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家里蹲

74、第七十四章

　　清晨，起床梳洗完毕，游枫出房间，两名侍卫正在门外等着她。现在不管她走到哪里，他们都紧跟在她身后不超过两步远的地方。这两天，她除了怀瑞萱以外，能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两名侍卫。当然，这都是因为怀瑞萱的命令。

　　站在宽阔的大理石楼梯顶端，撒满阳光的走廊上，游枫面向东方，直视着远处的大山，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山脊。朝阳给山的北侧镀上了一层亮丽的瑰红与金色，而西侧依然笼罩在靛青色的黑暗之中。良久，她深深叹出一口气。

　　自从醒过来的那天起，怀瑞萱就对游枫冷眼相待，每次见面的气氛都很尴尬，说不到两句话。看到怀瑞萱对待自己的态度，她心里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游枫软硬兼施，她仍旧无动于衷。游枫对两人之间目前的这种状态很头痛，甚为烦恼。

　　两个人的距离似乎越离越远了，会不会再也无法接近了呢？这样的念头，让游枫更加心情烦躁起来。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在那里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逐渐走近的陌生轻盈的脚步声提醒她有其他人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来人竟是悦澜，一如既往的高雅美丽，游枫不得不再次感叹，悦澜的确魅力非凡——那是一种异于人类的美。她漆黑的眼睛似乎闪着忧郁的光芒，她的五官清秀，颧骨丰满，下颚刚毅而不失妩媚；她的微笑甜美，雪白的牙齿在红唇见闪闪发亮。

　　见身后两名侍卫也是一脸惊奇疑惑的表情，游枫知道这肯定不是怀瑞萱安排的。在侍卫作出反应，有所行动之前，悦澜已经先一步点了他们的穴道，使他们无法动弹。

　　两人找了一处能安静的谈话的地方，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中，乌云忽而从西北方向翻滚而来，当第一块乌云遮住了阳光，白日被逐渐凝聚的黑云所吞噬。此时此刻，明亮的太阳光已经渐渐褪去，天空变成阴暗的灰色，暗淡下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悦澜打破了僵局，问道，“最近过得还好吗？”她轻声说道，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悦澜极力掩藏自己的失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游枫平静的看着悦澜，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悦澜沉默了一会儿，游枫耐心的等待着。“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多多少少猜到了吧。璃夜之前的一些话和动作，当时魏邢柯说的话，以及我在昏死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还有醒过来以后看到的一切，把所有这些放在一起想的话，要猜到璃夜是你易容假扮的，并不是什么难事。”游枫平静的说。

　　“小枫，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是吗？”游枫说着，不禁自嘲的一笑。原来一直以来都是‘璃夜’在保护着我，我还真以为是自己在保护着‘璃夜’，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守护住什么了。

　　“你不只是天下第一楼醉香楼的花魁这么简单吧。”

　　悦澜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不仅仅是醉香楼的花魁，醉香楼也不仅仅只是青楼。醉香楼是晖景在暗中设立的秘密情报机构，随时掌握各国以及武林中的一切情报消息，也就是江湖中人所说的——腾苍阁。而我，除了是醉香楼的花魁之外，也是腾苍阁的现任阁主。”

　　游枫吃惊的望着悦澜，悦澜是腾苍阁阁主一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这件事你告诉我可以吗？”这种事应该算是国家机密之类的吧。这事要是泄露出去，不仅是在武林，恐怕还会成为国与国之间的问题。

　　“是啊，确实是机密，除了晖景皇帝和小萱，还有少数腾苍阁长老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个本该是我誓死都要保守的秘密。可是，我不想再对你撒谎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游枫责备的说，“真是会给人添麻烦，我自己的麻烦都已经够多了，还要为你保守这个天大的秘密，累啊。”接着她笑起来，发出一串毫无恶意的、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笑声停止后，游枫又问道，“为什么要易容乔装，而不是直接把我带回去？那是怀瑞萱的意思？”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想跟你待在一起，即使知道这样做不可以，却还是做了。欺骗了你，也欺骗了小萱。所以自从将你救回驿站之后，小萱不许任何人见你，接近你，包括我。不得已，我才会以这种方式来见你。悦澜这样想着，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说过相信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你并非真正的‘璃夜’了，我选择相信的并不是‘璃夜’，而是当时名叫‘璃夜’的那个人。”游枫双唇间露出一丝笑意，“你今天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吗？”违抗怀瑞萱的命令，闯进这里，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未免小题大做了。

