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糊涂仙

50、冲动

　　沈未央刚刚降下的体温好像又升高了，他抱着许烈不住亲吻。

　　许烈被他亲得浑身像着了火，一边回应一边不住地安抚，“我不爱你还能爱谁？”

　　渐渐地，沈未央停下动作，心里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许烈，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只是我的！”但话到喉咙却被他咽了下去。

　　他的世界太小，只能装下一个人。但即使再渴望，即使这个念头快把他逼疯，他也永远不会说出口。

　　他欠许烈的太多了。

　　跟许烈在一起每多过一天，他就会难自控地想多要一点。这个念头每次一冒出来，就会被他自己狠狠地压制下去。他一向自认为冷静，自私又凉薄，可面对李翠玲的撮合，他没有任何立场站出来维护自己的爱情。

　　对这一家人，他永远亏欠。

　　只有在短暂的肉-欲狂欢中，他能忘记这些。

　　许烈洗完澡出来时，沈未央已经又睡熟了。睡梦中的他很不踏实，蹙着眉头，刚才那样剧烈的消耗似乎并没有让他纾解多少。许烈伸手抚平他眉间的川字，又试了试他的体温，还好没烧起来，看来是真退烧了。

　　妈妈的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但他真没当回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哪个年轻人会按照父母的喜好去谈恋爱结婚？但如果这事儿让沈未央很没安全感的话，他就得认真对待了。

　　许烈看着沈未央的睡颜，这人还跟小时候一样，心里有事就只会闷着。现在长大了学会了装，心事更难猜了。要不是发烧让他情绪有些失控，估计他这会儿还装呢。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妈妈好好谈一次，让她别瞎操心，看把我媳妇儿给急的。

　　沈未央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跑去上班了，一忙又是到半夜才回来。好在一个礼拜后，他手里最大的几个项目相继收官，总算可以松口气。

　　他闲下来的时间就到店里去给许烈帮忙，去了几次都没有看到李依依，便问道：“李依依呢？怎么没见她？”

　　“前几天忙不过来，我妈才喊她来帮忙的。现在事儿不多了，我一个人能行。”

　　“哦。”沈未央蹲在地上拆快递，许烈在网上淘了不少小摆件。“她不是得帮你直播吗？”

　　许烈递了杯水到他嘴边，“你帮我不是更好？堂堂BCTV文综部大主编给我当直播助理，那多有面儿啊！”

　　沈未央就着杯子喝了口水，啥也没说。但眼见着他心情舒畅起来。

　　“你昨天说今天要去武哥那里一趟，干嘛去？”

　　“哦。武哥说有个供货商给他送了几箱红酒，他店里红酒走得慢，让我拉回来在咱家店里卖。”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行。”

　　许烈跟沈未央开车直奔“豪享来家常菜”，刚停好车，就见经理急匆匆地从大门里跑出来。许烈迎着他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经理一脸慌张地说：“你看到老板了吗？”

　　“武哥？没看到啊，我刚来，怎么了？”

　　经理满头是汗，“之前总来咱们店找茬的那伙儿人又来了，刚刚老板跟着他们出去了。我就是去后厨交代了一句，再出来人就没影儿了。”

　　“你报警了吗？”许烈问。

　　“没有，老板不让报警。”

　　许烈紧蹙眉头想了下，这条街道很繁华，那伙人如果想要找茬肯定不会在大街上，这附近只有酒楼后面有条小巷很僻静，十有八九他们是往那儿去了。

　　他对经理说：“你去找几个兄弟到后门那条小巷来，我先过去看看。”

　　经理急忙点头又进了大门。许烈快步跑回汽车，从副驾驶前面的抽斗里摸出一把折叠刀。沈未央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许烈把刀揣进裤兜，很快地跟他交代：“你就在车里等我，我去看一眼。”

　　“你想跟他们动刀子？你疯了？”沈未央攥着他的手腕不松手，“你不能去。”

　　“我不会真动刀，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你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说罢不由分说地抽出手腕，掉头向酒楼后边跑去。

　　“许烈！”沈未央厉声喊道，就见许烈头也不回地冲进一条小道。

　　这条小巷是个死胡同，除了一两户的大门之外，两边都是别的院子的外墙。许烈跑进小巷，一眼就看见赵武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脸上已经挂了彩。

　　听到他的脚步声，那几个人扭头看过来，其中有一个人认出了许烈，哼了一声道：“又是你。”

　　许烈不理他，冲赵武说：“武哥，你过来。”

　　赵武浓眉皱起，“许烈，你回去，我没事。”他这些年被纠缠得也是烦透了，今天铁了心要来个了断。他之前也说过，就算是为了许烈，这事儿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扭头对为首的那个人说：“程志军，你究竟想怎么样？”

　　“怎么样？简单。你拿10万块钱出来，再让哥几个断你两根肋骨，咱们就一笔勾销。”程志军眼露凶光。

　　许烈趁他说话，上前先一脚踹翻一个，伸手把赵武扥过来护到身后。“武哥，你先走，喊人来帮我。”

　　“想走？你当哥几个是摆设吗？”程志军一挥手，剩下的人把他俩围在中间。许烈掏出折叠刀，在身前比划，却见对方一个人抽出一根铁棍猛砸他的手腕。他闪身躲避，余光看到赵武被三个人围攻，其中一人手中的铁棍正冲赵武后背砸去。

　　许烈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伸臂去挡，随即狠踹那人的膝盖将他踹翻。

　　赵武听见闷哼一声，回头一看，就见许烈捂住手臂，正躬起身体向另一人猛撞过去。

　　正在这时，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沈未央领着几个店里的伙计冲过来，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

