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音尽燃》忆昨殇殒

130、一笑泯前尘

　　本就想着几家人找个时间聚聚，身为家长也该见见面。
　　择日不如撞日，程梓音与墨尽燃商量一下，又征得墨云学夫妇的意见，一致欣然同意。
　　两人边打电话边走进厨房开始准备。
　　看着伊小雅与小念淋在沙发上翻滚着玩闹，许玲凡既怕两人摔下来左右护着又笑得开心不已。
　　宁寒来了有一会儿了，今日特殊的安静，还心事重重的，程梓音有注意到，一时也不方便询问。
　　宁寒的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很不耐烦地扭过头，也不想接。
　　这时，门铃响了，宁寒起身急忙去开门。
　　‘‘林阿姨慢点，事情都办好啦’’。
　　看得出宁寒极力让自己不要那么沉闷，可是，扫向沈煊周的余光既犹豫又不明的懊恼。
　　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宁寒，沈煊周在枫桦和汽贸中间忙得只恨没有分身术，被那一撇心里不禁犹疑，那是什么表情，自己没有得罪她，应该不会找茬？
　　心里嘀咕着，沈煊周还是能绕则绕地小心避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寒的父母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不就即刻带着男朋友回家，要不就即刻回去相亲，二选其一，否则父母就会亲自回国来抓人。
　　这找男朋友又不是菜市场抓菜，宁寒知道这次父母绝不是说说而已，可这也不是心急就能随心所欲的事。
　　刚刚见到沈煊周的一瞬，宁寒也不知自己为何有气，可是异常的心跳使得她一阵怦羞。
　　林敬郁也未多想，边走边应着；‘‘嗯都很顺利’’，紧接着问道；‘‘小念淋没有一直粘着梓音吧，他乖吗？梓音没有累着吧’’
　　脚步也在问声中加速。
　　‘‘没有没有，小念淋有墨夫人照顾着我想抱一下都没机会，现在跟伊小雅都疯成一团了，你就放心吧’’。
　　宁寒仍情不自禁地看眼沈煊周的背影，急忙回应着，眼中飘过一丝落寞。
　　程梓音听到了林敬郁的声音从厨房里急忙跑出来，墨尽燃则把手中的纸巾揉成团一笑投给了刚迈进门的沈煊周。
　　‘‘林姨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一定也饿了吧，快点进来’’。
　　程梓音亲切笑着，仍忍不住多看两眼林敬郁的身后。
　　‘‘别担心，复查都很好，汪凝汐没有拒绝，给她点时间吧，就让你妈妈陪陪她吧，看你这一脸的汗’’。
　　林敬郁满眼的疼惜，抬起手轻轻擦着程梓音额头上的汗。
　　她明白程梓音在找谁，不过，汪赛帧说得也很真切，汪凝汐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生活中误入极端，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为母女，她就更不会在汪凝汐最需要她的时候而离开。
　　如今，程梓音身边有墨尽燃，有林敬郁，汪赛帧含着泪称，她放心，她希望汪凝汐尽快走出来，就会找时间多陪陪有亏欠的程梓音。
　　‘‘梓音姐姐还不吃饭吗？我已经体力透支啦，我好饿’’。
　　未等程梓音开口，伊小雅从沙发上站起来抹着汗不停的喊饿。
　　从进门开始就没闲着上蹿下跳的不饿才怪。
　　这时许玲凡急忙走过来，非常热情招呼着；‘‘我就直接叫了，亲家母你好啊’’。
　　‘‘呵呵...’’，林敬郁笑着默认了，这是没有一丝悬念的事实了。
　　虽然程梓音不是她所生，可是养恩不小于生恩，墨尽燃曾告诉过林敬郁，自己的父母很想见一见她这个‘亲家母’。
　　再有之前发生的种种，也许汪赛帧也有所顾及，见家长这种场面还是很不好意思出现吧。
　　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也是缩短照面的尴尬。
　　程梓音当然是要把林敬郁摆在重要位置，可是她也好想汪赛帧能来，墨尽燃看得懂，悄悄握住她的手，会心一笑。
　　‘‘老墨快来看看谁来啦，是亲家母啊，快点出来’’。
　　许玲凡兴高采烈地拉着林敬郁走进来，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见，自己有亲家母了。
　　‘‘亲家母你咋不走啦，坐呀’’。
　　许玲凡光顾着喊墨云学了，突然她感觉得到林敬郁的手一颤，再看，整个人都僵怔了...
　　她猛然吃惊，小心问着；‘‘亲家母你怎么啦，没事吧’’。
　　只见林敬郁的脸色极速泛白，眼神惊怔，一动不动地站着...
