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端午落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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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橙红的石榴花挂满枝头，粽叶的清香飘扬于洛阳城内。家家户户遍插艾叶挂菖蒲，人们身佩香囊，臂缠五彩丝，妇女们头戴各色艾人头饰，驱邪避恶。除此之外，这一天，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赛龙舟，是全城一年一度最欢乐的时候。
洛河边人头攒动，挨山塞海，连树上都坐满了人，正可谓“两岸罗衣扑鼻香，银钗照日如霜刃”。十几艘崭新的龙舟彩绘精雕，一字排开，气派地停在河面上。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人声鼎沸。
“点睛——”随着悠长的喊声，十几只小船如离弦之箭，飞快地划到龙舟跟前。萧正廷用粗粗的毛笔吸满墨汁，在龙首的眼睛空白处各点了一笔。龙头立刻鲜活起来，目光炯炯有神，张扬威严。
“湘儿，该你了。”
“是，爹。”萧湘拿着红色丝绸做的大红花跃上龙舟，亲手挂到龙头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点睛披红”，赛龙舟之前进行的仪式。能参与这个仪式的必是十分尊贵的人物。萧正廷安排萧湘代表萧家披红，是想用这种不必明言的方式来承认女儿的身份。他原本打算举办一次宴会将萧湘介绍给众人，但华展眉竭力反对，说要将来悄悄把萧湘嫁到凌霄宫，不让江湖人得知萧家有个魔教夫人。
点睛必须由男人执行，披红则无限制。萧家一向都是男子点睛披红，这次居然派出了一个女子？而且萧正廷亲自出马点睛，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萧家大小姐萧洛？不少人议论纷纷，好奇地盯着那个身姿婀娜的少女。远远看去，只见她青丝随风飘扬，肤色白皙更衬得眼睛乌黑灵动，红唇娇嫩欲滴。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但她真是萧洛？传说中令洛神楼主赞为“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女子？
萧湘回到岸边，那些探究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她环顾四周没看见母亲，便离开拥挤的人群，向城内走去。城中大半的人都去河边看赛龙舟了，街上行人并不多。
“小姐小姐，等等我！”丫鬟小芹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小姐，你怎么不看比赛就走了呀？也许你披红的龙船能得第一呢！”
“人太多了！我想看看娘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难怪方才没看见夫人，想必她看你披红后就回府了。夫人一向喜欢安静，河边实在太吵了。对了小姐，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刚才我身旁的女子都很羡慕你呢。”
萧湘看看身上价值不菲的百花绮罗裙，道：“是爹爹非要我穿成这样。”
小芹笑道：“老爷对小姐真好！”
好？萧湘心情复杂。
两人向萧府走去，大门已遥遥在望。萧湘忽觉脖子像被虫子叮了一口，有点麻麻的，接着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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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渐渐恢复意识，发觉自己躺在某个房间的地板上。她用力眨眨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屋子里点着灯烛，难道已是夜晚？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抬起头，看见一双冰冷凛冽的眼睛，就像冬夜里的寒星划过她的心头。
那眼睛的主人，一个黑衣男子正用鄙夷、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他神情倨傲冷漠，一双凤目精锐逼人，鼻梁高挺犹如玉雕，唇下几缕长须，颇为飘逸。
“你是谁？”
黑衣人俯视她，就像看着最令他嫌恶的东西：“就是你？哼！”
萧湘支起身子，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珠帘剔透，雕花柜椅，艳冶绣品，不似普通人家。房间里正熏着龙脑香，但空气中仍有淡淡的脂粉味道，看来应该是女子的闺房。
“你知道我？但我并不认识你，应该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抓我来此？”虽然黑衣人给人沉重的窒息感，她仍旧鼓起勇气问道。
黑衣人不说话，坐到椅子里，烛光在他脸上留下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哼！萧大小姐，谁说我们无怨无仇？用你的命也抵消不了我的心头之恨！”一字一句，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冷然艰涩，犹如含有无限恨意。
单听他的话，萧湘背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心突突直跳，难道是遇上了父亲的仇家？“这位公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们岳麓派甚少行走江湖，怎会和你有仇？”她强作镇定，面带微笑，暗自运气。
“岳麓派？”男人稍有犹疑。萧湘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向离自己最近的窗户冲去。忽然一阵凌厉的罡风从她背后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陡然拽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回头一看，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正慢慢缩回右手。他居然只用掌风便将自己截住？萧湘心中涌起一阵寒意：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你，你……咳咳，到底要干什么？”萧湘受了一点内伤。
