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相随》》成呈尘

5、四：葛温

　　葛温看着座上青年犹豫隐忍的神貌，他扑上去狠狠的抱住他，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碎。希斯很少呈现这样脆弱的样子。而这样的他，怎能错过。

　　就这么一直相互紧贴着，直到希斯像是清醒过来。

　　“好了。”他迅速推开葛温，捏了捏鼻梁：“我们应该聊正事了。”葛温只能不情愿的放开他，不过还不死心的牵着他的手，然后晃了晃。

　　不过希斯没有挣开那双炙热的手，像是某种证明一样。

　　就这样牵着手，他对葛温说：“古龙的弱点在于龙鳞，因古树存在，才能保持龙鳞的不朽，这就是所谓的“不朽古龙。”只要你们能挥师让大多古龙离巢，我就有法子去摧毁那座参天古树。

　　“当真？”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希斯。

　　“当真。”看着葛温千年不变的脸突然露出错愕的表情，他被逗的笑了笑。

　　葛温看着他淡淡的笑容突然愣住，像是被勾了魂魄一样。他鬼使神差地想轻吻那微微上扬的薄唇。

　　但他只是把他被风吹乱的发拨到耳后。

　　“你笑起来很好看，该多笑笑的。”

　　但话音刚落希斯却压下了嘴角。

　　“你偏离主题了。”他说。

　　“……”

　　“我会以烟火为号，来提醒你们。”希斯补充剩下的话。

　　“好好。”葛温抓起希斯细玲的手腕掂了掂，他立马皱眉:“时间不早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手腕瘦的像个小女孩，一定要让他多吃点。

　　“嗯。”希斯轻应。

　　“今天是晴天啊。”葛温手掌朝上遮着晚霞的光线。

　　“你没发现么？”

　　“呆在宫殿里的人，当然瞧不见阳光。”

　　“本来这么好的晴天，我可是要好好享受一番的。”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葛温，反而把给葛温逗笑了。

　　希斯眼看着昂首挺胸的男人在他面前扯高气昂地发号施令，而那些过于离谱的要求他们也不敢抱怨。希斯看着那些部下惨不忍睹的表情，他忍笑，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可以了。”他说。

　　“这哪里够？那既然你说可以的话，就听你的。”葛温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语毕即旁若无人地牵起他的手一并行走，也不知多少人惊掉了眼珠子。

　　讨好人的方法也太拙劣，他想。不过也还不错 ，像是他的风格。他默默捏紧了交握的手。

　　盛大的接风晚宴是在城市里的教堂举办的。虽然这不和礼数，玷污了教堂 ，但没人敢说出来。那些有名的骑士都来了，为的是一睹所谓能人龙两化地‘白龙’希斯的真容。

　　他们猜葛温在这里办晚宴纯属是因为教堂是整个城里拥有最大多余空间的内室。当然，是包括了那些原本摆放着神像的地方。

　　教堂里的宗教色彩被涂抹了个干净，十字架被彩旗给遮盖，淋上圣油的火把被抽调出安上黄金雕刻的烛台。桌上的圣经被换成一道道鲜美的菜肴。那些老旧的神像与雕塑全都被砸碎，只要宾客细心观察还能发现从各个领主家里征用的华贵木桌下有没能及时打扫干净的石屑。

　　内厅里铺上了深红的地毯，而地毯铺到的末端，也就是首座，坐着的竟不是葛温。

　　而是位青年。

　　脸庞洁白地不像话，梳理好的银色长发垂落在肩上。卧蚕眉衬着狭长的双眼，上挑的眼尾像夜空中弯月的勾尾，下垂的睫毛像是柳树飘散的枝芽，坠入人心。红边的衣领更显颈部白皙似雪。修身的礼服勾勒出他不堪一握的细腰，匀称细瘦的手漫不经心地敲点着桌面。他是一朵蓝色妖姬，七分优雅，三分妩媚。

　　虽然表面让人口干舌燥，但这年轻的美人的确是恶狠的白龙。

　　本来想刁难他的人却不敢动作，因为他们看见葛温像是门神一样正襟危坐在的他的左手边，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但有人还是拔剑出了鞘，打破了刀叉的碰撞声。那是位年轻的册封骑士，名为亚尔特留斯。

　　他紧盯着希斯：“葛温大团长，我请求公正审判这位白龙，只会屠戮的野兽不配受这座上宾的待遇，还有更多的方法能让他吐出来我们想要的。”

　　“你认为那是什么？”他好笑地看着他。

　　“他大脑中所有的记忆。”

