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50、第 50 章

　　邢洛菲被确诊了肝癌早期，她让顾嘉与不要告诉任何人，妈妈经历了爸爸和姑姑相继去世，万不能再接受这样的消息，邢洛菲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是遗传了，不过幸好是早期，加上细胞没有扩散离大血管远，治愈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会尽快安排你做切除手术可以做到根治性效果，你和...你们情况不一样，你积极配合手术治疗，百分之九九都可以活下去。”夏初说着，看着邢洛菲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些担心。
　　“剩下百分之一是什么？”
　　夏初道，“是你自己不想活。”
　　邢洛菲笑，“如果那是我能活的几率我也会积极配合。”
　　夏初这下才放心，而顾嘉与担心得要死，邢洛菲倒是还能接受，毕竟只是早期，也不算什么不治之症，顾嘉与不懂，说得感觉邢洛菲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邢洛菲每天依旧该干嘛干嘛，然后躲着妈妈和周家台做治疗，等着夏初说可以进行手术的好消息。
　　高非回来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再次提到姑姑也不再低着头沉默，他只是说他想要变得更好，不让姑姑后悔。
　　周家台在给姑姑做完告别礼后一直待在教堂，听说因为姑姑去世，前姑丈跑来找周家台让他跟着自己，周家台把他臭骂了一顿然后再也没见他，然后那个男人跑来找妈妈，也被轰了出去。
　　妈妈假装忙碌一段时间后打算去旅游，她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消除疲惫减轻痛苦，邢洛菲自然是同意，妈妈能出去散心也能有想明白的一天，邢洛菲时不时和妈妈通话联系，然后每天上班再接受治疗。

　　邢洛菲再次见到祁珊的时候，是在她做完手术的出院的两天后，晚上她吃了饭在楼下散步，刚走到单元门口准备上楼，邢洛菲一抬头就看见了她，路灯照着她的影子拖的很长，邢洛菲看得清楚那是祁珊，她穿着白色的T恤，头发长长了很多，她的脸上又多了一点伤痕，但好在并不明显。
　　祁珊目不转睛地看着邢洛菲，她知道她看见了期待已久的那个人，她也知道心爱的人在等着自己，所以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蝉声四起的夜晚，邢洛菲愣在那里半秒后，躲进了祁珊的怀里哭泣。

　　“我回来了。”祁珊说着，不断的拍了拍邢洛菲的后背，她哭得很伤心，祁珊也发现了不对。
　　祁珊离开了半年，这半年变化太大，大到祁珊反应迟钝，姑姑的照片摆在了家里的柜子上，那不是遗照，只是邢洛菲最喜欢的一张照片，还有姑姑拍的她和祁珊...
　　“你还记得姑姑在雪场许的愿望吗？”邢洛菲抬头看着祁珊，祁珊点头。
　　邢洛菲笑，“姑姑一定开心，因为我们都完成了。”
　　祁珊笑，抬手擦拭着邢洛菲的眼泪，“是啊，那为什么要哭呢？姑姑看见你这样会难过的。”
　　邢洛菲用哭得沙哑的嗓音说，“我知道，只是看见你我难受。”
　　看见祁珊，看见半年不见的祁珊，看见多了伤痕的祁珊，看见日思夜想的祁珊，好似无数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涌出，她积攒已久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憋不住夺眶而出。
　　“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祁珊问着邢洛菲，上次分别时，邢洛菲的眼睛还容易流泪，肩膀上的伤也没有好，邢洛菲解开外套的口子拉开衣服，祁珊清楚的看见邢洛菲白皙的肩膀上有一块伤疤，已经好了但凹陷的部位在邢洛菲的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邢洛菲拉了拉祁珊，没让她看见自己要部的手术伤口，虽然已经拆了线，但伤口还没有彻底的愈合，祁珊如果看见了，肯定也会去问她然后担心，“我现在什么都好了，你别担心，倒是你，让我看看还有其他伤吗？”
　　祁珊站起身脱掉了T恤，她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背心，心口的主牌还挂在脖子上，而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千疮百孔，而在右肩到胸口之间多了一处新伤。
　　邢洛菲的眼睛湿润，抬起手轻轻触摸，那块凸起的圆孔边是皮肤的增生，邢洛菲抬起头看着祁珊。
　　“我差点就要见不到你了。”
　　祁珊温柔地说着但她在笑，邢洛菲却皱起眉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泪汪汪止也止不住。
　　“别哭了，我这不是见到你了吗？”
　　祁珊抱着邢洛菲，燥热的夏天这样炙热的拥抱可邢洛菲却只感受到了无限后怕的寒意...

