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遥三生》柏恩

12、第十二章 眼前春色梦中人

　　第二天一大早，胤祥就让秦桂儿偷偷溜出宫去给晴樱报口信，约见在城郊的水云间茶楼。正当晴樱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溜出府时，恰逢李管家来报，交代玲珑绣坊赶制的一批新服饰久久不见成货送来，现下各苑的奴才们又都各自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不出人去催。于是晴樱自告奋勇的向觉罗老太君请示让自己亲自作催。觉罗老太君见晴樱近来甚得宫中贵主喜欢，也就不再多说，便遂了她。
　　晴樱带着小慈，欢天喜地的出了门，一路上东瞧瞧西望望。一会儿在玉器店摸摸玉器，一会儿进水粉坊嗅嗅胭脂，总之自娱自乐得不亦乐乎。外边的东西大都是十分普通的便宜货，比不上府里宫中的精致。但野花总比家花香，外面的东西自有一番情趣。小女孩总是喜欢热闹，好奇新鲜，并不在乎其本身的价值。
　　玲珑绣坊是一京城最大的制衣坊，它主要服务的都是些达官贵族，据说绣坊的主人是皇宫里某位妃子的亲戚。一般人就算是有那银子没那身份也是轻易买不到玲珑绣坊的衣服的。绣房就在全聚楼对街的拐角处。一踏入绣房，晴樱立即被那些样式新奇，色泽光鲜的衣饰吸引住了，不多时便指挥着招呼的掌柜，一会儿拿这件给她试试，一会儿取那件给她瞧瞧，因事先知晓晴樱的身份，掌柜就算多不耐烦也不敢表现出来。
　　正试得欢时，突然门外闯进一个声音：“原来董鄂格格在这里呐，我说玲珑绣什么时候多了只小孔雀的。”他可是还记忆犹新呢。
　　掌柜见到进来的人正要打招呼，就被来人阻止了。“不用多礼。”
　　晴樱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方记起眼前这人是当初富森表哥带自己去全聚楼见到的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十四阿哥胤禵。晴樱刚要行礼，十四就开了口：“想必董鄂格格是贵人多忘事啊，区区在下都入不了格格的法眼了。”晴樱一时之间窘在那里也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像现代人那样，酷酷的抛下一句“我只对我在意的人有印象”，然后更潇洒的一甩头发，留下一个背影吧。
　　大概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十四阿哥立即转移话题，看着晴樱手里的衣服，说道：“看样子，格格是想置办些衣饰呢。”晴樱还是不理他，假装继续挑选衣服。
　　十四不厌其烦的说道：“这穿衣里头的学问可大了。”成功引起了晴樱的注意。
　　他笑着继续说道：“穿衣要讲究穿衣的学问，逆其行之，则孔雀不成反变鸡。女人穿衣要注重突，掩，配，平。所谓突，既是要突出女性的体态美，有前有后，冻死罢休；掩，要掩盖先天的不足，不能自爆其短，自取其辱；配，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当衣服都帮不了忙的时候就要靠饰物，这样才能做到输人不输阵；平则是在平平无奇之中暗藏杀机，然后做到衣人合一，即达到一种无人能与之媲美的境界。”说完，得意的看了看有些听呆了的身边人。
　　这小子，怎么比女人还懂女人啊。真是富贵人家多败子，皇宫自古出浪儿啊。敢情这人就是吃喝玩乐无人敌，叱咤风云青楼间的。晴樱一向不喜欢那些比自己还了解女人而且谈起女人来头头是道的男人，好像总是在提醒自己做女人有多失败一样。
　　“你想什么呢，这可是爷我宝贵的经验总结。看你那一脸不屑的样子，你别以为爷我是那些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十四阿哥突然一脸正色的说道。不料，晴樱脱口而出：“好巧，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十四阿哥刚要驳嘴：“你。。。。”晴樱就急忙丢下手中的衣服，推说有事，留下小慈督货，然后匆忙和十四阿哥道了声“再见了，勤劳的小蜜蜂。”便小跑出了绣坊。
　　十四看着匆匆的背影，和旁边的奴才吩咐道：“跟过去看看。”说完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晴樱在水云间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窗边傍着一棵柳树，伸手就能摸到柳枝，那种春日的生命，柔韧而又细腻的被握在手中。放眼望去蓝蓝的天空下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间或中还可以望到三三两两分布的农舍。茶楼的老板想必也是一位雅致人士，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花瓶，每个花瓶里都插着不同的花。晴樱随手抽出一支，捉弄的一片片掰下花瓣，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想到：这胤祥还蛮小资的，竟会找来这等有情调的地方约会。倒是和现代的约会西餐厅有几分相像。想到约会，晴樱不禁更乐，脸也不知不觉红了，我们这叫能算正式约会了？可还是生平第一次啊。
　　逐渐的桌子上地板上落满了红红黄黄的花瓣，晴樱心情也由最初的期待到焦急，然后是无奈，再到后来的失望。
　　晴樱垂头丧气的刚走出水云间，门外正好经过一匹骏马，还没等她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她已被对方一把捞上了马。
