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路公车》蓂墀雪

1、103路公车

　　Act.1

　　[103乘客]

　　我静静地站在宁静的巷外，不远处的大街，喧闹离我很远。

　　头顶是墨蓝的夜空，路灯闪烁，如同星星一般。

　　低下头，破旧的手表，两道深深的裂痕。

　　玻璃面下，指针凹凸，勾起我嘴角的笑意。

　　还有几分钟，便是最后一班的103路公车......

　　街头偶尔两个花枝招展的摩登女郎，匆匆而过。

　　空气里，飘来烟草燃烧后混杂在廉价香水里的味道。

　　我抖了抖被公文包弄的酸痛的手腕，看着街角闪烁的车灯打弯向这里驶来。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辆103路公车，明天，这个站台就会被移到隔壁那条街上去了。

　　车灯逐渐变得耀眼，抬手挡住那份刺眼。

　　一阵白光，什么都没了......

　　依稀的，街角似乎有一个男人，穿着酒保的衣服，倚墙站着。

　　Act.2

　　[103司机]

　　我有些焦急，还有几分钟就要到站了。

　　我的车从不会晚点到站，只见今天，我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些。

　　明天的这个时候，这辆车就不再经过这里了。

　　那条路有些阴冷，即便是妓女，亦或乞丐都不会多加停留。

　　只有一个人会静静地侯在那个破旧的站牌边，候着这辆空无一人的末班车。

　　拐过街角，我看到那人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有些瑟瑟。

　　那人动了动手脚，似乎等得有些僵硬。

　　车灯在黑漆的巷子显得亮堂，引得那人不自主地抬起手臂。

　　似乎能够看到一会之后，那人会抬起脑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然后有些苍白的脸不经意地露出几分腼腆，走上车，冲自己点点头。

　　Hi！

　　我嘴角笑着，想着那羞涩的模样，然后慢慢踩着刹车，准备靠站。

　　脚下的触感，让我有些惊愕，失灵了？

　　我什么也没想，低头，只看见那个写着103路的站牌插在我的胸口。

　　Act.3

　　[103乘客]

　　今夜似乎有些闹腾。

　　墨色的星空下，即便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能看到很多人。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对面忙碌的众人。

　　一个儒雅的身影独立在墙角，偶尔会对那些人说两句。

　　我诧异地看着一个牌子被竖了起来。

　　上面是我不认识的字，只是一边画着的两个酒瓶，让我很是熟悉。

　　酒吧?

　　那个酒保一样的人似乎看见了我，冲我笑了笑。

　　我急忙低下头去，有些不自然地捏着手腕。

　　糟糕！最后一班103路公车！

　　我猛地抬起头，两道刺眼的白光向我冲来。

　　星空突然离我很近，我伸出手去，什么也没有抓住。

　　Act.4

　　[103司机]

　　我一如既往地将车靠在每一个站台。

　　开门，关门。

　　车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接我的乘客，那个永远等在巷头站牌下的乘客。

　　我们从没有交谈过。

　　有的只是一声招呼，一个微笑。

　　只是明天，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像和他说上一句，哪怕一声招呼也好。

　　胸口的沉重感，让我皱起眉头。

　　那锈迹斑斑的铁杆从我的胸腔穿过。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闷闷的失落。

　　Act.5

　　[103乘客]

　　对面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酒吧。

　　我已经不记得了。

　　记忆里，每张脸都是模糊的。

　　除了那个每晚103路末班车的司机。

　　那人有着好看的眼睛，每次打招呼，那双眼睛就像那夜空里闪烁的星星一样。

　　只是，明天再也见不到了。

　　对面酒吧的大门打开了，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冲我走了过来。

　　笑容和那个司机一样好看。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拉着我的手，穿过街角，走到另一边的街上。

　　我看了看手上的表，还有一刻钟才到末班车呢。

　　我看到路灯下男人被拉长的影子，再看看自己脚下泛着幽光的青石板。

　　有些恍然，又有些惆怅。

　　低头，跟了上去。

　　男人放开我的手，把我丢在一个站台边，笑着走开了。

　　我突然想起，他好像是个酒保。

　　远处，一辆车子缓缓开过来。

　　车门打开，我愣住了。

　　Hi！

　　那人也愣住了，然后脸上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

　　Hi！

　　Act.6

　　[酒吧]

　　酒吧里，没有什么人。

　　吧台上，儒雅的身影正调制着今晚的佳酿。

　　一个酒客坐过来，

　　怎么会在这里开店，听说，常常闹鬼呢。

　　酒保笑着，是吗。

　　酒客诧异地看着他，

　　当然，前段时间有辆车撞死了人，都说每晚这个时候会听到撞车的声音。

　　酒保把调好的酒递给他，今晚不是没有吗。

　　酒客愣了愣，也是。

　　酒保笑了笑。

　　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门外，驶过一辆车。

　　载着它最后的乘客，是那辆103路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