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13 ...
-
213
坐在列车平稳的车厢中前往彼方，酷拉皮卡看着手上的抽真封皮书，却久久没有翻页。那张无暇面孔上，粉唇张张合合的形状在眼前一次次飘渺浮现。
[你的能力别告诉我。]
[旅团的情报别散布出去，会害死很多人。]
[需要我做的，告诉我。但不要告诉我你的计划。]
[如果找不到我，绝对不要寻找。]
离开森野那里的三个月前，瑟莉斯回来了。她从天而降，然后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不断地发着高烧，在未知的噩梦中无声哭喊。
等她醒来后，似乎一切正常，和以前一样健康灵动。她守约地告诉了他一切。包括蜘蛛的能力，包括她所有对念的心得，包括她身体里有一个充满怨恨的残念。
为此酷拉皮卡曾强力拒绝过瑟莉斯和他一起去友克辛，残念的存在让他把她当作玻璃雕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成粉末。然而瑟莉斯的固执，却比他想象中更难应付。
瑟莉斯说，已经完全压制住了，除了偶尔会做噩梦外一点感觉都没有。森野说，残念是“念”的体系中，一个最模糊最难定论的部分。可以肯定的是那种来源于怨念的东西向来是杀人的，不会帮人也不懂宽恕，瑟莉斯还活着已经是打破常规。
酷拉皮卡不知道该相信哪边，他想去相信瑟莉斯，可他做不到。他尝试去相信森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你没事吗？”
柔和的女声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酷拉皮卡抬起头，看到一个容貌诡异的小个子……听声音应该是女性。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她似乎正想把提箱放到行礼架上，但以她的身高来说，这是个很困难的任务。
那双圆圆的眼睛很干净，和真诚的声音一样。
酷拉皮卡站起来，帮她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坐回原处，继续看他的书。
“谢谢你，”小个子女性坐到他对面，眯起眼睛温温地微笑，“我叫旋律。”
同一时间，在酷拉皮卡所乘坐的列车上空几千米处，一架普通的民用飞艇在夜空中转动着螺旋桨。马达的轰鸣影响不到飞艇内空无一人的餐厅，舷窗边的座位上，金发少女漫无目的地望着舷窗外折射在黑云上的月光。夜已深，空荡的飞艇餐厅中只有这一角的光晕还亮着，灯晕下的咖啡桌上，投币式点唱机的灯亮着，空灵飘渺的歌声在寂静中幽幽飘荡。
『不停歇地走向远方
你那令人怀念的面孔
你那远方的家
我也许永远无法到达
属于你的童话
……』
忽然歌声突兀地断了。瑟莉斯一愣，回过神，看到点唱机的续币灯亮了。她掏了掏口袋，这才意识到，之前那枚硬币居然是自己身上最后的钱。她不禁在心里嘀咕——情报组织果然和强盗一样抢钱。
和酷拉皮卡一起离开森野那里后，酷拉皮卡在情报组织千耳会那里，申请了一个保镖工作。老板是一个人体收藏爱好者，不在乎申请人是否有猎人执照。受雇的话便可以参加西索说的，蜘蛛会出现的友克辛拍卖会。瑟莉斯单独申请了一个推荐，当然，不是和酷拉皮卡一起的。
受雇了后装作不认识会比较好吧——这一点是瑟莉斯提出的，酷拉皮卡用沉默表示了同意，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帕克的存在。
混上飞艇仅仅是因为突然想重温一下坐飞艇的感觉而已，瑟莉斯没票也没房间，只好趴在桌子上睡了，不过对于在碎石瓦砾废弃物堆中都睡过的她来说，这没什么。几小时后，把她叫醒的是飞艇广播。
“欢迎来到约路比安大陆，感谢您对本公司的支持，祝您旅途愉快。接下来为您播放约路比安大陆主要城市下半月的天气预告。友克辛市的阴雨季节还会持续两周以上，降水时间多集中在夜晚。格莫拉地区将迎来一年一度的季风……
下了飞艇后，瑟莉斯按照酷拉皮卡给的地图找到了雇主的公馆。当她跟随着老管家进入大厅时，看到了几个已经在等待的“同行”。
“哎呀？小姐你没走错地方吗？”
大厅一侧的长条皮沙发上，一个皮肤褐黑，一头波浪卷发的男人斜眼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中含着一丝不屑。
“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呆在家里，有空去约个会什么的，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你呢~大小姐。”
“别这么说嘛，”卷毛男身旁不远处，一个眉毛尾呈螺旋状的白皮肤男人笑着打岔，“女孩子也有很厉害的，性别歧视会被讨厌哦。”
