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途》懒懒的羊

1、天之骄子跌落神坛

　　“相府二公子岑珩连中三元，成为京中美谈。本以为这英才会开始在这朝堂上大放异彩，成为像他爹那样的肱骨之臣，没想到，这小公子却自请下调贫苦之地，为一方百姓造福。然而，事与愿违，初出茅庐的小公子不仅没有造福一方，反倒是祸害了一方，百姓怨声载道，最后还要父兄帮他收拾烂摊子。从此啊，这小公子就跌落神坛喽。”坐在酒楼正中心的桌子上，一人边喝酒边说道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着说：小公子还是太年轻了，好心办了坏事。我当初恰巧也在番禹（岑珩下调的地方，相对于现代来说一个县），有幸见过小公子。年纪虽小，但一心为民，所做之事也颇有远见，很见岑相风骨。在颁布“建房令”之前，番禹也是呈蒸蒸日上之相，深得百姓爱戴，…可惜了。
　　有人轻蔑一笑，“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不懂人心的贵公子，不适合来这地方为官。”
　　有人一头雾水，问：这小公子到底干了什么？我记得此前他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无人不爱，如今怎被这般议论？
　　店小二走过来，把巾子往肩膀上一搭，就开始对那位客人说：说来话长啊，这小公子在番禹执政一年后，番禺眼见的变好了，以前吃不饱饭的人，后来马马虎虎都能吃饱了，连山贼都少了不少。但那时好多贫民仍然住着破茅草房，夏天漏雨冬日漏风。甚至还有好多人无房可居。于是，小公子就颁布政令，为无房者修建房屋。此政令一颁布，那些原有茅草房的人，眼见无房之人分到新房子，纷纷拆了原来的房子，甚至很多房子尚可的人也拆了旧房子，一时间，番禺四处是断壁残垣，触目惊心。小公子没料到会出现这等情况，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原本是为那无房的500多户人家修建新房，这下拆房后，足足有3000多户人家无房。银两不够，小公子只好下令凡自毁家园者不得参与分房，于是数百人去官府闹事，指责官府误导百姓，让他们无家可归，要聚众闹事，最后小公子写信回京，请罪革职，并向丞相借钱填补所缺的银子。丞相清廉，最后好像把大公子这些年的俸禄都填了进去才刚刚够。这好在是去了番禹那个小地方执政，这要是换个大点的地方，丞相府就是散尽家财也赔不起喽。听闻前些日子，这小公子已经回到京中请罪了，但番禹之事最后也算圆回来了，无人流离失所，也算见好事，皇上也没什么可罚的。此刻骄傲的小公子估计正在家中哭呢。
　　众人听了最后一句不禁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安静的室内，檀香袅袅，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相对而坐，漫不经心的边品着茶边下着棋。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快要输的局势，轻咳了两声，说：此番可真是狠狠的挫了珩儿的锐气，你这当师傅的也不担心，他回来几日一直在院子里不肯出来。
　　只见另一人缓缓落子，眉头轻挑，淡淡说：珩儿虽然偶尔骄纵顽皮，但心智坚韧，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你不是早就料到建房的后果了吗？故意没阻止，不就是为了今日让他好好思考为政之道？
　　话是这么说，人却还是起身前往酒窖，挑选出珍藏多年的好久，出了门，独留另一个男子坐在静室。
　　被丢下的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当爹的都不担心”。
　　这两人正是当朝丞相岑豫安和翰林院的内阁侍读习沧岫。而他们口中的珩儿，正是京城久负盛名的少年天才，相府的二公子岑珩。
　　习沧岫来到相府西院，看到一个少年坐靠在树上，凝视着远方的天空。习沧岫低头笑了笑，曾经的小小少年也要长大了。只听他叫了声珩儿，树上的少年马上回头，霎时间，只觉天都暗下几分，眉间的几分忧虑都遮盖不住少年明媚的容颜。少年利落的跳走到他的身前下来，低声叫了一句师傅。少年少见的低沉，让习沧岫不自觉心疼。他抬手轻抚少年的头发，岑珩却扑进他的怀里，习沧岫只好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边说边拍拍岑珩的背。
　　“我带了两壶上好的若下春，珩儿陪我喝两杯？”
　　岑珩点点头，坐上了石桌，跟习沧岫两人相顾无言的开始喝起了酒。不过一刻钟，岑珩就醉倒在桌子上。习沧岫看着少年眉间的阴郁淡了几分，轻轻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坐了一会儿就叫下人将岑珩扶进房里休息，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