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何处来》等雨来

1、第一章 考上了

　　微月初三夜，新蝉第一声。

　　初夏，荷花送香也把又一批的学子送进了大学门。

　　六月二十五号，沈旭忙着捣鼓自己的药草，一时间忘记了今天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哥哥沈阳老早就抱着个手机准备查成绩了，沈旭一点也不着急，倒更像是沈阳参加的高考。

　　“成绩怎么还没出来。”

　　沈旭看着自家哥哥着急的样子，有些无奈：“哥下午出成绩，再说了，刚出成绩查的人也多，你先做自己的事，晚些查也不打紧。”

　　“那怎么行，你的事最重要。”沈阳不依，抱着手机嘀咕：“你可是我们老沈家第一个高材生。”

　　过了一会，沈阳大喊：“出了，出了，708分，708分，哈哈哈哈，果然是我弟弟，考得这么好。”

　　沈旭摇摇头看着沈阳：“哥，你别激动。”然后起身为沈阳倒了杯水：“哥，喝口水。”

　　沈阳抱着手机，像抱着宝贝一样：“太好了，太好了。”笑着笑着，沈旭就哭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沈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阳阳，怎么了？”

　　沈阳冲过去抱住沈奶奶：“奶奶，旭旭考了708分。”

　　“那是考的好还是不好？你怎么哭起来了，考的不好也没关系，旭旭娃儿聪明，奶奶放心。”沈奶奶说道。

　　“奶奶，旭旭考了全省理科第二，榜眼，特别好，全国的学校，旭旭想上都能上。”沈阳说道。

　　沈奶奶听后，跑过去握住沈旭的手：“好，好，旭旭从小就乖，人聪明，成绩也好，让奶奶省心。”沈奶奶碎碎念着。

　　奶奶撑着拐杖，就往外走去。

　　“奶奶，你这是要去哪？”沈阳赶忙过去扶沈奶奶。

　　“今天天气好，奶奶去村子里转悠转悠。”沈奶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

　　沈旭将药材晾晒好。

　　然后看着沈阳跟在沈奶奶的身后，搀扶着沈奶奶出了门。

　　穿过来11年，沈旭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不能奉养父母，但是他一定会护住现在的家人。

　　沈旭暗暗发誓。

　　很快，沈旭考了省榜眼的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沈旭的高中班主任也打了电话过来。

　　“沈旭，你准备去哪个学校？”赵老师问道。

　　沈旭不假思索：“赵老师，我还没想好。”

　　“有想选的专业吗？”

　　“有，我想选中医学。”沈旭十分坚定，赵老师做过沈旭的家访，知道沈旭是孤儿，从小就跟着村子里的老中医学医了。

　　赵老师依旧有些遗憾，毕竟中医现在确实有些冷门：“不再想想，其实临床医学也不错。”赵老师劝说道。

　　沈旭却没有犹豫：“赵老师，我意已决。”

　　既然已经决定，赵老师自然也不能再劝：“今天好几个学校打电话过来了，问你有没有意向去，其中就有Q大和B大，尤其是B大的的医学专业就很好，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知道了老师。”沈旭其实也有意向。

　　挂了电话。

　　沈旭也决定了所选学校，填了志愿，只等待录取通知书了。

　　村子里能考上大学的本就不多，尤其是沈旭这样，省榜眼更是独一份，等沈旭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天，沈阳简直就是敲锣打鼓放鞭炮，虽然夸张了些，不过沈旭见哥哥和奶奶都这么开始，也就任由他们闹了。

　　不过，沈旭每一日做的事，依旧是上山采药，然后回来制药，活得像极了一个古人。

　　沈阳想让沈旭出去玩一玩，便塞给了沈旭5000元。

　　“哥，你给我钱做什么。”沈旭疑惑。

　　沈阳看着沈旭，有些无奈：“旭旭，你才多大，活得跟个老头一样，天天就知道你这些药材，年轻人多跟朋友出去玩玩，青春还是要挥霍挥霍。”

　　看着手里的五千块钱，沈旭有些五味杂陈，虽说长兄如父，可实际上，从心里而言分明是他比沈阳要大上许多，这些年，沈阳为了这个家，高中辍学，吃了不少苦。

　　沈旭将钱又还给了沈阳：“哥，不用你的钱，我这些年卖了些药材，存了些钱呢！”

　　“听说大学花钱的地方也挺多的，你的小金库先留着，花哥的，就当这是你考上B大的奖励。”沈阳坚持，沈旭知道沈阳向来执拗，也就不推脱了。

　　六月微雨，炎热中带上一丝清凉。

　　大概是各地高考完的学子太多，所以景区人满为患。

　　严毅来来往往的人：“旭哥，这人也太多了吧！”

　　沈旭点点头：“嗯，确实有点多，我们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会吧！”

　　“好嘞！”严毅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小凉亭：“旭哥，那边有个亭子。”

　　沈旭自然也看到了，走了过去，这些建筑看上去虽然与古代的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相似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沈旭想起自己的母亲一生为医，这也是当初他亦然选择医道而非仕途的原因。