　　闻听，程梓音慌忙跑过来不安问着；‘‘林姨你这是怎么啦，林姨你怎么啦’’，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宁寒反应很快，直接回身抱起小念淋，示意伊小雅不要再闹了。
　　突然，一声‘咔嚓’碎响让所有人不禁一惊。
　　寻声而望...
　　只见墨云学非常激动惊诧地看着，身体微颤，抖动着双唇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悲喜焦急...
　　难道...？
　　墨尽燃瞬间明白了，紧闭双眼让自己冷静一下，世界太小了，茫茫人海，怎么就会这么巧啊...
　　林敬郁摇着头满是凄风苦雨，无尽的思念与辛酸顷刻间瓦解奔泻...
　　难以抑制的泪水模糊双眼，二十多年来她强迫自己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她不知痛昏过多少次，只想把这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封存在生命里。
　　真的是你吗？
　　墨云学和林敬郁异口同声...，瞬间又静止了...
　　若不是墨尽燃迅速，许玲凡定会瘫倒，自己丈夫心里既深爱又愧疚的人就在眼前，还是自己儿子给带进门...
　　‘‘儿子’’，许玲凡靠在墨尽燃的怀里这一声浸满了无奈。
　　由于小念淋受到惊吓，突然一声揪心的尖叫大哭，都被格式化一样的所有人慌忙归位。
　　沈煊周用手指点了点宁寒，示意她放下小念淋带着伊小雅几人赶紧走，已经很明显了，这是长辈们的情感纠葛，怎么解决也是人家的家事。
　　程梓音抱起哇哇哭的小念淋又急又心疼，扶着林敬郁坐下。
　　林敬郁看着哭声停不下的小念淋，慢慢缓回神，不由抖了一下，都一把年纪了，自己在想什么呢？
　　她胡乱抹去泪，心疼地握着小念淋的手，仿佛看到了女儿林默...
　　谁又能想到，林敬郁带回了程梓音，程梓音竟把林默的孩子带回了墨家...
　　林敬郁冷静下来，一句话；‘‘尽燃的妈妈，过去的已经结疤了，孩子会延续我们的幸福，我们就好好珍惜好吗’’。
　　林敬郁非常清醒，是真的释怀了，大半生都为情所苦，又不是不爱，只是造化弄人，有生之年能再相见，各自皆安好，已是福分。
　　已经生根的家，已在开枝散叶，为何又要让它惨遭风雨的飘摇。
　　许玲凡流着泪笑着紧紧拉住林敬郁的手；‘‘前半生的痛不是我们所选择，余生我们守着一个家守着儿女好好过’’。
　　墨云学笑了，这二十多年来，他几乎没有这样安心地笑过。
　　墨尽燃双手拥抱着程梓音和小念淋，眼角早已泛红。
　　可让墨尽燃更为惊炸的是沈季辰的妻子林默竟是他的姐姐，沈念淋更是他实锤的外甥。
　　也许冥冥之中早已定位，虽说是墨尽燃的无意之举，让沈念淋叫他舅舅也只是一时兴起，想不到血缘的存在就是微妙。
　　汪赛帧一高兴口无遮拦了，拍着手自以为很聪明大声嚷着；‘‘当年我就觉得敬郁有很深的故事，还只字不谈林默的父亲，原来名字中就有了含义啦，诶呦，你隐藏的可够深啊，要不是那孩子...’’。
　　突然自知失口，歉疚挤着笑反应还挺快，补充道；‘‘大孙子可回家喽’’，急忙闭嘴再也不敢自作聪明顺嘴狂诌了。
　　墨云学脸色深暗，本就懊悔不休，甚至咒骂自己造孽，枉为男人，害苦了没有见过面的女儿。
　　许玲凡轻轻拽一下他的衣角，体贴看着，汪赛帧也是有嘴无心，林默不在了是事实，希望他不要过于自责。
　　毕竟墨云学不知道林敬郁当年怀孕了，这些天他已经把自己折磨的不轻，两次昏迷都进了医院，许玲凡很担心。
　　墨云学当年反抗过，力争过，甚至绝食誓死都要和林敬郁在一起，最终，他败给了若不从就要自杀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万般无奈他忍痛放弃了林敬郁。
　　林敬郁哭得昏天暗地，冷静下来后擦干泪想着小生命的到来欣慰的笑了。
　　她从未恨过墨云学，她明白他的苦衷，最后一眼还是一天夜里，她远远地看着醉酒的墨云学被妻子扶进家门，便消失了。
　　世间的事谁又能说明白，兜兜转转，弟弟居然带着姐姐回家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