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束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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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未眠虽生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但说起调戏的话来，却是丝毫不逊于满脸胡茬的猥琐大汉。
洛无秋听罢他的话，只觉一阵恶寒。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掌握主动权。
洛无秋不动声色地又远离了秦未眠些许，但面上丝毫不见恐惧之色，她只是轻轻柔柔地笑了笑，说道：“秦小公子可要想好了，无名阁今日前来百派大会，为的可不是我一个弱女子。”
说完她的视线便往四周随意扫了一下，假装是在看秦未眠带来的人手，实则却用余光扫向了不远处的空中亭台上。
——那里立着一道高挑的墨色身影，身影旁边还有一个可爱的雪白团子。
确定亭中之人是谁后，洛无秋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她又接着对秦未眠说道：“若我猜得不错，将来秦小公子能否继任阁主之位，全仗这次的百派大会能否一骑绝尘、夺得骨翼了。”
无名阁行事向来拘谨，对于内部易主的消息，始终都是对外封锁的，几乎无任何外人知晓。
所以当秦未眠听到洛无秋说起此事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眼中的神情是既惊又恐。
方才的酒意还未完全消散，心却凉了大半。
秦未眠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隔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他向身边的弟子吩咐了几句，随后那些弟子便都退到了不远处的台阶旁。
秦未眠再次打量了一下洛无秋，有意调小了音量问道：“你……你怎知道此事？你究竟是何人？”
洛无秋用同样小声的语气回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何人——你将会是无名阁的下一任阁主——唔，前提是你得按照我说的做。”
秦未眠紧皱眉头，谨慎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名女子生得灵气，所以便抱着摘下她面纱的想法而去接近她。
如今想来，他却忽然觉得蹊跷——如此夺目的女子行走于修真界，他怎会对她毫无印象？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所属何门何派！
“凭什么？”
洛无秋见他已经有所动摇，便继续说道，“凭我知道无名阁阁主——也就是令尊——之所以多年未出面，是因为重疾缠身，到如今，他已然是残烛一盏了。凭我知道贵阁大弟子宋铮早已暗自部署，蓄意夺权，而你，却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凭我……知道宋铮的弱点……”
“他的弱点是什么？”秦未眠激动地问道。
洛无秋的嘴角悄悄勾起：踩到点子上了。
她慢慢悠悠地说道：“若你照我说的做，届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若说前面秦未眠对她的话还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的那一半怀疑已经几乎完全倒戈了。
他想，大不了，若日后自己真的当不上阁主，到时候再找到此人取之性命也不迟。
他说道：“我答应你！要我怎么做？”
麻烦解决。
洛无秋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朝着那空中亭台走去，只留了道背影给秦未眠。
走了两步，她才抬手摆了一摆，说道：“这个不急，待百派大会开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
空中亭台。
“魔……徒儿，你来啦！”洛无秋故意改口，绽了个大笑脸。
符越离的身上仍是一席墨衣，脸上戴了个银色的半截面具，长发披散开来，后头只松松垮垮地绑着一撮小辫。
他并没有在意洛无秋改口的称呼，只是对她方才的那段精彩表演有兴趣，他说道：“杂鱼的家中密辛，你倒是清楚。”
“多谢夸奖。”
洛无秋抱起毛茸茸，接着道，“不过是从小道听得的消息，糊弄糊弄秦未眠，不成问题。”
符越离看了她一眼：“他对你耍酒疯了？”
洛无秋点头：“是啊，此人酒品极差，脑子也不灵光。依我看，待他成功继位后，无名阁恐怕要在他的手中毁于一旦了。”
符越离问道：“你就如此笃定他会继任阁主之位？”
虽然秦未眠愚笨又好色，品行极差，但不可否认他在原书中确实干掉了宋铮，成功继位。
然而，多说多祸的道理洛无秋还是懂的，所以她只说道：“随意猜测罢了。他无名阁由谁继位又与我何干？”
一阵鼓声自不远处传来，洛无秋道：“看来百派大会即将开始，徒儿，随我去看热闹吧。”
