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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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ano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只感觉身上有混沌的痛感，空气中弥散着的怪异灰尘味涌入鼻腔。
腿还勉强能动弹，从背后照进来微弱的光束映出了漂浮的灰尘颗粒，也让他看清了这个地方，堆满了大箱体育器材。
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挣扎着动了动，在坚硬的地上打了几个滚，手绑得死死的。
他的第一感觉是愤怒，他居然在浑然不觉的状态下被偷袭了，这毋庸置疑是在挑衅他的尊严。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尚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想要尽早出去，先确定位置才是要事。
难不成又是什么报复？他暗自嘟哝着，却感觉脑袋迷迷糊糊，他认为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保不齐是被迷药给弄昏了，不然单凭他习惯性紧绷的神经都能在有人侵入的瞬间惊醒，哪还有机会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把他绑走。
腿软的要命，他完全站不起来，干脆省着点体力躺着小憩。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铁门的开启声。他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醒了就别装了，Luciano·Gallagher。”
Luciano微微睁眼，入眼的是一双尖头皮鞋，又看见面前地上一大堆灰尘映出的凌乱脚印，立刻明白自己的移动使地上厚厚的灰出现了不少痕迹。
腹部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尖头皮鞋便再度和他来了个亲密接触。伴随着疼痛的还有深深的空腹感，他难耐地呕出些烧喉咙的透明液体，紧接着又是一脚。
“看来，这‘Dizzy’的效果还是很不错嘛。”那人说着让人不明所以的话，“那该死的中国人，开的价也够狠的，勉强值吧。”
Luciano听得云里雾里，就差没直接发问了。
听起来他大概是中了那人口中的“Dizzy”才会昏，可他明明自始至终没有闻见任何异常的味道。
“本来还想给你试试Angor，不过怕你直接被玩死，也就算了吧。”
Luciano没法看见他的脸，静静地听着他暗带嘲讽的话，心里已经对自己被绑架的起因有了大致判断。
三个月前，他应了Basri的命令，将Fury走私的货拦下。那天他只身一人摸上码头，先宰哨兵再宰枪手，在Basri手下的火力掩护下几乎让Fury的那支小队全灭。
不出意外，近期能找上麻烦的也只有Fury。它是一个有着深远历史的老黑/手党组织，也只有他们敢光明正大地把Basri的人给抢走。
“上次那批军/火是不是你截的？”
男人语气十分不善，带着些即将爆发的火星，同时也应证了他的猜测。
在思考好对策后，Luciano冷静地回道：“是我。”
上次截货一事是Basri亲自找的他，他没有理由拒绝。
“那个黄帽子的黑鬼是不是你杀的？”
“是。”
“你和Basri一起突破防线的？”
“不，只有我。Basri只是来接货，顺便吸引了点火力。”
Luciano本来都准备好再挨一脚了，结果那人迟迟没有动静。
“真是的。”那人突然冷笑一声，“怪不得Grey想拉你入伙，有你这么个处于竞争关系的定时炸弹可真恐怖。”
远处的门被打开了，又走进一个金发男人。个子很高，同样一身西装，气势却比身前的男人要惊人得多，给人以深深的压迫感。
他缓步走来，半蹲在Luciano面前。Luciano能嗅见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但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初次见面，我是Leo·Keynes。Grey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
Luciano知道Grey是Fury的老大，噗嗤一声笑出来，冷眼回道：“这就是你们的欢迎仪式？”
“传统而已。这只能能算是整套流程的开端，后面还会更精彩。”Keynes耸了耸肩，“怎么样，对我们的实力有了解吗？”
“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一群阴险的疯子。”
单从用药阴自己来看，Luciano就完全不可能信任他们。
先前的男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大声笑道：“我喜欢这个称呼。”
Keynes看起来也不恼，面上依旧挂着笑，起身道：“看来你还没想好，那再给你一小时。一小时后，你若给不出我想听的答案，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另外那人搭腔道：“你可不会想知道这里有过多少尸体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仓库，Luciano骂了一句，直到听不见两人的脚步声后他才把身体放松，束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探进裤子里。
因为脚踝被绑住了，他费了些力才从身体里把早就藏好的折叠刀取出来。他突然很庆幸与莫奕会见那天藏了刀回去没取，不然以今天这局面，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估计也逃不出去。
