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月下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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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萧湘一急，紧紧捏住苏金铃的手。
“他被秋家赶了出来，如今，江湖上有一些人要对他不利。”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被秋家赶出来？他、他怎会有那么多仇家？”
苏金铃用力绞着手指：“去年离开华家堡没多久，我忽然听说穆娉婷和秋云龙订了婚，非常吃惊，去找过秋大哥。当时他很难过，可是对我说他没事。你不知道，我原本很开心，可是见到他那样那样难过，我一点儿也不开心了，甚至觉得，只要秋大哥不再难过，就算他和穆娉婷在一起也无所谓。尽管我讨厌她，尽管他们分开是我多年的心愿，可是……都不重要了！只要秋大哥开心。于是，我去质问穆娉婷，问她为什么要背弃大哥，狠狠地骂了她一顿。”
“怎么会这样……”秋凌朗与穆娉婷才是一对啊，萧湘弄糊涂了。
“穆娉婷看上去也并不快活，我想……她对秋大哥还是有感情的。”苏金铃噘着嘴巴很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一点，“她说婚事是双方长辈决定的，她也没办法。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当时她一定是已经得知了那件事。她这样的女人，就算喜欢秋大哥又如何，对于她来说，始终是秋家家母这个名号更重要！”苏金铃忿忿不平。
萧湘充满迷惑的心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
“因为秋大哥并不是秋家亲生的！所以秋家家主将来会是秋云龙。”苏金铃露出悲伤的神色，“可是，我不明白，就算做不成家主，也不必要将他赶出家门啊！秋大哥究竟做了什么会被他们这样对待？这不公平！秋家这些年多亏了他，才能在江湖中保留一席之地，他为了他们付出了那么多。”
“而现在，是不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被一脚踢开？他为了秋家才在江湖上得罪了一些人，现在那些人落井下石要找他的麻烦。湘姐姐，我一直在找他，找了好久好久，我好担心他。”苏金铃无助地看着萧湘，一扫她平日的张扬骄傲，像一个迷途的小孩。
“没事的，没事的，秋大哥武功那么好，不管谁想对付他，都不会讨到好。”与其说是在安慰苏金铃，不如说在安慰说服自己。江湖，一个波谲云诡的地方，谁都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别怕金铃，我这就托我妹妹去查他的下落。你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秋大哥的。”
“嗯！”苏金铃重重点头，眼睛里燃起希望。
“湘姐姐，我们分头去找，把握更大。我走了，有消息就派人到邙山通知我家里。”
“好。”
“子桓。”听见苏金铃的唤声，一个黑衣人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他的头上戴着蒙着黑纱的斗笠。萧湘觉得他的打扮有点儿怪异，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黑衣人也随即紧盯着她，即便隔着面纱，萧湘仍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他是……我的朋友，以后介绍给你认识。我们要赶紧上路了。湘姐姐，保重！”
黑衣人听见“朋友”二字，身体一僵。萧湘正要细问，二人却已绝尘而去。
萧湘牵着马沿着洛河慢慢走着，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发。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如果找到他，该怎样开口说第一句话。但是她知道她的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令她焦躁担忧。原来，他还深深地存在她心里。
难道自己误会了他？他回了中原，没有与苗疆圣女合作、投靠杨应龙与汉人作对。当时，他是在与雪涟虚与委蛇吗？懊悔涌上萧湘的心头。
他是那样爱着穆娉婷，他是那么爱护自己的弟弟，而如今最亲的人却抛弃了他。他一定很伤心。一想到这里，心中的火灼得她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眼见暮色西沉，明月升起。萧湘加快步伐准备到前面的小镇投宿。就在她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顺风飘来。
她轻轻跃下马，谨慎地走进林中。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惊起几只飞鸟，扑腾着飞上天空。夜色显得愈发阴森。
一把寒剑闪过，鲜血从一个人的身体中泼出，那人软软倒下。
倨傲站立的杀人者缓缓转过身子，月光照到他的脸上——萧湘惊得捂住嘴巴——银色的面具上流淌着鲜红的血，说不出的诡异妖魅。那人掏出一块帕子，将滴血的剑擦得干干净净。剑入鞘，扔下染血的布巾，转身离去。萧湘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数具尸体！更可怕的是，那面具……与何挽澜戴过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
她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些尸体的脸上都有两个血淋淋的洞——他们全被人挖了双眼。