说罢，她拉起符越离的袖子就往比武台走去。
走到一半，洛无秋忽然觉得不对。
自己居然这么顺其自然地拉了符越离的袖子，而且他居然还真的乖乖跟自己走了。
现在的场景就是——她左手抱着一个小团子，右手拉着一个大男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徒二人与灵宠]，倒像是[夫妻二人与孩儿]。
不得了。
真不得了。
洛无秋停下了脚步，她感觉自己的尴尬癌犯了。
符越离也跟着停了下来，问道：“怎么？”
洛无秋转身面向他，顺势就松开了手，然后煞有其事地说：“徒儿，为师觉得你这身打扮不行，会暴露身份的，为师带你找件合适的来。”
毛茸茸看了看符越离，也附和道：“嗯……这打扮一看就是魔尊。”
洛无秋用力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便抱着毛茸茸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她记得青源派附近是有集市的，应该会有裁缝铺。
符越离虽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还是跟了上去。
——
集市热闹非凡，许是因为百派大会的缘故，近段时间有不少外乡人在这里出入。
洛无秋穿的衣裳不允许她快走，而她的手里又抱着毛茸茸，在这人山人海的集市里行走多有不便。一会儿差点撞上街边马车，一会儿又差点碰着糖葫芦摊子，没走一会儿，她的额角就已经冒了不少细细的汗珠。
符越离独处惯了，根本就不适应集市中的拥挤，所以他一入集市来就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洛无秋生怕他在这时候发病，所以时不时地就会顾及一下他，嘴里偶尔重复着：“应该就要到了，应该就要到了……”
“到底要去哪里？”
符越离的脸色沉下来，语气中都带了一丝不耐烦。
“裁缝铺。”
洛无秋眼珠子四处打转，终于瞥见看到前方一家店铺，连忙用手指指过去，说道，“就在前面！”
符越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家店铺离他们还有将近一里路远。
人太多了。
要走到何时。
符越离干脆一手环起洛无秋的腰，直接跃上了屋檐。
洛无秋睁大了双眼：？？？
我怎么突然上天了？
“太挤了。”符越离说。
被拦腰抱的洛无秋：“哦……”
然后符越离就像拿着两个拖油瓶一般，带着洛无秋和毛茸茸在裁缝铺门前落下。
放下他们后，符越离说道：“要换衣裳，直接找蛇影便是，来这里作甚？”
洛无秋走入店铺内，说：“蛇影那儿的衣服都不大适合百派大会。徒儿你没逛过集市吧？这集市就是越热闹才越有意思，常来逛逛，还能沾些人间烟火味，不至于像咱们万骨窟一般死气沉沉的。当然，我没有说万骨窟不好的意思……这件不错，你试试？”
她拿起一件白色的衣裳往符越离身上比划，发现符越离的个子是真的高，她觉得少说有一米八五。
洛无秋：“唔，好像有点儿太短了。”
掌柜听闻这句话，立马走过来说道：“现在就可以给这位公子裁一件合身的，我家姑娘手艺好，出成品很快的！”
洛无秋见符越离好像对衣服都不感冒，就替他决定了：“好，那就重新裁件一样的！”
掌柜所言果然非虚，不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件成衣。符越离将之穿在身上，一下子就多了几分少年的气息。
“你家相公生得可真俊俏，搭这一身衣裳正合适！”掌柜笑眯眯夸赞道。
生意人果真是闭眼吹的，符越离戴着面具，掌柜连他的脸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夸俊俏。
不过从气质上来看，确实挺好看。
洛无秋礼貌回笑：“掌柜好眼力，我家徒儿确实生得俊俏。”
掌柜道：“原是师徒啊……”
然后掌柜便开始不做掌柜，改做红娘了，“不知道小公子可有婚配？”
“自然是有的，自然是有的。”洛无秋不想接下去这个话题，所以打着哈哈，然后拿了些银子放入掌柜的手中，“可否借这里的发梳一用？”
掌柜听完前半句有些失望，但这点失望在接过银子之后就消失了，立马去取了发梳来。
洛无秋拿到发梳，对符越离问道：“徒儿，为师帮你束发？”
少年气不是光靠衣裳和脸蛋体现的，发型也很重要。她看符越离平时随意披散的头发，就猜测他可能不太会束发。
符越离没应声，不过倒是乖乖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他的头发又软又柔顺，不太好束，洛无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那一头黑长直固定下来。
最后符越离歪斜着脑袋，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久久没有动作，他只觉得怪异。洛无秋忽然意识到，他其实还不到弱冠之年。
少年人还未及弱冠，却已再不适应少年打扮。
洛无秋抬手在面纱前微挡，轻咳一声，话没经脑子地说道：“只要徒儿喜欢，为师以后可以天天为你束发。”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束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