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江湖（原名：云烟深处雨潇潇）》卓云

59、当众提亲

　　萧湘换回女装，南宫夫人将她带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不出半日，所有人都知道南宫夫人刚刚找回失散多年的外甥女，且怜其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打算收养她。萧湘虽感激姨母厚爱，但准备过几日，再委婉的向她辞行。父母大仇未报，她又怎能安心地在南宫家过安稳日子。

　　南宫府中，群雄仍在华展坤的带领下，探讨武林大事。
　　华展坤道：“近日江湖盛传，若能凑齐五份地图残片，则可找到一处宝藏。由这些地图，引发了一系列的惨案。千钧门，风雷帮，上官家，无敌掌于大海……牵连之广令人心痛！地图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尚未定论，却已经害死众多江湖同道。我，华展坤，恳请在座的各位，一定要冷静！如果宝藏之说纯属谣言，那么很可能是魔教的毒计。”
　　众人皆惊，一时议论纷纷。

　　徐穹站起来说道：“盟主大人言之有理！这很可能是魔教的人在搞鬼，希望我们中原武林自相残杀。”
　　“对啊！不可不防！”
　　“可是不可能空穴来风吧？”
　　各种猜疑都有，众人无法下决断。
　　华展坤扫一眼众人，朗声道：“在下有一计划，既可以防止以后再因地图起争端，也可检验宝藏之说的真假。”
　　“哦？！”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我提议，目前拥有地图的人都交出自己的那份，我们将地图拼凑齐全，按图索骥，一探究竟。便可知是真是假。”话音刚落，低下便如开了锅的水，沸腾喧嚣。
　　“那……若找到宝藏，该如何分配？”有人犹疑地问。
　　华展坤一挥手：“平均分配，提供地图越多的人得到的份数越多。”
　　传说中的地图一共有五份，许多人拼死拼活也才抢到一份，如果要凑齐五份，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或许连命搭上都不可能做到。华展坤这个主意，的确十分诱人！

　　“各位不必疑虑，我华展坤首先提供地图一份。此事乃我当众宣布，日后必当按约定执行。”华展坤拿出一份地图，张示给众人看，然后将地图放在桌子中央。他的儿子华冠如提笔记上：“华展坤地图一份。”
　　“既有盟主带领我们寻宝，老夫也献上地图一份。”一胡须斑白的老者走上前，递交了一份地图。华冠如替他记上，并做好标记。
　　华展坤颔首：“所有交了地图的人，都有权验证其他人的图。”
　　“哈哈，既然髯须翁加入，那在下也凑个热闹。”
　　陆陆续续，竟有十多人交了地图。原来有一些地图被仿制，是以有数份相同。

　　萧湘在心中暗暗赞叹，华展坤真不愧是予智予雄之人。这样一来，既能遏制江湖凶杀，又能寻得宝藏。于己于江湖都能得益。
　　没有地图的江湖人都艳羡地看着那些交图的人，彷佛他们已经得到了天下奇珍。萧湘眼眸一扫，雪涟为何没来呢？她不是已有数份地图了吗？
　　此刻桌上的地图已经被拼凑出一块完整的藏宝图，华展坤将地图一一还给众人，议定午后再商议。那些人见地图回到自己手中，自然放心，加之将有盟主带领他们寻找宝藏，心中都倍感欣喜。

　　午宴适时举行，一时间有喝喜酒的有喝闷酒的，有举杯庆贺的有嫉妒愤恨的，觥筹交错。
　　杯盏声中，忽听一人朗声道：“南宫大侠寿禧，盟主大人寻宝，如此良辰，请恕在下无礼，恳请南宫大侠和南宫夫人，允许在下求亲。”
　　此话一出，酒宴又沸腾了。此番不少名门子弟前来江南，为的就是向南宫家提亲，现在被人提起，许多人蠢蠢欲动。
　　南宫云起和南宫夫人相视一笑。南宫云起循声望去：“不知阁下是……”