　　路人熙熙攘攘，沈旭躲在一旁看着风景。

　　“这人也太多了，热死我了。”严毅把T恤提上来，便开始擦脸上的汗。

　　沈旭微笑着看着严毅：“你这风风火火的，上窜下跳，能不热吗。”

　　严毅挠了挠头，傻笑着。

　　突然有人开始叫喊，一堆人围了上去，严毅爱热闹：“旭哥，我去看看那边怎么了。”

　　没等沈旭说话，人已经跑了过去，倒不是沈旭不过去，不过那边人着实多了一些，他向来不喜人多的地方，也懒得凑上去。

　　不一会儿，严毅跑了回来：“旭哥，那边有人癫痫发作了，看着挺吓人的。”

　　沈旭立刻站了起来：“去看看。”

　　严毅知道沈旭会些中医，拉住沈旭：“旭哥，你别去了，他们已经拨打了120。”

　　沈旭自然懂严毅的意思，若是去了，吃力不讨好，不过沈旭还是去了。

　　那是个年迈的老者，身体抽搐的厉害，口吐白沫，双眼泛白，双手双脚以及嘴巴都在打颤。

　　无法坐视不管的，走上去，将老者抚平仰卧，头侧放拖住老者下颌，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套针，刺入合谷、足三里、涌泉三处穴位。

　　老者慢慢平息，沈旭把了把脉，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没事了。”

　　此时，医院的急救车开了过来，沈旭退到一边，看着老者被抬走。

　　一位中年女人笑眯眯走过来：“同学，你是哪个大学的啊？”

　　“我今年刚参加完高考。”沈旭礼貌回答。

　　中年女人笑容立刻凝结，看向沈旭：“你既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学习，怎么可以随便用针，如果学艺不精，你这是会扎死人的。”

　　“我……”面对这般质问，沈旭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确实他现在还是个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学生，求知者最怕盲目自大，更何况学医若是不精便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虽然他曾经医术卓绝，但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不过是个学生。

　　但沈旭这么想，严毅却不觉得，回怼道：“你这人马后炮吗？你没见那老人没事了，你自己坐视不管就算了，我旭哥救了人，还要挨骂，什么人啊！”

　　中年女人指着严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有礼貌，你有礼貌就不会在我旭哥救了人之后，在这指责他了。”严毅说些，翻了个白眼。

　　周围人依旧看戏的多，沈旭听到来自四周的议论声。

　　“这女的怎么回事，也没见她救。”

　　“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救不好怎么办，还用了针灸，扎的不好确实容易出事。”

　　“人家敢救肯定是有把握。”

　　“嗨，有什么把握，现在有些人把中医说得神乎其神的，要真那么神，那古代那些人不各个长命百岁了。”

　　“对啊，就怕是个学了个一知半解，就敢上手的。”

　　“你们这些人，人家小伙子救了人，到头来还被你们说了，那就不该救呗！以后大家都见死不救好了。”

　　各种谈论钻进沈旭耳朵。

　　严毅已经气炸，怎么救个人，搞得跟杀了人似的，严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准备开骂。

　　沈旭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见沈旭离开，严毅只得憋着气跟着离开。

　　不得不说这真不是一次愉快的游玩，沈旭看似不在意，但是严毅知道，沈旭就是闷骚，什么话都喜欢放在心里，要是他，早就开骂了，也就沈旭性格好。

　　“旭哥，你没事吧！”严毅见沈旭一路不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沈旭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严毅听后，心里惊道：完了，旭哥傻了。

　　此事说来也不是一件大事，但确实更坚定了沈旭要选中医学的心。

　　说起来沈旭也曾犹豫过，他的母亲说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况且幼年时，又人难产，求助母亲时，母亲却也无能为力，说自己会解刨就好了，或许还能求个母子平安。

　　言语之中无不是可惜和无奈。

　　他犹豫过要不要学临床医学，可是思考了很久，如今中医凋零，许多的古典秘方都已经没有了，单他会的那一手鬼门十三针，这世上便已经无几人会了。

　　录取通知书下了那一天，沈旭看着信封的封面印着的B大，心有所感。

　　沈阳更是做了一桌子的菜，硬要和沈旭喝上一杯。

　　看着沈阳那不醉不睡觉的架势，沈旭颇有些无奈，他本也有个同胞哥哥，与沈旭不同，他的同胞哥哥是位将军，素来杀伐果断，看似冷肃却又心细如尘。而沈旭，大大咧咧粗心又阳光。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对他这个弟弟好吧！

　　沈阳喝的醉醺醺的，打着酒嗝，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B大，旭旭考上了B大，真好。”

　　沈旭心中一片柔软。

　　过了一会儿，沈阳似醉似醒的看着沈旭：“旭旭，你说爸知道你这么有出息，是不是会很高兴。”

　　“大概吧！”沈旭回道，他未曾见过这个便宜父亲，他成为沈旭时，沈阳的父亲就已经意外去世了，母亲改了嫁。

　　那时候的沈奶奶身体还很硬朗，送他们读书，能给的都会给他们兄弟，那时候沈旭才体会到真正的贫穷。

　　后来他再大一点，便跟着村里的一位老中医，晾晒药材，卖一些中药，换取部分生活费减轻家中负担。

　　“他一定会的。”沈阳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