　　“许烈。”沈未央扑到许烈的身边，脸色惨白地盯着他的胳膊，“你胳膊怎么了？”

　　许烈痛得冷汗直冒，强忍着说：“我没事。”

　　赵武店里的几个伙计挡住程志军带来的几个人，那几个人见势不好想跑已经来不及。

　　经理满脸喜色地冲赵武说：“老板你没事就好。”

　　赵武虎着脸问：“你报的警？”

　　“我报的。”沈未央狠狠地瞪了赵武一眼，他才不在乎什么“江湖恩怨私下了”的狗屁规矩，伤害了许烈的人都该在这世界上消失。许烈因为赵武才受了连累，沈未央就把赵武也一并怨恨上，看向他的眼神都像刀子。

　　赵武见许烈伤得不轻，很是愧疚，连忙说：“快送他去医院吧，像是骨折了。”

　　扔下烂摊子给经理收拾，赵武、许烈和沈未央开车到了最近的医院。

　　在急诊拍了片子，还真被赵武说中了，许烈左臂骨裂。医生在给他治疗的时候，嫌赵武和沈未央碍事，把他俩请出了急诊室。

　　赵武跟沈未央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盯着急诊室的门。

　　沈未央沉着脸，也不理赵武。赵武跟他不熟，还是上次吃饭时见过一面，加上许烈受伤是因他而起，沈未央的脸色再难看他也只能忍了。

　　“这事儿怪我，我考虑不周。”赵武从兜里摸出盒烟，想起这是在医院，又塞了回去。“许烈这人，太仗义。之前在狱里的时候，他就曾经为林晓杰出头跟几个犯人打起来，差点关禁闭。我刚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欺生，想给我下马威，也是他给我挡了。”

　　沈未央听到这儿，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次我真的没想到许烈会跟他们撞上，我想自己了结来着。是我连累了他。”赵武心里很不好受，自己这破事要是早解决了，也不至于出今天这档子事。

　　他转头看沈未央，见这位半天没说话的人正低头看着手发愣，脸上表情莫测。

　　沈未央不说话，赵武一个人也说不下去了。两人陷入沉默。好在没尴尬几分钟，急诊室的门就开了。沈未央腾地一下站起身，就见许烈左臂缠了夹板和厚厚的绷带，大夫跟在后面嘱咐：“自己多注意点，不能沾水不能用力，如果疼得厉害吃点止疼药。一个月后过来再拍个片子。”

　　“一个月就行？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吗？”赵武惊喜地问。

　　“他体质不错，骨裂不是很严重。好好休养，过一个月来复查。”大夫嘱咐完递过来收费单和底方，赵武抢先接了过去，“我去缴费”。

　　沈未央扶着许烈的胳膊跟在后面往外走，折腾了这么一晚上，这会儿许烈老实了，看着沈未央这模样知道气得不轻，赶紧陪着笑脸哄。但不管他说什么，沈未央都爱答不理。

　　回到家，沈未央服侍他冲了澡，给他套上睡衣。许烈就势搂着他的腰，脸凑到他脖子那儿又闻又舔，“真香。”

　　沈未央手上的动作停了，站在那儿任由他闹。许烈像条大狗似的在他身上乱蹭，闹了会儿抬起头看见沈未央安静地看着他，不由得内心暗喜，“你不生我气了？”

　　“嗯。”沈未央扶着他躺下，自己也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到床头，“你睡，我还得加会儿班。”

　　许烈用没受伤的右臂搂着他，心里奇怪沈未央今天自我调节得挺快，他都做好了跪键盘的准备，结果人家自己就消气了。

　　“你怎么不生我的气啊？”许烈在他腰上轻轻抚摸，笑着问。

　　“有什么可气的。你不就是这种人吗？赵武说你之前为他和林晓杰都打过架。”

　　许烈笑了，“那时候挺紧急，心里一股气顶着根本顾不上多想，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

　　“嗯。你当时去揍张伟达也是这样，对吧？”

　　他俩从来没聊过这个，许烈翻了个身躺平，盯着天花板愣了会儿，说：“也差不多吧。当时就是觉得必须得这么干，不这么干就不行，别的没多想。”

　　许烈不是个莽撞的人，他有时比一般人谨慎得多，但凡事都有例外，在他心里有些事是不用多想的。

　　沈未央沉默了一会儿，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开，躺下靠在许烈的怀里。

　　趁着气氛正好，许烈赶紧认错，“我今天不对，太意气用事了，让我媳妇儿着急了哈！下次绝对听你的，你让干啥就干啥！”

　　沈未央在他胸口蹭了蹭脸，低声说：“我拦不住你。”

　　“拦得住拦得住。”许烈赶紧说。

　　“你要不这样，也就不是你了。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就是以后你再冲动的时候，喊上我，我能帮你。”沈未央撑起身体，盯着他的眼睛恳切地说：“我说真的，不管什么事我都帮你，但你不能再一个人涉险，不能像今天这样把我甩在身后。”

　　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被你庇护在身后，只会找你寻求安慰的沈未央了。

　　我不能再忍受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许烈看着他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自己，心里软绵绵热乎乎的。他搂着沈未央亲吻，好长时间，两人没有享受这样静谧安宁的夜晚。亲着亲着，许烈难耐地哼了哼，不由得懊恼，要是手臂没受伤就好了。现在干什么都不方便。

　　沈未央微凉的肌肤逐渐变得火热，一边在许烈的唇舌间碾转，一边慢慢坐到他身上，啪的一声把卧室顶灯摁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