他往身后窄小的窗户向外瞧了一眼，他所处的建筑正对面是一幢三层小楼，右手边便是一望无际的地中海。
只可惜窗子被封死了，破窗很可能会引起大动静，他尚不清楚对手有多少人，更不清楚建筑内部构局，盲目出击只会死的更惨，他可不想出去就被射成筛子。
在小仓库里先摸索了一下，Luciano只找到一支炸膛的毛瑟猎/枪能勉强挥挥。他叹了口气，看来还是破窗最方便。
从窗户看来外面还算平静。海岸边停着一张快艇，他能看见其上仍插着钥匙，还有几张小皮卡。他深深呼吸，铆足了劲挥动手上的猎/枪，沉重的枪托照着窗户下部狠狠一击。
碎片飞溅，Luciano扒住窗框一跃而出，玻璃的巨大碎裂声很快吸引了追兵，那人端着冲锋/枪，照着Luciano的头就猛射。
右手边就是拐角，他急急后退看了眼，没人，立刻闪身躲过去。一连串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尖过去，呼啸声仍残存于耳边。
Luciano心跳得厉害，双手紧持猎/枪，把折叠刀反攥在右手里，正准备向后退，却瞧见对面的楼上有光点亮了一下，接着从窗帘后伸出的是长长的枪管。
狙击手！
Luciano暗叫不好，立刻向海滩奔去。
狙击/枪迸发的声音顷刻间响彻整片海滩，他猛地蹲坐下来打了个滚，身边却并没有子弹的痕迹。他惊讶地发现中弹的是追兵，那人已经应声倒在了血泊中。
是Basri的援军？
Luciano喘着气抬头，却见那位狙击手撩开了窗帘，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点额头，又扬了起来，露出个俏皮的笑容，赫然是莫奕本尊。
而杨琛则从刚刚追兵过来的方向走来。他整件白衬衫几乎都染上了深浅不一的血色，一看便知有不少人葬送在了他手中。
Luciano直愣愣地，还没有缓过神来。莫奕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径直走到他身边，向他伸出了手。
夕阳的余晖被莫奕挡住了，让他看不清莫奕的脸。而那像是自烈日中伸出的援手，使他心神俱震。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莫奕，与杨琛交手的那个黄昏。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便注定存续着难以分割的联系。
“走吧，Lucia。”莫奕语气稳重，全无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机票是今晚的，三张。”
“你真的要走？”
Basri难以置信地看着Luciano，眉头微蹙。
“对。”
Luciano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不舍。
在他眼里，Basri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处处照顾他，教会他如何凭借自己的双手谋生，为他扫平诸多障碍，提供了广阔的前路。
虽然那些温柔大多只是为了利用，但也足够让他心安了。
他找到了更令人向往的温暖，却也不会忘记Basri对他的好，更不会忘却他的救命之恩。
Basri深深地看着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落寞，终是笑道：“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当初收了你后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离开……嗯，不是不让你走，我是说，要是你想回来，我还罩着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Luciano微微一笑，伸手拥住了他。
Basri明显抖了一下。
街尾黯淡的路灯照着他们，把Luciano幽绿的眸子也映得忽明忽暗。
Basri唯有苦笑。他更用力地回抱Luciano，轻声道：
“记得常回来。”
公寓里的风扇还在吱呀呀地转。
Luciano的行李实在过于简单。几件衣服，几把趁手的武器，一张储蓄卡，三张照片，一份合同。前两张照片上只出现过三个人，幼年的他，父亲，和Basri。最后那张也只出现了三个，现今的他，莫奕，和Basri。
拧开门把手的一刻，Luciano又回头望了一眼窗外。
卡塔尼亚的夜景还是那么美。
繁星璀璨，暖色的路灯将整条小巷都照亮。
夜中流淌着悠扬的乐声，喧闹的人声，空灵的歌声，那是自不远处的多摩广场上传来的。
他自幼生长在这里，除了偶尔帮Basri跑远途运输和参加the Devil Strangulation外再没出过卡塔尼亚。此时此刻，许久未忆起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他想起父亲领着他在广场上散步，想起父亲教他读写，想起自己在街角抱起浑身浸润鲜血的父亲，试图将残存温度的身体拽回家，想起Basri凶巴巴地提着他染血的衣领，想起自己如何拎着炸/药将Highland——那个背弃了父亲的人所属的组织——夷为平地，想起自己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还有Basri从未出现过的奇怪神色。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但细细想来，自己在故乡还是有所牵挂的。
片刻，他沉默着转身，踏入昏暗寂静的走廊，孤寂的背影隐没在如墨般深沉的黑暗中，只有皮靴落地的咔嗒声回荡在耳边。
屋里干干净净，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很新，毫无人气。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