混水摸鱼。剩下的巨人就让他们发挥所长，杀掉这些边恐惧挥刀，边发抖到无法恢复平常训练水平的“敌人”吧。
“救、救命啊！我不想死！”
“撑着点！”
莱纳流畅地飞出去，身体半空旋转，刀刃顺势切断紧抓同期训练兵的无垢手腕。他揪住恐惧到失去战斗能力的同期，立体机动装置咻地钉上建筑物，飞速远离巨人。
“……”我无奈。
干什么啊莱纳，我们跟他们是敌人吧？
……算了。
反正这些士兵也很难活到最后，死亡率实在太高。再说如果真的两个人都放任危机的同伴不管，被其他幸存者看到就有些麻烦了。
我叹了口气，飞到高处默默观察起无垢巨人们的大致方位，思考下一步需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才能再隐密吸引巨人去干掉几个人。不晓得过了多久，代表居民撤退完毕的钟声响起。这也表示我们这些兵力可以撤退——只是很可惜，大家的机动气体都快用光了。
而且……呵，补给本部被巨人包围了。里面的补给班不敢出来，外面基本快没气体的兵力也不敢赌命冲进去。
有趣的景象。我事不关己地在角落冷眼旁观。
“各位，请站起来！”
就在我快无聊到打呵欠时，萨莎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强颜欢笑试图让大伙提振精神。这让我有些讶异，没想到当初那个在训练时当着教官吃蒸薯的少女，如今会试图提振士气。
不过可惜她的话语并没有任何用处——啊啊，太好了。在场都是懦弱的对手，真是太好了。如果每个人都像艾伦一样，浑身都是要和巨人拼命的气势，我会很头疼──嗯？
说起来，艾伦呢？
我在周围绝望的人们中扫视一圈，嗯……没看到那个对巨人深深仇视的家伙啊……
——啊，那个是……
我终于发现默默坐在角落的熟悉金发少年。是阿明。我记得他跟艾伦同班。此时阿明低着头抱膝窝着，看见他精神不佳的模样，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沉默地操控立体机动装置，在阿明面前降落。
“阿明。”我问，“艾伦呢？”
“——”阿明猛然抬头看我，表情充斥绝望。
这样啊……
我从他绝望的表情得出结论——艾伦死了啊。
“——阿明！艾咪！”
本应该在后面当最后防线的三笠跑了过来。她是发现明明居民撤退完毕的钟声早就已经响起，但我们前面的部队都没回去，担心才跑来的吧。
三笠并没有像我一样开头直接问艾伦在哪，她反而满眼担忧地望着我们两个人。
“有没有受伤？你们都还好吗？”
“………”我沉默。
“……呜、三笠！”阿明猛然哭出来，“我们大家——训练兵三十四班——”
训练兵三十四班除了阿明外全都死了。包含我们熟悉的那个赶着送死的笨蛋……艾伦.耶格尔也死了。
赶着送死的笨蛋……
训练兵的同窗们倒是为艾伦取了个适合他的绰号。
“对不起，三笠……对不起，艾咪——艾伦代替我被——我、我什么都没能做到……对不起……”比起我的冷淡，阿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艾咪——艾伦他应该有话想跟你说！”
哎？
我愣了下。什么？
“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在被吞进去前，他、他提到了你，他提到咪咪——但时间太短，还没说完就——”
……什么烂遗言啊。别叫我咪咪啊，伦伦。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查看阿明的立体机动装置。唔，他的气体存量比我还少……
“艾咪……？”
阿明充斥水雾的眼睛迷茫望着我。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看向身后眼神黯淡的黑发少女。
“三笠，你愿意跟我着吗？”我无奈地问道。
“……”三笠安静盯着我，尔后慢慢面无表情地点头。
行，就当是偿还过去的感情吧……至少要让三笠和阿明平安。我趁阿明没反应过来时动手拆掉他的气瓶，直接把自己的跟他的交换。
“你把我的拿去用吧，阿明。我的气体比你多一点，不论想不想逃跑，气体量多少能增加存活机率。”
“咦……”
“我想冲进去本部。别担心，阿明你的气体对我来说足够了。”我直起身对错愕的阿明笑了下。
“我们走吧，艾咪。”三笠说道。
“喂！等等！”
在附近听见我们对话的104期训练兵的康尼率先震惊地看着我们。
“你们要冲进去吗？”
“疯了吗……没看到那一群巨人吗……”
“你们怎么可能成功啊……”
“你冷静点，三笠！而且艾咪你也别因为艾伦……总之别去送死啊！”
“总比坐着等死要好。”我平静地对熟悉的同期们说：“我们很冷静。现在失去判断力的是你们。失去平时训练的实力，被巨人吓破胆子——不觉得愚蠢吗？你们加入训练兵的那个时刻，就该随时准备面对巨人的未来。”
墙内的人们比起外出冒险，更宁愿往狭小却安全的中央迈进。这不怪他们。他们完全不知道外头并不是只有巨人而已，甚至也不知道巨人的真相。我不清楚那位带着大批艾尔迪亚人躲进岛内的国王做了什么，导致墙内人民对真相一无所知，但是……
我说：“散漫、怠惰、愚蠢，这就是你们的罪恶。”
但若是墙内人民都像笨蛋艾伦一样冲锋，我和我的伙伴们都不会轻易走到这步。
无所谓，尽管等死吧。
我现在只想看在玩伴的份上，暂时先帮助三笠和阿明两个人而已，剩下的人怎么样都好。
“如果想继续等死，就尽管待着吧。你们尽管像是那些躲在本部那些人，以为躲着选择不看，恐怖的敌人就会消失——尽管成为像那些懦弱不堪的家伙吧。”
“喂……这话就有点过份了吧？这可不像你啊。”让勉强笑了，“别因为艾伦那家伙出事，就把怒火撒在我们身上。再说了，你想死也别私自带着三笠送死啊。”
“吵死了，马脸。”我冷哼。
“别学那混蛋啊！”
让没好气地吼完，看着我片刻，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干嘛？想找架？
“真是的，真想让那个傻子看看你现在暴躁的样子。”
“哈啊？”
“别看我，我可不打女人。”让摆了摆手，转头对其他人吼道：“喂！你们都听到了吗？两个女孩子都打算杀进去了！我们学过只是冷眼看着同伴自己去战斗这种事情吗？你们真的要做窝囊废啊？！”
咦……
“别这么看我，我确实怕死。我们所有人都怕死。”让上前拍了下我的肩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说得对啊……要是窝囊待在原地，那些巨人也不可能消失。等他们吃光本部，下一个就是我们这群气体不足跑不远的家伙了。”
我安静注视着让。即使他的话很帅气，但身体的颤抖骗不了人。
不过，我不讨厌这种逞强的家伙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