好凌厉的“飞燕啄泥”，凌霄宫的绝技！
何挽澜，她想起西山上他戏谑的笑，夕阳下诚挚的眼，原来……他终究是魔教少宫主！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林中那流淌鲜血的面具仍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她记得她看到了他的眼睛，是那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何挽澜……我终究看错了你。
萧湘坐在一家小店里打尖休息，听见一群江湖人正讲得唾沫横飞。她本没心情理会，却听见有人说道：“你们可知猗竹公子秋凌朗被秋家给赶出了家门？”
“切，老消息了，这个谁不知道。”
“哼，那你可知他为何被赶？”
“为何？”
“此事与他生母有关。”
秋凌朗的生母不就是雪涟口中的“三王”吗？她……应该是僰人的王，为何与中原武林世家扯上了关系？萧湘暗暗思忖。
说话者得意一笑，慢慢喝完一口茶，待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才道：“因为他不是秋朝炎的亲生子，而且——他的生母为了使他‘鸠占鹊巢’，害死了秋家真正的长子！”
“啊？”
“真有此事？好歹毒的妇人！”
“啧啧，难怪以他这样的人才武功，以他对秋家基业的贡献，居然会被赶出家门。那可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我听说现下几个门派蠢蠢欲动，因为他失去了秋家的庇护，想找他讨回以前丢掉的面子。”
“我看秋朝炎才愚蠢，没有了秋凌朗，秋家的好日子也长不了。”爆料的中年汉子眯着眼睛，深谙世情地摇摇头。
萧湘的手紧紧攥到一起，原来他竟有这般身世！她的心中如海水翻腾，惊涛拍岸。她以为自己身世凄凉，谁知，他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尚有过母亲的疼爱陪伴，而作为养子的他，可曾有过亲人的真心关怀？即便是有过，现在却被曾经最亲近的人仇恨，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从他找洛神楼主查寻身世这一点来看，想必对自己的身世隐情毫无所知，他是无辜的。可是，在这尴尬而悲惨的事实面前，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承受这错位的爱与恨！
萧湘难以平静，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隔壁的雅室有人说道：“少宫主，属下刚处理完天心洲的事情，听说有人想对您不利，便一路赶来。您可有遇见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处置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萧湘拿起剑，噌地站了起来。后面说话这人，语气淡然自负，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放在他的心上——不是何挽澜，是谁？
“嘭”，房门被她一掌推开，一把利剑便指到她的咽喉。
何挽澜一身朱衣，戴着银色面具，姿态潇洒地坐在桌前，手中正优雅地擎着一只酒杯。当他看清来者，惊喜道：“湘儿！”夜鸷自然识趣地放下剑。
“我正要……”
“何挽澜，听你方才说，有人想找你麻烦？”萧湘的语气冰冷平静，但熟悉她的人会知道，那平静之下压抑着巨大的怒火。
何挽澜欣喜的话被打断，一怔，听她这么一说，又微笑道：“你在关心我？放心，都是些无能之辈，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便罢。”
“哼，一点教训、便罢？你挖去所有人的眼睛，一出手便是十余条人命，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点小小的教训’？！”
“湘儿，你是不是有所误会？”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是他惊讶的眼神不像作假。萧湘咬咬嘴唇，月下那些人狰狞的死态提醒她：不能被他的假象迷惑！
“误会？不错，我的确对你有误会。我误会你可能是一个心存善念之人，我误会你也许不像一般的魔教之徒那般残忍！可是，我错了！你何挽澜，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凶残无性的魔教少宫主！”
夜鸷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萧湘，但他不敢讲一句话，亦不敢看一眼他的主人。
“湘儿，你真的……这么认为？”他静默片刻，吐出这句话。
“何少宫主，我们之前也不过见过三次，不算很熟，请你不要这样称呼我。我这次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恶事做多了终会有报应。虽然以你现在的武功，很多人不能拿你怎样，但你若再滥杀无辜，便会成为武林公敌。”萧湘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为褐红色，她将它扔到他面前，“洛阳南门外三里，驻马林，这是你杀人后留下的。我亲眼所见，你无需抵赖。何少宫主，你好自为之！”萧湘转身便走，干脆利落。
夜鸷道：“少宫主，要不要向萧姑娘解释一下？”
何挽澜摇摇头，苦笑一下：“原来她的火气可以这样大。”他看一眼血帕，声音忽然变冷，“你速去驻马林，看看到底是谁敢打着我的名义杀人。不、知、死、活！”酒杯在他的手中化为粉末，簌簌落下。
夜鸷一凛：“是，属下领命！”这一次，惹恼少宫主的人结局将极为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月下血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