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洛河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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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凌朗有事情向父亲禀报，走进院子不久便听见“砰”的一声，一个女人拍桌怒道：“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婉儿，别闹了。”秋朝炎低声劝道。
秋凌朗这才明白，难怪方才路上一个下人都没有，原来知道老爷夫人吵架，回避了出去。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以他的耳力，虽相隔甚远，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愣了一下，准备转身就走，谁知秋夫人又道：“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那苦命的浩儿，不是他，我的浩儿也不会死！你却偏偏拿他当亲儿子看，比对龙儿还亲！”说到这里，她哭泣起来。
秋凌朗心如重击，脚步不觉后退一步：他们说的是我？虽然早已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孩子的事实，但亲耳听见，他的心仍旧如刀割般疼痛。他面色发白，闪身躲在一个角落里。只听秋朝炎说道：“朗儿小时候你不是也待他如亲生子吗？”秋凌朗心中窒痛，是啊，六岁以前母亲是那样爱他疼他，给他无尽的温柔和关怀，可是自从弟弟出生以后……
秋夫人怨毒地说：“我恨我自己以前那么傻！”秋凌朗闭上眼睛，紧紧握住拳头：母亲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那个道姑的话不可信！”
“可是浩儿死得那么突然，你不觉得蹊跷吗？那个送孩子的女人你不觉得可疑吗？怎么会这么凑巧？玉华道姑并不知情，却能算出‘鸠占鹊巢’！这不就是天意？”秋凌朗心中一凛，“送孩子的女人”？是谁？
“神鬼之说岂能作数？朗儿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这么对他。他将门下事务打理得很好，这一次又在牡丹大会上替秋家挣了脸面！我一直当他是我亲生的孩子！”
秋夫人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老爷，鸠占鹊巢啊！他不光是害死了浩儿，他迟早还要占了这个家！你为什么将秋家的事情都交给他打理？龙儿怎么办？你好狠心啊老爷！”
秋朝炎沉默片刻，叹道：“你放心，等龙儿满了十六，我会安排他去分舵历练。”
“果真？”秋夫人忙道，仿佛匆匆拭泪，“好在他下个月就满了。不过分舵就别去了，直接跟着老爷你吧。”
秋朝炎叹口气，似是点头答应了，秋夫人喜道：“多谢老爷！”
秋凌朗听到这里悄悄离开，黯然神伤。他在秋家大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幼时秋夫人对他的呵护，温柔的笑脸，“娘……”他下意识茫然地喊了一声。弟弟出生的时候，他很高兴，因为他要当哥哥了，会有人与他做伴玩耍。可是渐渐的，见到母亲的机会越来越少，母亲开始对他还算亲切，只是从某一天开始用探究疑虑恼怒的眼神看他，再也不抱他。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母亲不高兴，于是更加努力读书习武，对所有人都很礼貌周全，他以为这样，母亲就会像以前一样爱他。可是，没有！反而随着他年岁的增长，越发冷淡他，漠视他。小时候，他不懂，冲动地去向她哭诉：“娘亲，您为什么不要朗儿了？您是不是只喜欢弟弟，再也不疼朗儿了？”她眼眸一闪，最终还是冷冷道：“你这是质问我这个母亲偏心不称职？”“孩儿不敢。”“这还算不敢？还不回你屋里去！谁让你乱闯进来？你身在秋家，就要恪守礼仪。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秋凌朗长长叹一口气，那个哭泣的小人儿永远都不明白，为何温柔的娘亲会变得那样冰冷。回忆曾经拥有的温暖为何会令人感到更加寒冷。
自从六岁以后，便失去了母爱。秋朝炎又是一个严父，对他虽然依然疼爱，但是其性格严肃内敛，加上秋夫人从旁冷言冷语，为了避免吵架，对他也不好过于亲近，因此父爱也只剩下一半。说起来，他只比孤儿好一点。“不，竟是连孤儿都不如吧。至少孤儿还能幻想父母是爱自己的，而自己每天看到的都是母亲的漠视，甚至是恨。这比孤儿还惨上百倍。”想到这里，秋凌朗抑不住地心酸。
“云龙云龙，拿块布给我。”轻柔如春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一看，穆娉婷抱着一只白兔坐在花园中，秋云龙也在一旁，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兔子，原来它的耳朵受伤了。穆娉婷给兔子洒上金创药，用布仔细包好。结果兔子被包扎的耳朵因为太重，软绵绵地耷拉下来，几乎挨到地。两只耳朵一竖一耷，显得十分滑稽。
“秋大哥！”穆娉婷看见秋凌朗，高兴喊道，放下手中的兔子。兔子一着地，立刻拖着它的耳朵跑得无影无踪。
“大哥。”秋云龙向他打招呼。
“秋大哥，兔子是云龙抓给我玩的，可惜被野猫给咬伤了耳朵。”
秋凌朗有点儿愧疚：“最近太忙，没能好好陪你，还是云龙细心。”
“呵呵，哪里，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回去背书啦，今天爹还要考我呢。”秋云龙挠挠头，告辞离去。
