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战友》微笑进行时

4、第四章

　　艾欧利亚扑倒在尘土里，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士兵反绞双手压在地上，他只能奋力抬起头，用目光射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逆光的身影有一瞬间犹如天神俯瞰人间，审视着无法触及他的一切，但在下一秒，他的面容就变得清晰起来，让人发现他其实也是一个人类。
　　——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既残忍又慈悲。
　　“你就是艾欧利亚吧？艾俄洛斯以前对我说起过你。”
　　撒加半蹲下身靠近艾欧利亚，脱下一只手套，细致地摘下夹在他头发里的砂石土砾，那张被汗水与泥污覆盖的刚毅脸孔让他难得想起前尘旧事，一个青年在回忆里浮现，穿着干净的制服而非一身狼藉，有着温暖的笑容而非满目仇恨，与他一同在蓝天下宣誓忠言。
　　然后青年的身影消散了，只如昙花一现，转瞬便被硝烟战火席卷而去，在幻听般的炸响中尸骨无存。
　　艾欧利亚憎恶地甩开撒加的手，喉头间滚动着野兽般暴戾的低响，出口的话语就像咬碎牙齿合着血，每一个吐字都饱含恨意和杀机：“你没有资格提他。你背叛他，你杀了他，你怎么还敢说出他的名字？！”
　　活人必然会背负起属于死人的一切，兄弟间相像至极的面容就像是亡灵附体，午夜梦回时或许也曾听到过相同的质问，那个人支离破碎地从天堂走来，问他可曾悔恨。
　　撒加笑了一下，戴回手套站起身，示意压制着艾欧利亚的下属松开他。
　　“本来你这么傻乎乎地冲过来，我不杀你至少也该俘虏你，但是我欠艾俄洛斯的，如果连他弟弟都死在我手上这债就还不清了，毕竟我也只有一条命，所以这次我放你一马。”
　　艾欧利亚慢慢地爬起来，一旁的士兵虎视眈眈，就连已经接近他们的穆都不由加快速度奔向他。
　　但艾欧利亚没有如他们所想在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就伸出利爪、露出獠牙，他挺直背脊，直视着撒加说道：“你就是一个懦夫，你连承认对他心怀愧疚都不敢。”
　　“你错了，我将终生为此不得安宁。”
　　艾俄洛斯口中顽皮的小男孩已然长得这般高大，撒加长叹一气，笑容隐没后露出埋藏多年的真实，竟有些惆怅和落寞，若非艾欧利亚亲眼看到兄长殒命，他可能会以为撒加才是那个不得归乡、无处安葬的受害者。
　　“伪君子，惺惺作态。”艾欧利亚冰冷地说。
　　“行了孩子，建议你不要继续在敌方阵前挑衅他们的指挥官。”撒加反倒重新笑起来，“如果他在部下面前下不来台，可能就不得不做点什么以维护自己的威严了。”
　　艾欧利亚闻言攥紧拳头，看起来将要亲手粉碎他所谓的“威严”。
　　“艾欧利亚！”
　　背后有人叫道他的名字，既是担忧也是劝阻，穆终于穿过广阔的战场，周围隶属于撒加的卫兵没有拦截他，让他能够顺利地抓住艾欧利亚。
　　艾欧利亚回头看了一眼，又越过他看到更远的地方正在一瘸一拐跑来的米罗，顿时一愣。
　　米罗隔空对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竖起中指。
　　除了死人，现在又有活人的重量压在他肩上，艾欧利亚或许会出于仇恨与撒加同归于尽，但他绝不会带累同伴，因此他垂下手，沉默地被穆从撒加面前拖开。
　　接二连三奔赴敌阵的莽夫让撒加毫不掩饰地面露赞赏，他温和地对穆问候道：“好久不见，穆，你的老师前些日子还说起你。”
　　“他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学长。”穆拦在艾欧利亚身前，简短地说道，“我来带回我的同伴，还有同伴的……遗物。”
　　一百零八颗的珠串哗哗响了一声，就像它的主人在夜里超度亡者的梵音，是战场上唯一会让人感到安宁的声音。
　　如今那声音永远地逝去了，他是否还会像生前一样继续引导魂灵去往彼岸？抑或是与他们一起在这焦土上无尽徘徊？
　　穆强忍悲意，伸手从撒加手中接过沙加的念珠，两人有一瞬间的僵持，像是一场短暂的较量。
　　即便面对叱咤战场的凶神穆也没有半分退缩，一如当年在恩师面前据理力争而后决然断义，在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埋有刚强的根骨与心灵。
　　“你们都是值得钦佩的战士。”撒加率先松开手，后退一步，“事已至此，我也不愿再用毫无意义的劝降折辱你们。即刻起是休战时间，回去好好休息吧，十二小时之后就是新的开始了。”
　　他的言语十分宽和，眼神里却透出惋惜与悲悯。
　　穆于是知道了，终结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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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