“死不悔改！”黑衣人怒意大盛，一道寒光从他眼睛里闪过，“要、你、死！”
萧湘站起来，冷笑：“你一个大男人对我一个弱女子耍这种卑鄙手段，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吗？你有仇报仇，何不光明正大地报？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法，算什么英雄？”
“卑鄙？再卑鄙也比不上你！你这种女人，死不足惜！”男人忽然靠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哼！”看她一眼，用力甩开手。
萧湘揉揉发痛的下巴，正要讲话，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人的呻吟，时断时续，渐渐大声起来。竟然是男女欢爱之声！萧湘再少不更事，也明白情况诡异。那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萧湘羞愤地大喊：“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
男人伸手将萧湘抓住，向前扔去。“轰”的一声，将一扇薄板门撞倒，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萧湘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双眼。那两个男女也被吓呆了，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黑衣男子抓住萧湘的头发，将她的头仰起：“看啊！怎么不敢看？你装什么淑女，扮什么大家闺秀？”
“你这个疯子！”萧湘紧紧闭着眼睛。
“滚！”黑衣男子凶神恶煞般的神情吓坏了那对男女，闻言如逢大赦，立刻裹起被子狼狈地跑了出去。
“谷主。”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黑衣男子松开萧湘的头发。
走进来一男一女。男子年约二十出头，容貌俊美，眼神中却有一些愤世嫉俗的冷漠。女子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艳冶柔媚，身穿一件杏色春衫。
“禀告谷主，萧家已经知道了……”
“小芹，小芹呢？”萧湘激动地喊起来，“你们将她怎样了？”
“你给我闭嘴！再吵就让你留在这翠红楼！”黑衣男子伸手点了萧湘的哑穴。
翠红楼？屋外隐约传来阵阵高声调笑，□□，萧湘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在妓院里面！
黑衣人的手下目不斜视，继续道：“萧家正四处派人寻找，不过还未声张。外面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黑衣男子将视线投向萧湘：“祁阳，你说我要不要杀了她？还是，让她留在这里？”萧湘心头一凛，血脉凝结，但她仍面不改色。
祁阳知道主人连日赶路，决不是为了此刻杀掉这个女人，因为若要取她性命，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属下不知，请谷主定夺。但属下认为，若要现在杀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萧湘瞪大了眼睛，这些人为何如此痛恨自己，恨不得她生不如死？难道他们与萧家的仇已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冰冷的目光盯着她，她倔强地与他对视，扬起的脖子下瘦削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像一枝不屈的傲兰。
黑衣男子眼眸一沉，转头道：“将她塞到车底。萧家可能会买通城守查人。”
“是！”
一直没出声的锦衣女子一怔，怯怯柔柔地说：“今天就走吗？不住一晚？”目光看着黑衣人，情意浮现眼底。
“芜薇，你管的太多了。”黑衣人冷冷道。
锦衣女子低下头，咬咬嘴唇，唇色鲜红欲滴：“是，属下知错。”
黑衣男子抬手一挥，萧湘又陷入昏迷之中。
当她再次苏醒，听见马车正轰隆隆地疾驰，车厢有些颠簸。她挣扎着坐起来，暗自运气，却发现气海空荡荡的，看来被人点穴封住了内力。她“嗖嗖嗖”点了自己几下，却发现毫无用处。
“别白费力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
萧湘吓得猛地向后一靠，“砰”的一声，头撞到了车壁。这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一个人。只因车厢里太黑，之前没有注意到。
“切！”那个人嗤嗤一笑，“凭你也想解开主公的手法？”他从角落里坐起来，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萧湘。
萧湘揉揉后脑勺，认出那人是祁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祁阳复又躺回角落，懒懒道：“想干什么？等回到谷里你就知道了。我劝你从现在开始好好休息，会有你受的！对了，如果你想从马车上跳出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谷主说了，逃跑者，杀无赦！”
好一阵，车厢内没有声音，祁阳似乎睡着了。但是萧湘不会天真到，以为身无内力的自己能从他们手上逃脱。马车后面还有几骑人马。她竭力睁大眼睛，可是意识渐渐模糊，终于睡着了。
萧湘在“哗哗”的水声中醒来，眼前一片黑暗，她推测自己被扔在船舱下面，伸手四处摸索，摸到两个硬邦邦的馒头，一口一口，慢慢吃下去，因为太干又没有水喝，咽得她的嗓子火辣辣地疼。
“娘，湘儿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死也要见您最后一面。”馒头吃完了，“咕咚”一下，她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端午落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