瑟莉斯不太想大费周章地写字和陌生男性聊天。沙发上没有大片的空位，她看向房间一角的三角大钢琴，钢琴前的四脚凳是空着的。她走过去坐下，发了一会呆后，百无聊赖地在钢琴上随便按了几个键——忽然想起那支没听完的曲子，她回忆了一下旋律，然后把两只手都放到键盘上，认真地摸索起来。
于是，杂乱无章的钢琴噪音打乱了大厅的静谧……
“喂，你不会弹就安静点！”
噪音响了10分钟后，沙发上，一个穿着马甲露出胸膛的健壮男人终于不胜其扰了。
瑟莉斯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角，把手从琴键上拿开。她再次确认了自己是个没什么高雅细胞的俗人。
一个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小个子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如果酷拉皮卡已经到了，他会认出来，这正是旋律。从瑟莉斯进门起，旋律的注意力就一直跟着她。
当然，不是用眼睛。
“ano……你是想听《fiarytale》吗？”
瑟莉斯回头看着她，那双核桃仁般的黑眼睛中，她没看到恶意的影子。
她点了点头，不禁很佩服这个小个子女性，居然能从那种连她自己都认为是噪音污染的杂音中听出她弹的是什么。
“不介意的话，我弹给你听吧？”
瑟莉斯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旋律。同样的琴键，换了一双短小圆粗的手，却唱出清脆婉转的曲子。
坐到旋律之前坐的位子上，瑟莉斯在熟悉的曲调中微垂下眼眸。
——又要开始了，战斗。
酷拉皮卡出现时，两人如陌生人一般连视线的交接都只有一瞬。酷拉皮卡看到旋律，上前和她说话。瑟莉斯注意到，旋律几次疑惑地看向自己。
好像看出了什么。
应聘时间到了，电视屏幕中的男人解释了所谓“审查”。突袭的黑衣人破门而入时，瑟莉斯跳到了最远的角落。她没去看那些黑衣人，而是看着别墅二楼的某个方向。
进入陌生的环境，又是别人的地盘，她的圆一直维持着，监视着那些处在暗处，抱着玩乐的心情看别人拼命的自以为上位者。当酷拉皮卡飞身跳下吊灯，挟持了操纵念力人偶的卷眉男时，瑟莉斯动手了。她轻盈地跳到还摇晃着的吊灯上，身形一闪已出现在高墙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向着墙壁飞去，当看着她的人以为她会撞上去时，她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拳头。
砖石的碎裂声伴着升腾的灰尘和飞溅的碎石，接着是女性的惊叫，以及一声男人的低吼。然而很快地安静了下来。
大厅中，众人看到瑟莉斯从烟尘弥漫处跳下来，除了酷拉皮卡都是一脸惊讶。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的手上按着一个男人，男人四脚着地，无法抬头，大概是因为有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抓在他脖子后的脊髓点上。
“队长！”
被酷拉皮卡挟持着的男人惊讶地叫道。他看向瑟莉斯的眼中透出一丝敬畏。
听到卷眉男的称呼，瑟莉斯愣了一下。她觉得既然要应聘，还是别让未来的上司太没面子，于是松开手，走到几个应聘者一边。
终于脱离了致命处丝丝侵入的冰冷杀意，达佐孽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后，手掌感受到残留的温凉体温，感到一丝后怕。他自认为算是身经百战了，但那种浮光掠影般干净、难以捉摸、直攻要害的体术方式，不是快得看不清，却让他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那不是战斗的技术……是杀人术。
常年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心智让他立刻冷静下来。然而当他对上一票刚被偷袭过的新人冷视着他的目光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威信和神秘感已经万劫不复了……
“咳……这样就算你们全体通过了初审。史库瓦拉，撤掉狗的防线吧。”他说着看向瑟莉斯，眉尾不禁颤了一下，“推荐上说……你的名字是樱桃吧。你不需要去找最终审查的东西了，请跟我直接去见老板。”
一个星期后，当瑟莉斯从尼翁乘坐的飞艇踏上友克辛市郊的荒野时，她跟在尼翁身边，穿着一身来自于某个海岛，被称之为“和服”的青白色震袖筒裙，身份是尼翁的贴身女仆。她不需要照顾尼翁的起居，也可以在她发脾气时躲得远远的，她只需要和达佐孽交替呆在尼翁附近，贴身保护她安全。
这一天，是八月三十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