　　打从祁珊回来之后几乎天天都带着狗去接邢洛菲下班，这才打破了医院对邢洛菲和高非的传闻，夏初也一直以为高非和她是一对，邢洛菲没想到，之前和小朱的解释还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拜托，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的像我鸠占鹊巢...”高非牵着狗一脸无辜。
　　祁珊倒是笑，“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高非微微一愣，然后撇唇得瑟道，“要你管，不恋爱不结婚我自由，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
　　邢洛菲赶忙接话，对着祁珊道，“高非是想让我们分开。”
　　“邢洛菲！你别乱说话！我现在已经打不过她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天晚上邢洛菲照常在吃药，祁珊接完电话便走过来靠着她，邢洛菲特地把药的瓶子换成了维生素，这才瞒过了祁珊。
　　“怎么了？”
　　祁珊道，“菲菲，你难道没有想过一个正常的生活吗？”
　　邢洛菲眉头一皱，她最近总是听祁珊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起初邢洛菲只是以为祁珊那么久不见以为自己会移情别恋，但邢洛菲越发觉得祁珊有事情瞒着她。
　　“我们这样难道就不是正常的生活吗？”
　　祁珊拨弄着邢洛菲额前的碎发，温柔地问着她，“你妈妈知道吗？“
　　邢洛菲没吭声，显然祁珊也明白邢洛菲没敢告诉她妈妈。
　　邢洛菲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好几次她面对妈妈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等你回国再说吧。'
　　他们家两个孩子，周家台说白了就像出家了不结婚，而她...
　　“你看...你妈妈不会同意的。”
　　尽管祁珊已经很温柔地在和邢洛菲说话，可邢洛菲还是被踩尾巴一样着急，“你是不是想和我分开？我妈不同意我就去说服她，可你不可以退缩！”
　　祁珊目不转睛地看着邢洛菲，看着她的愤怒看着她的心急看着她的心虚。
　　“不，我不会退缩，我只是...”
　　“只是什么？”邢洛菲道，“只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和我好好在一起！”
　　空气中只剩下沉默，邢洛菲赌气不去看祁珊，祁珊坐在那里，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
　　她只是什么...祁珊在问自己，为什么那天回来在楼下看见开心的邢洛菲，自己是那么的纠结，她希望邢洛菲有了别人却也不希望她有了别人。
　　“对不起菲菲，是我...”祁珊的那声对不起之后，紧接着是邢洛菲的拥抱。
　　“珊珊，求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祁珊紧紧地抱着邢洛菲，她没有说话，只是想着该如何更好更好的去爱她。

　　急诊科的刘医生快生了请假在养胎，邢洛菲因为职位调动倒是少去了值夜班，但也因此调动去了急诊科，顶替刘医生三个月。
　　邢洛菲在外科是主治医师，夏初说这个意思是让邢洛菲借此去急诊科学习然后回来有升职的可能，邢洛菲本来想拒绝，可祁珊却不希望她拒绝。
　　“去急诊科虽然累，但你可以学到很多，回来还能升职，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为什么要拒绝。”
　　邢洛菲看着手上的表格，她只要填下她就能去急诊科，之前邢洛菲也在夏初面前念叨，说什么时候能申请调动去急诊科，虽然大家都不想去，可邢洛菲不怕累，可现在不一样，祁珊回来了，如果她去了急诊科三班倒，那和祁珊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没关系，我这次会待好几个月。”
　　邢洛菲道，“真的？”
　　祁珊点头，“我在想，是否要退役了...”