　　“在下何挽澜。”何挽澜长身而立，风度翩翩，脸上半面银色面具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萧湘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的要向南宫明珠求婚？她不由得瞟了一眼秋凌朗，他与许多人一样，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是凌霄宫的人！”南宫云起脸色一变，“阁下目前好像有麻烦在身。”
　　何挽澜镇定自若：“我在几日前放出消息，说我将至河南。结果昨日，便有人模仿我凌霄宫的剑法在河南杀人。而在下纵然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夜行千里。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杀人者绝非本人！”

　　何挽澜不等南宫云起开口，徐徐说道：“凌霄宫何挽澜，诚心向南宫家提亲，恳请南宫大侠与南宫夫人——”他微微一笑，四周一片静谧，“替你们的外甥女做主，择选吉日，以便我们早日成婚。”
　　“你说什么？”南宫夫人被他给弄糊涂了，愕然问道。
　　在座众人也十分诧异，若论攀亲，当然是选南宫明珠，一个区区孤女，即便是被南宫家收养，又能带来什么好处？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在下其实与萧姑娘早有婚约，只可惜萧姑娘父母现已不在人世，无人主持婚事。既然南宫夫人是她的姨母，自然要由长辈来做主。”何挽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和一块玉佩，“婚约与信物在此。”
　　萧湘的脑袋中“轰”的一声，无数热血涌了上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当众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秋凌朗，他在人群中正看向她，最初讶异的神色过后，面容平静如水，目光无喜无悲。

　　萧湘没有勇气再待下去，立刻闪身躲进内堂。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南宫明珠笑嘻嘻地走来：“姐姐，妹妹给你恭喜了！”
　　萧湘木然道：“何喜之有？”
　　南宫明珠当她害臊，笑道：“这两日我的婚事也要定下了，将来我们姐妹俩一起出阁好不好？到时候南宫家可就热闹了！”萧湘默不作声，南宫明珠也没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你说……那些江湖世家的公子少爷，哪一个比较配我呢？我这两天乔装打扮，四下打探了一番。嘻嘻，有不少人在议论分析呢。我听到他们提了好几个名字，想必是青年一辈中的翘楚，于是啊……我挨个去瞧了一遍。”
　　南宫明珠掩嘴偷笑，轻轻摇着萧湘的胳膊：“姐姐，你知道江湖中的四大公子吗？这次就来了三个呢！”她面颊泛红，“他们个个都不错，但是我觉得那个秋凌朗更胜一筹。看上去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像那些个江湖粗人，讲起话来温文尔雅……哎，不知道他会不会……”
　　萧湘心中一痛，勉强说道：“他会向姨父姨母提亲的，既然来到这里，必定是为妹妹而来。”
　　南宫明珠闻言羞涩地笑了，脸上带着幸福的憧憬。

　　萧湘心中暗伤，好不容易才逃离南宫明珠的唠叨。
　　“湘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魔教的人有婚约？”苏金玲找到躲在花园里的她，一脸惊讶。
　　萧湘有满腹的委屈想诉说，可是她怔怔地看着苏金玲，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因为萧溱需要幻目草，自己才顶替萧洛的吗？可如今萧溱还活着，关于他的秘密又怎能宣诸于口？

　　“萧姑娘，恭喜了。”嘴角轻勾，穆娉婷带着些许的得意与嘲讽出现在她们面前，“想不到萧姑娘竟然与魔教的少宫主有婚约。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这桩喜事呢？相识一场，贺礼自然是要准备的。”
　　“穆娉婷，你得意什么？湘姐姐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
　　穆娉婷脸色一沉：“金铃，你好歹是世家子弟。与未来的魔教少夫人混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别让苏家蒙羞。”
　　萧湘脸色发白，看着穆娉婷，咬咬嘴唇，毅然道：“别一口一个魔教。自莫问天之后，凌霄宫何曾在江湖作恶？”
　　“哟，还没嫁过去，就知道维护夫家了？”穆娉婷掩嘴轻笑，“龙生龙，凤生凤，是什么身份出身就是什么！”她举起手中一个红色的锦盒，“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秋大哥向南宫明珠提亲的信物，是秋家祖传的玉佩。哼，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

