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爱》高京墨

6、杜哲与秦安

　　清簪坐在车上才觉得饿，刚才也没吃什么，冷泠见状，给王妈打电话让准备晚饭和暖胃的汤。回到家里，洛邈早就等着她了，一边和冷泠吃饭，一边告诉洛邈吃饭的种种。洛邈倒是对这个楼暮更加好奇了，陪着杜清簪把饭吃完，说了一会儿关于她下周服装秀的事儿，也就回自己那里去了。
　　洛邈躺在沙发上，看着那顶水晶灯，闪着钻石一般的光芒，她现在躺着的沙发是高级定制的，她喝的水是周妈送到她跟前的，窗明几净。看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晃悠，水晶灯跟着一起转;记忆的走马灯也跟着一起转。秦洛邈有些晕，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时候她还不叫秦洛邈，她是秦安。有一条花裙子就很开心的小姑娘，她只有三岁，她才刚会说话。妈妈和爸爸看起来永远都很温和，不吵架，不拌嘴。然后在一个夕阳很好的下午，妈妈说：“秦安，安安，你呆在这不许动，我去叫爸爸来给你拍照片。”秦安最后的确拍了照片，不过在孤儿院拍的，作为记录存档。是的，她变成了孤儿，没人要的孩子。秦安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但她记得，那天下午的火烧云好漂亮，那个时候，天被映成了灰色……
　　杜清簪看着床头的安眠药，还是忍住没吃。她点了一根烟，就那么看着，猩红的烟头，逐渐变成灰。那个时候的天也是这样的。在杜清簪十八岁前，包括十八岁的所有回忆，天永远是灰蒙蒙的。那时候，她也不是什么杜清簪，她是杜哲，一个很像男孩子的名字，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孤儿院了。对于自己的父母她没什么特殊的印象，也并不想念他们。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好过，院里的阿姨对她们一点也不好，从来不给他们吃饱，也很少能吃到肉。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又和他们抢吃的，所以小时候的杜哲有个愿望，希望以后能吃饱肚子。

　　秦安和杜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两人大概都说不清。只是记得有一次，那些孩子抢秦安的饼子吃，杜哲就在跟前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撸起袖子，冲进人群和那些孩子打了起来。没有人在意输赢。不过秦安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被吓哭了，泪眼朦胧的抹着鼻涕，看到杜哲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一个手抹着鼻血，一个手把饼子递给她，还很嫌弃的说：“你能不能别哭了，你哭起来丑死了，人都被你吓跑了”秦安抹着眼泪吃饼子，虽然她掰了一块给旁边拼命咽口水的杜哲，不过还是被拒绝了。她知道，她想让她吃饱。在那样的岁月里，这应该是杜哲对秦安最大的保护了。
　　秦洛邈闭着眼睛问周妈几点了，周妈回说，已经十一点了，她该休息了。于是她摸着扶梯一节一节的往上走，一步又一步，她希望现在的日子能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
　　人的恐慌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譬如秦洛邈，她们是那千万个想自己幸福的人中之一，她们在风中飘摇，她们互相依偎。人的安全向来都是自己给的，譬如杜清簪，她们拼命往上攀爬，她们曾把稻草当做希望。她们看似无所畏惧，实则摇摇欲坠。
　　金钱大概是他们最足的底气了，是握在手里的筹码，是中年人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