　　邢洛菲有私心，她鼓励祁珊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可她也希望祁珊放弃，她不想和祁珊很长时间才能见一面，她不想祁珊每次回来都是差点和她见不到面。
　　祁珊似乎察觉到了邢洛菲的别扭，她指尖在裤腿上摸索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邢洛菲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祁珊说，“如果你想，我都听你的。”
　　邢洛菲微微一愣，看着祁珊双眼真诚，她自私的想让祁珊退役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珊珊...”
　　“我在听。”祁珊在听，她在听邢洛菲的话，是退还是不退，为什么把这个问题抛给邢洛菲，祁珊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她纠结，看见邢洛菲就舍不得在那里奋不顾身抱着必死之心了。
　　邢洛菲笑眉宇之间挤出与笑容不符的情绪，是不甘心，亦是不舍得，可她却还是说出了违背自己私心的事情，“没关系，我会等着你。”
　　祁珊的脸上是转瞬即逝的变化，为什么听见这个回答她有一点失落，她或许是想邢洛菲坚定地对着她说，'退役吧，我们好好一起生活，不用在意别人，有我爱你就够了。'
　　邢洛菲也想这样说，祁珊也想这样听见。
　　可邢洛菲知道自己不可以自私，可祁珊也知道邢洛菲爱自己，她就舍不得用自己的私心来霸占这份纯粹了。
　　祁珊轻抚邢洛菲的脸颊，她看着邢洛菲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响起她在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迫卷进，她亲亲吻了吻那双眼睛，那双看见自己的眼睛。

　　邢洛菲因为要转去急诊科，所以这几天只顾着交接也没多忙，倒是对了一些时间和夏初沟通，可邢洛菲的病，还是没瞒过高非，那天高非和夏医生在开手术研讨会，然后去办公室找夏初，夏初不在他却看见了邢洛菲的病历单。
　　肝癌...
　　高非几乎是软着腿走到邢洛菲的办公室，纵然邢洛菲已经做过手术，可高非还是觉得后怕，进门看见小朱在备器材，才招呼她先回避。
　　邢洛菲不明所以，高非的话音由弱到强，几乎就差一根火柴就能把他点燃，“你怎么回事？这个样子了还去急诊科？你自己不怕躺着去急诊室？”
　　邢洛菲这才反应过来，“你小点声！多大的事，我已经做了手术了啊。”
　　高非不理解，“多大的事？你爸你姑姑都因为这个走了，你说多大的事？”
　　邢洛菲还没说话解释，高非就一把扯着邢洛菲往外走，“走！马上回家修养！你还每天上班？上什么班！你要不听话我就告诉祁珊！”
　　“高非！”邢洛菲听见祁珊，这才开始奋力挣脱高非，下一刻夏初就走了进来，“你们这是...在吵架？”
　　高非刚想连着夏初一起骂人，邢洛菲就立刻制止了高非，扯拽着他的衣服和衣领，跟扯她家小猪一样，“你疯了？能不能听我说完！”
　　最后在夏初的道歉和解释，邢洛菲的骂声和解释下，高非才冷静思考了，果然一到这种事情放在最亲的人身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担心无理智了，高非知道邢洛菲已经做完了手术，可他见邢洛菲没修养几天，害怕她之后不养好又开始出现其他毛病...
　　直到一声敲门响起，“小朱说高医生在这...”进来的是护士长李姐，她看了眼房间里的三人，气急败坏的邢医生，一脸委屈的夏医生，和衣衫不整的高医生。
　　“你们这是？”
　　高非道，“怎么了？”
　　李姐这才说道，“主任让你过去一趟。”
　　“哪个主任？”
　　“主任夏医师。”
　　邢洛菲回头看了看夏初，高非前脚刚走，邢洛菲就问，“你爸找他干什么？”
　　“啊？你不知道？高非要走，院领导不同意，让我爸做思想工作。”
　　“高非要走？”
　　“嗯，说要离职回云城。”
　　邢洛菲倒是意外，高非从没和自己提过这件事情，虽说他要离职本不需要自己的想法，可邢洛菲作为朋友，当然也希望高非能告诉他。
　　“你去哪儿？邢医生！”
　　邢洛菲去追高非了，在她看来高非留在这里的发展会比云城好千万倍，可高非却非要回云城，想来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妈妈。
　　而邢洛菲见到高非的时候并不是在办公室，她透过三楼的窗户看见了在花坛边的高非，他正和一个孕妇在说话，邢洛菲正想下楼，那个孕妇便转过头看着高非。
　　邢洛菲认识她，那个孕妇就是裴喜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