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江湖》老*

2、第二回 入伙（上）

　　陆七昨天晚上算是又在小村子里出了一次名，半夜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让村民们，现在想起来都还记忆犹新。早饭后，昨夜搬着板凳带干粮隔岸观火的好事之人，正在那绘声绘色的讲述虎妞如何之生猛，打得陆七如何如何狼狈。谭徳来夹在人群里，乐呵呵的听着，听的是津津有味。

　　谭徳来听得正来劲的时候，陆七来了，完完整整的来了，看来虎妞并不是真的虎，也没有让陆七“修身养性”。陆七他也不管别人的哄笑。把谭徳来拽到一边，很专注的看着谭徳来，“昨天，你是不是找我了去？”

　　“陆哥，你来啦？是啊，我昨天找你去了。可不知道之后……”谭徳来一阵坏笑，“你和嫂子发生那么大的事，哥！你想开啦？当山大王不过了呗，嫂子那么虎你都敢……”还没说完，就被陆七赶忙捂住口，“小心点，你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陆七看着他恨恨的说。“对，对，对！这要是让官府衙门知道了，事情可不小。”

　　“胡说，官府衙门是个甚大的鸟事，我是怕你嫂子听见。”陆七朝四下看了一圈，接着说：“你就不盼你哥我多活两天？”谭徳来赶忙圆场“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巴不得你天天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我不也能分点不是？”谭徳来说到高兴处，似乎有点飘飘然了。两个人边说边朝村外龙头山走去。

　　走到村口，一声喝斥“站住！”是村长秦澜，“谭徳来，你不是上京赴考吗？怎么回来了？你不考试把银子还给大家啊。”谭徳来一见是秦澜也知理亏，拽着陆七撒腿就往村外跑。秦澜在后面一路猛追，一边跑一边喊“站住，你小子，你小子，你给我站住！还钱你！！”

　　谭徳来和陆七在前面一路疯跑，秦澜在后面一路猛追，不觉间就跑进了龙头山里。秦澜眼见追不上，掉头回去了。

　　龙头山，山上有块天然大石，生得龙头形象，故因此而得名。山势并不险峻，也没有多高。山上有座破关公庙，附近没有多少善男信女，自然香火少得可怜。一座空山，一座孤庙，今天却迎来了两个人，谭徳来和陆七一溜烟跑进破庙，见秦澜没追来。陆七拍着谭徳来的肩膀：“从今天开始，龙头帮就在这安营扎寨了。谭徳来，我任命你为军事兼财务总管，帮中事物都由你管理。”谭徳来考了这么多年来的功名，一无所获。现在终于有个职务，也不管是不是光杆司令，竟高兴得抽泣起来。

　　“干啥？干啥？哭什么？来来来，德来啊！我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

　　谭徳来破涕为笑，郑重的说：“什么事？陆哥？不！帮主！一定完成任务！”

　　陆七拍着他的肩膀，煞有介事的对他低低的说：“去，去后院井里打点水，擦擦，太埋汰了。给我钱，我去买点东西回来。”

　　“哥，不是我管钱吗？”谭徳来一脸不情愿的说。“应该我去买吧？”

　　“废话！龙头帮第一次外事活动能让总管去吗？当然是帮主去啦，而且你管钱没错啊。钱不都在你这吗？我都是管你要钱的。拿来！”陆七一摊手掌。

　　“哥，要多少啊？”谭徳来的嘴厥得老高，不情愿的要往外掏，眼睛却盯着陆七。看他说用多少。

　　“你拿来吧你”陆七一把抢过来，“先拿来，回来剩多少，交给你保管。”

　　“哥，那你买什么啊？买点吃的回来。”

　　“行，你放心吧，”陆七斩钉截铁的说。然后转身背着手，走了出去，可刚出去，就又转身回来了，拍拍谭徳来“以后叫我帮主。”说罢转身出去了，留下谭徳来一个人在那里长吁短叹。

　　有钱自然好办事，陆七扛个没写的匾，拎着鸡鸭鱼肉、老酒和几柄钢刀回来的时候，谭徳来刚刚打扫完，挽着袖口，揉着腰坐在大殿里的凳子上发愣。

　　“谭总管，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谭徳来闻声见是陆七，欢喜的神情爬上脸庞，赶忙过来接东西。“哎呀~哎呀哥！”陆七一瞅他，谭徳来马上明白过来，换忙改口“帮主，帮主，太客气了啊。整这么多，我哪吃得了啊？”

　　陆七一楞“谭总管，我和你还客气啥啊？”“帮主那你看你买这么多好吃的，都给我的啊？太过意不去了。”

　　“谁说给你的了？今天帮派成立，我不得买点东西孝敬孝敬关二爷啊。”

