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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造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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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落本来就是个觉浅的人,昨天晚上那么一闹,洗了个冷水澡,又为了了解消息陪那个逼吹了半天风,最后还被占了便宜,再加上那神来之笔的惊吓,本来他身体就不太好,经此一役终于立竿见影地感冒了。
好在他与这副身体相处了五年,终于磕磕撞撞学会了和平相处——虽然不能让它不再随时生病,但是养成了随身带药定时体检的好习惯,就这么虽然作息不规律但药物供给永远跟得上的状态,好歹是没把他搞得英年早逝。
如果是寻常着了凉,方落也就吃吃药睡睡觉,一两天就好了,但是此病并不是所谓不可抗力而且不能避免的,而且这里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生病的地方,都是那姓姜的害人精搞出来的糟心事。
方落窝着心拖着黑眼圈下了楼,才发现整栋房子安静得吓人,只有时不时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方落下楼梯的时候踩出吱呀的一声响,那响声倒是没什么,倒是那声音的主人生生得被吓得噎住了,而后哭得更凄惨了。
方落来到客厅,看见两个女孩子相互依偎在沙发上,哭得颤颤巍巍,看见他过来直接吓得抱作一团,直到看清楚是他后才长嘘了一口气。
小缳脸色青白:“方大哥,我们差点以为你也不在了。”
“为什么要用也?”方落莫名其妙,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对另外一个女孩子说:“你男朋友呢?这家的主人呢?”
“我男朋友……”女孩子哽咽得话都说不清:“我男朋友……昨夜里来找我……说这个地方搞不好是恶作剧……说不要听那个人的话……就是姓姜的那位先生……”
方落在心中惊叹,这种明知自己身在鬼片中偏要出去闯一闯的人确实已经罕见了——大部分都把自己作没了。
“然后呢?”尽管心里十分烦躁,但是对方落习惯对女性保持充足的耐心:“他怎么了?”
“我昨天太害怕了……就没有和他去,然后……然后他就对我生气……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然后自己就走了……我害怕得睡不着但是也没敢从床上下来然后……然后今天早上我就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那湖边歪脖子树上吊了个人,那人穿着他男朋友的衣服。”小缳替她把话补上了:“昨天盈盈姐睡的是主卧,刚好是唯一一间可以看见歪脖子树的人。这家人是正常工作生活的人,佩罗先生出去工作了,孩子们上学去了,卡罗琳去采购食物了,还没有回来。”
方落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你们出去确认过了?”
“没有,我们不敢出去。”
方落吸了下鼻涕,然后对小缳说:“照顾好她,好好呆在客厅里那里都不许去,我去湖边看看。有事情就叫出来,那边离得不远,听得见。”
“那个,方大哥,”小缳叫住了他:“你脸色很差,是不是感冒了?我这里有药……”
方落对她感激地一笑,揉了揉翻红的鼻尖,然后说:“不打紧。对了那棵树……”
他似乎是找不到形容词:“那棵树在电影里面……出过什么事?”
小缳一下子就被吓得脸色煞白,半晌才说:“那个女巫——就是那个恶魔,就是在那棵树上吊死的。”
方落闻言抬了下一直耷拉着的眼皮,他原本还在想是不是那男的自己跑到那里触发了什么禁忌才被掉在那里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随后冲着小缳安慰地一笑:“没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方落出了房门,看向了那个古怪的风铃——那个风铃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根本不会响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风怎么吹都吹不响。方落盯着那个风铃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花来之后,才向那棵歪脖子树走去。
挂着的人确实是昨天那男人,只不过可能因为惊吓致死或者是吊死的缘故,面目狰狞得要脱了相,方落险些没有认出他来。他眼珠外凸,舌头伸得老长,面部青筋凸起,端的是一副没得好死的样貌。
毕竟是死了个人,方落这样人情淡薄的都心中郁结着一口气。他想了想,还是慎重地没有碰那具尸体,然后走向水边。这水算不上清澈,也不知道有多深,方落原本只是瞥了一眼,就看见水下面不知道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想凑近再看一眼。
然后就看见了一只手向他在水中的倒影伸了过来。他不是胆小的人原本也没有动,然后就看见了那只手意欲搭在他的肩上。
“嘿,”姜远城原本只是想好意提醒一下,没想到这一下拍下去直接把这人拍得向前倾去,眼看就要落进水里,他正准备上前去把他拉上来,但方落突然在岸边打了个旋,轻巧地就站回了安全区域,揣着手,冷冰冰地看着他,就像肉食动物看见了敌人那样警惕地审视着他。
如果不是打了个喷嚏破坏了气氛的话。
“最好不要盯着那里看。”事情的发展显然超乎姜远城的意料,他看着方落,非常确定这个时候如果笑出来可能会被摁进湖里呛死,斟酌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刚刚没说完的话喵了出来。
方落没理他,转身就打算回屋。姜远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我是真没想到你那么不经吓,这样都能被吓到。”
“我没被吓到。”方落压低了声音,掩盖住了不太明显的鼻音:“为什么不能看?”
