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婳一生》笑徘徊

10、第十章：念已凉

　　休息中的日子我择了一日的午后去了念凉房里，她正在镜前让纾雅为她换个发髻，见我来了，欣喜马上挑上了眉，撂着梳了一半的发便拉我在桌边坐下，我淡淡的微笑着问：“姐姐近来可好？”

　　“好，都好，最近客特别的多，也忙呢。”她也许是刚接了个大客，眉眼间的笑意光华流动，我也随着她心情愈发愉悦，便问：“姐姐这是刚接了哪家的公子啊，这么高兴。”

　　“可不是哪家的公子，要说起这位啊，是妹妹你再熟不过的了。”她不再说下去，就那样瞅着我，我脑海中扫过了许多人的身影，但最终能想到的，只有他，我强勾起一个笑，“莫非是……玄逸摄政王？”

　　她笑意更浓了，颇有炫耀的意味，“妹妹好生聪慧，瞧，那梅花发钗便是玄逸王方才送的，可是专程为我买的呢。”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支发钗，样式并不复杂，桃木刻的梅花却十分生动，对念凉贺喜的话哽在胸口就是说不出来，轩辕灏轩的眉眼浮在眼前，我无法抑制自己，我在袖子里攒住了帕子，我从未这么手足无措过，从未这么无法自控……

　　“妹妹，风水是轮流转的……”念凉突然朝我魅惑地笑了，我怔怔地望着她，听着她清亮的嗓音噙着冰冷，“最后谁能得到，还是未知的呢，十年，妹妹觉得你真能让玄逸王等到那个时候？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我瞪大了眼睛，我无法相信与我说那番话的是那个同我一起练舞练琴，一起晾晒洗好的训练服，有着清纯微笑的念凉，我看着她将那支梅花钗缓缓饰在她发髻上，纾雅站在她旁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能看清的，只有念凉此时对我的满目清冷。

　　“念凉小姐。”有人敲门，是我熟悉的嗓音。

　　纾雅跑着去开门，我终于有了理由把目光移开念凉那张陌生又熟悉额脸，但从门里进来的紫衣女子却更让我惊愕，是浅迹，她捧着一套橙红衣衫进了这个房间，对我熟视无睹地将衣衫放到置衣架上，“这是我家小姐赏您的舞衣。”

　　念凉恭敬地朝浅迹一点头，道：“替我谢过青姬。”

　　我突然觉得思绪一阵空白，浅迹迈着及其优雅的步伐离开这个充满了不寻常气氛的房间，她的目光不曾在我身上有一刻的停留。那关门声的余音消逝的一瞬，我望着念凉，我说不出话来，我只是看着她，她轻抚着那舞衣，一下一下……

　　“姐姐……”我终是叫了出来，我听到了我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和吃惊，还有堂皇。

　　她抬眸望我，兴许是我看错了，我在她抬眸的那瞬看到了她眼底的歉意，那么浓那么浓，她只瞅了我一眼便又望着那橙红的舞衣，“澜茜，我不是个好姐姐，你从一开始便看错了人，我需要的是能让我向上爬的姐妹，而不是踩着我向上爬的，那日青姬找我，在她给我的那么多好处面前，如果是你，你也不会犹豫的……”

　　我听了她的实话，瞬间释然了，这样的一天，我早料到会有的，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德诗在我身边站着，我和念凉的对话她听了个全然，她年龄尚小，又会心疼人，见我被好姐妹背叛她比我更是愤怒，道：“念凉小姐，我们家小姐待你如亲姐姐……你怎能……”

　　我迅速抓住了德诗的一只手，狠狠地握着，对面的纾雅也蹙着眉朝她摇头，德诗没有再说下去，念凉也没有怒，她依旧望着那舞衣，朝我一字一句道：“妹妹，忘了我们曾是好姐妹吧，我们不是早就明白的么，挚婳楼里，哪儿能有真正的互帮互助呢，天真了这么些日子，你红火了这么些日子，也够了，玄逸王离开了你那儿，那青姬就不会再让他去了……荣极，说到底也只是一时罢了。”

　　荣极么？

　　我淡淡地望着我的右手笑了，起身走近了念凉，也走近了门，我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道：“妹妹以前与姐姐相交至深，怎会不知道姐姐真正想要什么，若姐姐日后当真得到了，妹妹会祝福姐姐的。”

　　没等她答话，我就走出了这个充满了胭脂香气的房间，站在挚婳楼喧闹的过道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姩房的门，我空洞望着自己整洁的房间，那摆在桌子正中央的紫砂茶壶让我不禁苦笑了。

　　一个紫砂壶和烫伤的右手，便是我那全部的荣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