　　年轻骑士嚣张跋扈地说。

　　“我刚才有没有说过，待他如待我？”他的脸色虽不变，但亚尔特留斯依旧从他的眼里读出浓厚的杀意。

　　“我看你是今早没能够清理完堵住耳朵的污秽？”

　　冷汗浸湿了后背，不再直视葛温的目光，他慌忙跪在地上，“是这美酒迷糊了我，团长……我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向希斯大人道歉。”

　　“退下吧。”葛温也不刁难他。

　　他侧头对着希斯的耳朵致歉：“见笑了，一个小孩而已。”

　　“习惯了。”希斯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停在一块鲜嫩的牛排和刀叉上。

　　“那么现在，该说说关于你的事了？”葛温叉起一块鲜嫩的牛肉送到希斯嘴里。

　　“唔！”他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葛温只能等他慢条斯理地吃掉那块牛肉。

　　“我听说龙不是吃人的么？为什么你对牛肉这么起劲？”

　　“偶尔换换口味不阔以吗？”

　　“但是，”他把那块牛肉吃完，挑眉直视葛温：“我还是最喜欢吃人肉。”

　　葛温突然撇下刀叉对他勾勾手，他以为那是什么机密要事，侧头靠近他。

　　谁知葛温突然迅速亲了一口他被油光润红的薄唇，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希斯摸了摸嘴唇，满脸不解地望着葛温。

　　“我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葛温说。

　　葛温看着希斯一副想要把他血溅当场的表情，他连忙低语：“别忘了，你要做出配合的表情来，这样我才能让那些领主相信你。”

　　希斯只能忍气吞声。

　　但不一会，他又欠打的问：“人肉好吃吗？”

　　“太难吃了。”他咬牙切齿。

　　作为补偿，葛温负责给不会用刀叉的希斯投喂他想吃的食物，希斯这才勉强原谅他。

　　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把希斯喂饱后，葛温慢慢站起，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站起。葛温说：“开始吧，如果有疑惑的话，说出来，这会是最后一次开作战会议了。”“但是，”他从座位离开，缓慢在那些领主身前踱步，如狮一般的眼神扫视一周：“在座的诸位都是名门望族，我希望发表意见时，能维持你们的风度。”

　　先从坐席上走出的是一位老者，虽白发苍苍却依旧笔挺站立，岁月的沉淀让那双眼清晰发亮。他问：“吾主，我希望我们能知道这次突袭的目的所在。”

　　“一举剿灭古龙。”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另外，熙塞尔公爵，您可以不用站着和我说话。”

　　满座哗然。他们并不能明白他的异想天开，熙塞尔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和古龙硬碰硬是愚蠢的行为！”不少人纷纷附和，“我们应保存实力，避其锋芒，寻找时机再出击，这才是上策！”

　　“很感谢您的提议。”葛温说。熙塞尔松了口气，不等他再语，葛温接着说：“但那是错误的！”

　　他脸色瞬变，但葛温不去看他：“我们不能一直像虫子一样活在龙的阴影下。”他环顾四周：“不团结一致，巨龙的火焰就会蔓延整个世界！龟缩在城堡里也跑不了。”

　　看着铁青着脸的众人，他继续说道：“这位白龙大人有一种秘术能摧毁大多古龙的鳞片，他们将会失去保护，而我们的剑，可以轻松地刺穿它们。想像一下吧，你可以穿着你的长袍而不是厚重冰凉的铠甲，搬一把椅子在下午喝着私酿的酒晒晒太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地分不清照在自身上的到底是阳光还是火焰。”

　　“巨龙不死，何以安宁？为你们的后代着想吧，被这危险的暗影笼罩，有谁能够安稳生长？”

　　“现在去吧，调集你们所有的兵，明天以钟声为号，城门口集结。这是命令，不是商议。”

　　“然后给希斯大人准备一间卧室。”说完他就大步走出了教堂。

　　留下的是鸦雀无声的大厅。

　　熙塞尔公爵率先发话：“你们都听见了他说的话！他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如果这是光之王的意向，那么我必然全力以赴！”

　　他抽出长剑大喊：“谨遵阳光之王之令！”

　　那些领主也全都跟着大喊：“谨遵阳光之王之令！”

　　“那还在等什么？马上动起来！”他像赶苍蝇一样驱赶领主们离开大厅。直到大厅只剩下他和未离去的希斯。

　　“请王魂指引我们前进的路……哪怕这是崎岖不平的小路，但只要够我们行走，便足矣……”他对着葛温的座位行了祈祷礼。

　　然后他撇了一眼希斯，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