“为什么?”姜远城抄起手:“第三个问题?”
方落伸出手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算了,不想把这种问小姑娘就知道的事浪费在你身上。”
“浪费,”姜远城笑了起来:“看起来我像你的工具人。”
方落侧目看着他,仿佛听见他放了什么狗屁,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好吧,工具人就工具人。”姜远城摆出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姿态:“所以,方落先生,第三个问题想好了吗?”
方落垂下双眼,开口:“场是怎样建起来的?”
姜远城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又收了回来,示意三个问题已经用完:“简单来说呢就是能控制自己身边的物体,厉害一点的能控制人,如果不巧遇到了个不会造场,又心志不坚的,差不多能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造的,据有效数据记录显示,从出圈到造场用时最短也用了一年,”姜远城一摊手:“这人正是不才在下,不过这个数据里可没包含那些据说出圈的人和死了的人。如果你想在圈外历练着直到可以造场,我劝你还是从了我吧。”
方落低着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没听见一样。
“一直在外头‘历练’直到会造场的,我所知道的只有两个人,”姜远城肢体语言异常丰富:“其中一个不停地在不同高难度场景中呆了三年,才有了造场的能力,是我私交还不错的另外一个场主。”
方落还是垂着眼睛,不说话。
姜远城等了一会发现这人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打算自己把自己的场子圆过去:“好了,既然帐结了……”
“姜远城,”方落忽然抬头,那双向来春风和煦的眼睛里像是凝了锋芒,骤然一下水落石出:“你有在说真话吗?”
“我从不欺骗主顾。”姜远城被那目光刺到,他愣了一下,笑着坦然道。
方落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进你的场?我猜肯定不是因为我天赋异禀。”
“那可巧了,我一眼就见你骨骼清奇,”姜远城顿了一下:“想拉你入伙,不合理吗?”
“我猜你们那个场子里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应该不缺帮你控场子的。”
“也有可能是我看对眼了,就想把你带回去,不行吗?”
方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了没由头的愤怒,但他知道这种感情是没由头的——他很少有这种激烈的情感。这姓姜的虽然可恶,但是这是一场交易,藏着一些东西是正常的。于是他咬住了牙关,默不作声地咽下了这口气,才开口:“我想听实话。”
姜远城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常,终于开始说人话:“在这里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我在这里一无所有。”方落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难不成你这儿收货币?”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姜远城气质深沉了不少,背也直了人也直了,仿佛忽然一下肃然起敬,搞得他一愣。
“那个什么?”方落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那刚刚还吊儿郎当的男人忽然像个正经人似的,搞得方落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只见此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蓄电刷卡机:“哪个银行的卡?”
“啊?”方落觉得耳朵出毛病了。
“诶呀!忘记了,现在圈内好像不太习惯这样了,”他又把刷卡机翻过来,露出两个二维码,郑重地说:“微信还是支付宝?”
方落:“……”
“你居然收钱?”
姜远城莫名其妙:“收钱怎么了?钱不好吗?为什么不收?”
然后珍惜地摸了一下刷卡机:“感谢现代科技,收钱更方便了——我这儿的规矩简单,你出多高的价,我就回答怎样的问题,你这个问题我大概收十万,看着你我有缘的份上,给你打五折,就五万,怎样?不过你普通话说得怎么不标准,还”
方落震惊于这番充满铜臭味的话,一时无语凝噎。缓了一会,然后豁然开朗。反正之前钱对于他来说也是像游戏币一样的存在,更不要提现在。
就算这个逼骗他,他没一会就出去了,这对他来说也算不上损失。
他正准备掏出电量快告罄的手机,把钱转出去:“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敲诈?”
“哪个国家的法律管得到这?没人管就不能算”
法外狂徒姜远城正沉浸在金钱的喜悦上,方落无奈,正准备扫描,突然余光扫到了姜远城身后,脸色一变。
还好这位钱袋子·姜并没有因为金钱而失去理智,嘴角还噙着笑意身体却干净利落地侧身躲开,下一秒方落就拿着刚刚从姜远城腰边的短刀,几乎是擦着姜远城高挑的鼻梁过去的,刀锋刚刚到了那东西的心口,那东西像是知道了一样,瞬时一侧,鸡爪一样的手就直冲方落门面。
姜远城呼吸一窒,下意识地要出手。
这时刀锋一转,方落右手忽然就触到了那东西的脖子,他丝毫没有犹豫,手下一紧,那东西就兀然瘪了下去——这个时候,那只爪子就离方落眉心只有半尺。
方落一口气还没松下去,房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姜远城就开口:“是那个叫小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