穆娉婷看着她的准夫婿，眉目如画，俊雅潇洒，心中暗暗自豪欢喜。可是，他似乎有心事呢，眉间有一道淡淡的川字。“秋大哥，有什么事令你不开心吗？”她秀美的眼睛里露出关切，带着少女的羞涩，弥漫着微甜的温柔。
秋凌朗一愣，微微一笑：“见到你，自然就开心了。”
穆娉婷脸颊泛上红晕：“大哥，如果有不开心的时候，你就来找婷儿，婷儿替你抚琴一曲。”
“婷儿，谢谢你。”他轻轻拂一下她的秀发，“我又要出门办点事情，很抱歉，你来了这么久我总是这样忙。”
“不要紧，大哥，我在家等你。”
在家？秋凌朗心中一暖，他看着她，眼睛里聚起点点光芒，也许无论什么时候，至少会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吧。他宽慰地一笑——想用笑容驱散心头的苦意，轻轻拍拍她的肩头，穆娉婷顺势依偎在他胸前，像一株含羞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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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有一个家人名叫萧名，他以前是萧正廷的贴身小厮，故与风若兮也很熟悉。自从她们母女来到萧家，对她们颇为照拂。萧湘便找到他，让他帮忙打听薛玉郎的下落。
两天后，他匆匆赶来告诉她，薛玉郎出现在洛阳城东。
萧湘急忙赶到城东，看见薛玉郎独自在一家酒楼吃饭。他结账后，出了城门向郊外而去。萧湘思道，大哥说过如果有什么消息要与他先商量，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只能先跟着这薛玉郎，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只要不被他发现就行。她打定主意，便不紧不慢地跟在薛玉郎身后。
萧湘的拳脚功夫很一般，但她的轻功却是凤家真传的凤舞九天，属于江湖中上乘的轻功，加上她又机警，因此跟了薛玉郎一个时辰，也未被发现。
她见他闪身进了一间破庙，便轻轻贴到一扇窗户下面。只听一人幽幽说道：“你来了。九珠奂清塔呢？”萧湘心头一凛。
薛玉郎“哼哼”笑道：“那东西怎么可能在我手上？我来只是告诉你，别再缠着我。我们不过是共事一场，其它的，就各不相干。”
“哼！你言而无信！伊阙山上不是我出手，秋凌朗会掉下悬崖？”
“可是他根本毫发无伤！而且，拿走九珠奂清塔的那人，恐怕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薛玉郎得意狞笑，“不过能让宁珏那小子吃这个大亏，也算出了我心头一口恶气，只可惜，不是我亲自动的手。”萧湘听到这里，心中怒火蹿起，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到底动手的人是谁呢？
“我不管你们的恩怨，反正九珠奂清塔我是志在必得！”庙中人声音阴柔。
“你可知那人是谁？他从宁珏手上拿走东西，还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单凭这种狠劲，我也不敢去惹他。何况他……哼，你最好不要知道他的身份。我只说帮你，可没保证能帮你拿到，我已经尽力了！所以，你别再找我！”
那人沉默片刻：“好，此事就算了结。你我再相逢就当作从未相识。不过，分别之际，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秋家小子护了一趟镖往贤明庄而去。你，不去看看？”这人明显不怀好意，他阴冷的声音令萧湘不寒而栗。
“谁？”一道飞镖破窗飞出，萧湘向后一仰，飞镖擦着她的鼻尖飞过。她的手脚一凉，立刻飞身离去。这个庙中之人看来武功要在薛玉郎之上。
萧湘一路飞奔，等到她渐渐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在一片荒芜的洛河边，身后没有人追来。她放下心来，逆着洛河水向洛阳城走去。
看来薛玉郎知道宁珏受伤的真相，事情的突破口应该就在他的身上。但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秋凌朗，告诉他薛玉郎想对他不利。可是上哪里去找他呢？萧湘边走边思量，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她加快步伐，走了摸约一盏茶的功夫，发现前方水面上停泊着几只小船，点点灯火璀璨。
齐人高的芦苇在夜风中摇荡，蛙鸣虫鸣声声，桔色的灯火倒映在水中，与一片星光相溶。一只小船的窗户被推开，黑白相交的旗子布满棋盘，两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正在灯光下对弈，他们凝神思索，与船外的夜一般宁静。
萧湘揉揉眼睛，那个年轻一点的面上带着自信笑容的男子，不正是秋凌朗吗？她高兴地挥手喊道：“秋大哥，秋大哥！”
她提气跃起，正要飞身上船，忽然从芦苇丛中飞出一个人来，向她迎面劈出一掌。萧湘猝不及防，回手反击两招，寒光一闪，一把刀架在了她的喉咙前。她仰着头，只觉那刀刃的寒气几乎要割破她的肌肤。她吓得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而小船上的两个人却浑然不觉这片刻间发生的事情，依然在悠然下棋。
刀离萧湘实在太近，她只能看着他们，却不能开口说一个字，心中绝望地喊道：“秋大哥，湘儿在这里，在这里啊！”这一刻他们之间仿佛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洛河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