　　晴樱惊恐未定就急忙挣扎着一边喊叫“快放开我。”
　　那人又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是我。”
　　晴樱听到声音，安静下来，任马儿一直的往城郊更远处跑去，不再言语。
　　背后的人见晴樱无动于衷，有些急了。慌忙解释道：“晴樱，不要怪我好吗。四哥看得紧，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呢。”说完又换上一副痞痞的样子耍赖道：“虽然我是迟到了很多，但你就看在我为伊差点挨板子，不惜挨罚来见面的份上别再生气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你约我出来却又不愿再见到我，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是不是。”晴樱小声的说道，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没人知道她的悲愤已在心底泛滥成河。
　　胤祥把晴樱搂得更紧，一阵阵热气从头顶传到她的颈项，“不是的，不是的。你想太多了。虽然目前我不能给你什么，但我深信那日在樱花树下对我笑，赠我樱树枝的那个女子就是我生命中要找的人。一旦握住她的手，我便不愿再松开。”
　　“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子送你啊。”晴樱明知故问。
　　胤祥忍不住笑道，“就你个磨人精。”
　　晴樱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晴樱轻轻的靠进了身后的怀抱，头微微侧向一身后的肩膀，趁其不注意，狠狠的咬了一口。
　　“晴樱？”胤祥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晴樱“扑哧”一笑，说道：“啊，总算心里平衡了。你折磨我的心，我就伤害你的身。”
　　胤祥无可奈何的摇头“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晴樱又假装在他手臂上轻轻捻了一下“货已售出，恕不退换。”
　　“我才不要退换，一辈子都不要。有生之年我都要守着这货，不管她变得多旧多老，我都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胤祥看着远方，手臂却紧紧的搂着晴樱说道。
　　晴樱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对她的誓言吗？她可以这样认为吗？多少年来，她一直都希望有一个男人向她走来，对她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然后，紧紧的从背后抱着她。
　　如今胤祥的这一番话，虽是平淡无奇，却让她觉得他仿佛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着的那个人，她穿越了几个世纪，就只是为了来与他相见的。
　　她紧紧的握上胤祥拉缰的手，哽咽的说道：“胤祥，只要你不松开手，我决不会放手。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吗？他可以这样认为吗？冥冥中，他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说服四阿接受她，她是他一辈子要保护的人。
　　这年他十五。自从自己的额娘章佳敏贵妃去世后，他第一次有了特别想要保护的人，第一次对自己喜欢的人许下诺言。
　　不知不觉间马已走出很远，释怀的二人便下马拖着手一路说说笑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晴樱在说，胤祥也不出声，总是笑着看着身旁俏皮的女子说着奇怪的笑话。
　　“从前有个馒头和面条打架，面条不敌馒头，被打到卷了。于是面条气呼呼的去找有条让他帮自己报仇。过了几天，油条在街上看到面条，说：“兄弟，我总算帮你报仇了，我把那馒头打到他屎都出来了。哈哈，胤祥，好不好笑？！”
　　胤祥还从没见过有皇宫贵族的女孩子公然讲这些粗俗的笑话，到了污秽的地方也不掩饰。也许正是她那份坦率吸引了自己吧。他看着晴樱，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你知道是为什么就笑。”这小妮子还忒难缠。
　　胤祥愣愣的摇了摇头。“因为油条打的不是馒头，是莲蓉包。呵呵。”晴樱得意的揭晓答案。
　　“绿豆和红豆干了场仗后，变成了什么？”胤祥摇头，脸上的笑越来越无可奈何。
　　“是红豆。”晴樱再一次宣布答案。
　　“那绿豆从楼上跳下来，变成什么了？”晴樱再问。
　　“绿豆粥。”胤祥抢答。
　　“错，错，错，应该是绿豆饼。”晴樱自己在一边乐得不行，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已是黑线满头。

　　“看到她去哪里没？”十四阿哥漫不经心的问着身边的奴才小德子。
　　“奴才该死，突然出现了个骑着马，戴着斗篷的男子，还没等奴才看清样子，就把董鄂格格带走了。”
　　“嗯。知道了。”说完，十四阿哥便转身进了雅间。
　　“十四弟，这次的南巡，可要好好筹划筹划啊。”八阿哥对着进来的十四提醒到。不知道咋回事，最近这几个弟弟都那么神神在在的。
　　“八哥，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九阿哥胤禟似笑非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