　　“其实，还有些别的事想告诉你。”悦澜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着。

　　“你来不就是想告诉我吗？为什么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说吧。”

　　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抛却了犹豫，悦澜说，“有些是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这会对你更好。可是我知道，如果不说，将来你一定会怪我，大概不会再原谅我了吧。”

　　“什么事这么严重吗？”话刚说出口，游枫马上意识到悦澜要说的事大概是跟肖晨秋有关。

　　“前几日，从华严有消息传来，说是玄岚皇帝掌握了寒珏殿的所在，于是派出了讨伐军队，打算剿灭寒珏殿。”

　　“然后呢？”令元川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寒珏殿不是那么简单，好对付的，想到魏邢柯，始终有些压抑不住的伤感。

　　“此次讨伐的剿贼大将正是肖晨秋。”

　　“晨秋？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要去？她应该很清楚这有多危险才是。

　　看到游枫大受震动的样子，悦澜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看出悦澜还有话么有说完，游枫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肖晨秋带着军队出发剿贼后，在进入墨城外的树林之后，就再也无法探查到他们的消息了。据当地人及江湖中人传说，从没有人能穿过那座树林，进去的人都消失了。恐怕这些都是寒珏殿搞的鬼，那座森林大概已经是他们的势力范围，里面一定设下了许多埋伏，在树林里战斗，再多的人也比不上熟悉地形藏在暗处的寒珏殿的人。已经3天了，照这个状况看，肖晨秋他们怕是凶多吉少。”悦澜艰难的说完了。

　　缓缓的吸了口气，奇妙又复杂的思绪让游枫静了下来。

　　“我要去。”用坚定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着。

　　“你去？你去又能怎么样呢？树林那么大，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的方位，更何况树林中危险重重。况且，小萱是不会答应的。”

　　“她知道这件事？”

　　“嗯，我跟她说过了，本来我是想让她来告诉你的，可是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这就是为什么不让我见任何人，也不许我出驿馆半步的原因吧。游枫心想。

　　“就算她不答应，我也要去，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什么也不做。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小萱吗？”悦澜轻轻抬起头望着游枫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些什么，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认为怀瑞萱在我心里的地位重要到能够动摇我的决定吗？”声音中隐隐含怒。

　　“你敢说，你对小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悦澜不依不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游枫疑惑的抬起眉毛。我对怀瑞萱有感觉？简直就是笑话，不可能。

　　“其实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往往却是最为重要的。”悦澜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有些近在咫尺的事物，如果不时刻提醒自己，可能正因为它们靠的太近，反而会在不知不觉间错过。”

　　“世上没有什么是会错过的，因为没有什么是注定属于我们的。”那种莫名焦躁不安的心情又出现了。

　　人要想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是很困难的，有时候想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真是徒劳无益。悦澜不禁这么想着。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也知道不让你去的话，你是不会死心的。所以我已经在门外为你准备了马匹和上路的行李，趁小萱现在还没回来，你快走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我也想陪你一起去，可是我不能丢下小萱一个人。等我说服小萱以后，会去追上你的。”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怜。“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悦澜，你总是对我那么温柔，可是这份温柔却总让我不安。”我不懂是为什么。

　　游枫急切的往门外飞奔而去，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转回身来，对悦澜粲然一笑，“悦澜，谢谢！”即使在午后阴雨的昏暗天色中，游枫乌黑的头发依然，呈现出闪亮的光芒。

　　望着游枫远去的背影，悦澜恨不能随她而去。眼前连成一线的雨水，不住的下着。这种难耐的心情要持续到何时呢？这份不打算要传达的心意，即使不被接受也没关系的心意。难以传递的心声，会不会也有遍布天空，像这大雨一般，倾盆而下的一天呢？

　　“为什么不跟小枫一起走？”怀瑞萱从走廊的转角处走了出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似的，靠在了墙上，声音疲惫不堪。

　　“因为你老是会逞强，所以我很担心。”

　　怀瑞萱低头沉默不语。

　　良久，悦澜方才开口道，“为什么放小枫走？”

　　怀瑞萱抬起头，并不望向悦澜，而是又重新把视线拉回正前方，视线穿过走廊，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暴风雨要来了。”她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