　　“那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给关二哥买的啊？”谭徳来失望的看这陆七，他多希望陆七能摇头否定他这个看来已经是事实的判断。

　　陆七点头道“没错啊，就是给关二哥买的啊？哎呀！”陆七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有，给你带东西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谭徳来马上就笑了。“我说的嘛，哥，不！帮主，帮主不能不给我带点啥嘛！”

　　“那匾我给你带的，你会写字，一会写上龙头帮，挂起来。咱这帮就算是正经成立了。”……

　　“哥！！”谭徳来一跺脚，走到桌子旁，带着哭腔说“不带这样的，干啥啊？”说完，头就埋在臂弯里。呜呜哭起来。

　　陆七好像意识到什么，拍着谭徳来的后背说“德来啊，你没吃饭呢吧？哎呀，你看我这脑袋。好了，好了。我给你拿点钱，你去吃饭吧。还差啥？我来亲自收拾。”说罢陆七挽起了袖子。左右看着。

　　谭徳来哭声更大了，“都几点了，我上哪吃去啊？活？活我都干完了，呜呜呜……”

　　陆七一看劝不住了，拍拍谭徳来的肩膀：“我说谭总管，谭总管啊。这样不好吧？”

　　谭徳来还在哭，陆七眼睛一瞪，抓起一把钢刀，当的一下切进桌子里，“谭总管，一顿饭而已，至于哭哭啼啼吗？你是女人吗？拿着银子，带着钢刀，去吃饭，顺便看见路过的，做他一笔买卖。”

　　谭徳来楞了，停止了哭声，抬头看这陆七“帮主，我是总管，总管也得出去做买卖啊？”

　　“废话！你不去，我去啊？赶紧的，拿着。”

　　谭徳来见执拗不过，倒提着钢刀，揣着银子低着头吱吱扭扭的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说了嘴“帮主，咱得招人了啊。”陆七没爱搭理他，背对着谭徳来，在那收拾供关公的案板。谭徳来走到门口又大声说了一句，“帮主，咱得招人了啊。”陆七烦了，反手一刀，又砍在桌面上，灯光昏暗，那一刀真是相当了得。把个谭徳来镇的一蹦三尺高，迈着飘逸的步伐逃跑了。

　　陆七转过身来，说道“招人，招人，有人招吗？”说罢抬起左手，原来，刚才那一刀，砍到了陆七的手，所幸伤的不重，陆七一咧嘴，骂道“混蛋！”说罢拖着左臂找药去了。

　　谭徳来怀里抱着刀哆哆嗦嗦走在夜间的山路上，一边机警的看着四周风吹草动，一边嘴里不住的叨念：“大晚上的，我上哪吃饭去？还让我做买卖。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真来人，谁劫谁还不一定呢。”

　　谭徳来正鬼鬼祟祟的走着，偶尔一声狼叫，让谭徳来心惊胆战，“哎呀，还有狼呢？我咋不知道这里还有狼呢？”谭徳来低下头继续走，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他。他一回头，什么都没有。谭徳来脸色一变，施展飘逸步伐加快脚步越发快的向前几乎飞奔。跑了一阵子，就听见耳边传来“嘿嘿”一个女人的声音，深更半夜，又是在山上。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可想而知谭徳来被吓成什么样？飞跑看来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干脆手脚并用，一路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去。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谭徳来找了间小店，喝了点小酒，吃了点顺口的饭菜，吃饱喝足带着微醉的酒性。谭徳来又重新面对这座龙头山崎岖的山路的时候，他开始犯难了。不过好在有点酒垫底，谭徳来胆子就没那么小了，壮壮胆子，按按腰间那口钢刀，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山路崎岖，加上微醉的小碎步。谭徳来上山远比下山要吃力得多，不觉间就走了一身的白毛汗。结果山风一吹，谭徳来这酒意可就醒了大多半。人就这么回事，喝酒了，天是王大，我是王二。酒劲退了，天是王大，我却很难说出我究竟是王几了。那身后一拍，那耳边嘿嘿的笑声，现在还可以清晰感觉，谭徳来的心又抖了起来。

　　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个黑影，迎面忽左忽右飘来。谭徳来差一点嘎一下昏死过去。眼见黑影就快到面前，黑影却瞬间消失了。谭徳来蒙了，他狠狠给自己一巴掌，酒，完全醒了。那个黑影又出现了。好个谭徳来，一点没惯毛病，大喝一声：“鬼啊！！”发足疾奔。“嘿嘿”那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又出现了。谭徳来，突然一个停止，哽的一声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一只白皙手拖住他的肩膀将谭徳来拖了起来，随后黑影一晃，路上空了，彷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欲知谭徳来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