　　萧湘气得浑身发抖，她明白穆娉婷的言外之意，说她不过是一个私生女，出身低下。
　　苏金玲握住萧湘的手，冷笑道：“穆娉婷，你还真是一个好弟媳！亲手替你大哥大嫂拉红线，真难为你了！”
　　穆娉婷的花容终于露出一丝狼狈，她忿恨道：“我穆娉婷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是我得不到，而是我不想要！”说完，昂着头快步离去。
　　苏金玲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她疯了，总有一天她会后悔。湘姐姐，你莫要生气。”

　　萧湘默默地摇摇头，苏金玲跺一下脚：“秋大哥也真是的！他为什么要向南宫明珠提亲？他根本不认识她！”
　　“大哥和明珠，男才女貌，家世相当，是一对佳偶。”
　　“湘姐姐！”苏金玲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他这明明是……”

　　“金铃，江湖世家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清楚。南宫家和秋家的确是门当户对。难道大哥只有找家世不如他的女子，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以他的能力，能撑起一个秋家，自然能靠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他刚刚回到秋家，怎能拂逆他父亲的意愿？我们要理解他。”
　　苏金玲沉默半晌，叹一口气：“没错，大哥是出了名的孝子。就连穆娉婷的事情，他也没有说一个字。”

　　“湘儿。”三丈之外，何挽澜的身影出现。
　　苏金玲警惕地挡在萧湘面前。萧湘心中一暖，轻声劝道：“金铃，让我与他好好谈谈，你不要担心。”
　　“那你小心。”想到这是南宫府内，那人不至于乱来。苏金玲犹豫了一下，依言离开。
　　“你生气了？”何挽澜走近萧湘，看着她低头的秀颜。
　　“你明明不需要当众说这件事情，你为何要那样做？何况，我不是说过我们的婚约已经无效了吗？”想到刚才的难堪，一阵恼怒涌上萧湘的心头。

　　“你是在乎被所有人知道了？还是只在乎被秋凌朗或者那个侯老板知晓？”
　　“你……”萧湘抬起头，气恼地瞪着他。
　　这一次何挽澜没有露出戏谑的笑容，而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回答我，你在乎谁？”
　　如他所料，他得到的回答只是沉默。
　　“你不要怪我逼你。我只是希望你成为世上最了解我、理解我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在我的身边。”
　　“我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非要是我？”
　　何挽澜轻笑：“因为你是湘儿啊。”
　　“可是，可是我并不喜欢你，也不想了解你理解你！”
　　“你不会的！做好准备，等我来娶你吧，我的新娘子。”何挽澜温柔地拍拍萧湘的头，闪身消失。
　　“喂……”只余萧湘无力的喊声。

　　何挽澜的当众提亲，的确震撼到了某些人。他刚离去，夏侯连迦又至。
　　“是真的？”他脸上的震惊还未散去。
　　萧湘无法解释，只能点头。
　　“你是被逼的？”他一时情急，握住她的手。
　　萧湘摇摇头：“婚书和玉佩都是真的。”
　　“那你……愿意吗？”他的脸色有点发白。
　　“不。”
　　他的双目忽然放出光彩，郁闷的神色一扫而光：“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逼你。管它什么婚书玉佩！”
　　萧湘的鼻子忽然酸酸的：“世上总有一些无奈，就算我不愿意……”萧溱还活着，他需要幻目草。
　　“有我！”他定定地说，“我不会容你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他深邃的眼睛里散发出自信的光芒，一把美髯令他气度非凡。萧湘忽然有一丝恍惚，眼前这个人，好像真的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