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战友》微笑进行时

1、第一章

　　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米罗抱着枪就地滚进壕沟，轰隆爆响炸得地动山摇，沟壁上簌簌剥落的土石洒了他满头满脸。
　　“米罗——你死了吗——”
　　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后是另一个声音，大呼小叫地接近而来，烟尘被刮过战地的焦风吹散，壕沟上方探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孔，被泥污和汗水糊得看不出原样。
　　米罗呸了几口，吐掉啃进嘴里的沙，以不逊于来人的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砰砰”拍打身上的黄土，一边咳嗽一边破口大骂，也不知是冲谁：“总共没剩几个人也值得一发炮！不看看老子周围有人吗瞎他妈打！”
　　“人家一冒头就被你爆头，不气死才怪。”艾欧利亚同样背着一杠步枪，滑到米罗身边，嬉皮笑脸地捶了他一拳，“那么大一颗炮就换你这么一个人，你还赚了呢。”
　　“赚个屁。”
　　米罗摇晃了一下，龇着牙向前蹦了两步，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或者说是摔在地上。
　　艾欧利亚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不到这轻飘飘的一拳今天竟有如此分量，他一个跨步蹲到米罗身前，终于从那纠缠不清的发丝下、脏污不堪的面容上看到一点苍白的颜色。
　　“你还真中彩啦？让我看看。”
　　“滚滚滚，再摸我就喊非礼了！”
　　米罗扒开艾欧利亚到处乱摸的一双毛爪，向后一倒躺在地上，而后又滚到墙根，将脸埋进土壁与地面的夹角里，仿佛厌烦了这枪炮横飞的世界，想在土里找点清静。
　　“你有的我也有，哪里值得我图谋不轨？”
　　艾欧利亚翻了一个白眼，巨细靡遗地将他翻检了一遍，终于在小腿后侧发现一块不起眼的暗红，几乎与裤子布料上的野战迷彩融为一体。
　　已经被硝烟战火摧毁的鼻腔幻觉般出现了熟悉的味道，有点腥，又有点甜，混在一起总会让人生理性地开始作呕。艾欧利亚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沿着破口撕开布料。
　　皮肉翻卷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一截弹片斜插在肌肉里，只露出小半截黑色的边缘，也许只要再慢半拍，这条腿就会被近失弹咬掉。
　　但相较于战场上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这点小伤依然不够入眼，米罗推开艾欧利亚，面不改色地拔出那片弹片，血水随即细细地流出来，衬着白皙的皮肤，就像流淌在雪原上的红色河流。
　　刺得人眼睛生疼。
　　艾欧利亚咧了一下嘴，尝试像以前一样打诨和嘲笑，但喉咙里只发出一个怪异的干音，提醒他还没有为这种事彻底麻木。
　　米罗从随身携带的应急包里翻出一卷绷带，见艾欧利亚呆呆地半蹲在原地，便不耐烦地搡了他一把：“别给我摆这种哭丧脸，老子还没归位呢。”
　　艾欧利亚仿佛没有听见，又仿佛已经凝固了，嬉笑怒骂下有千里溃败和累累尸骸，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其间，就此再也无法假装忘怀。
　　“我受不了了。”他突然说。
　　“什么？”
　　米罗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却见眼前一花，艾欧利亚飞身而起，像一只灵巧的猿猴般眨眼间就爬上土壁翻出壕沟，米罗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脚。
　　“你干什么！快点下来！”
　　一点残兵游勇确实不值得再来一发炮，但一个光明正大在战地上乱跑的直立人类也是敌方的好标靶，米罗顾不及腿上有伤，连拉带拽地将艾欧利亚拖回来，狠狠掼在地上。
　　“你要是嫌命长也不劳别人动手，老子现在就让你解脱！”
　　他扑到艾欧利亚身上压住他，作势要拿枪，艾欧利亚梗着脖子，如同一头沉默的凶兽，用力掰开他的手指。
　　“真是疯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根绷紧的弦，脆弱得不知何时就会崩断，伤害自身也伤害周遭的一切。
　　米罗不再白费口舌，直起身一拳抡到艾欧利亚脸上。

　　战斗一触即发，两人像两颗纠缠在一起的撞球般扭打起来，撞上土壁、滚在地上，打出一片尘土飞扬。
　　论起斗殴肉搏，米罗完好无损时尚且不是艾欧利亚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有伤在身，艾欧利亚很快就将他甩开，喘着粗气在原地转了一圈，又开始往土壁上爬。
　　“去吧，我知道你向往你哥飞天的英姿很久了。”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入他耳中，米罗坐在地上，一脸讥嘲。
　　像是暴雨的宁静，像是手雷爆炸前细声燃烧的引信，艾欧利亚僵了片刻，回身将自己摔在米罗身上。
　　两人再次打作一团。
　　离他们更远一些的壕沟里，有人向他们投以注视，却不来劝阻，只像是看着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戏谑而冷漠。
　　米罗还能保持他作为一个狙击手的冷静，艾欧利亚却动了真格，红着眼、闷着头，一拳一脚都砸实在米罗身上，仿佛已经忘记这是他的战友，而非恨之入骨的仇敌。
　　“为什么提我哥！他到底有什么错？！”
　　重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米罗艰难地在空隙间躲闪，心里暗暗叫苦。
　　他的外号叫做“蝎”，他也的确具备一切蝎子的特性，善于蛰伏，迅猛出击，但这并不能让他的脑袋比砖头更硬更扛揍，面对比平时更加愤怒也更加疯狂的“狮子”，他只好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头脸。
　　艾欧利亚一时打昏头，见状一把掐住米罗的脖子，米罗张着嘴直翻白眼，一面在心里大骂，一面抓起落在身边的急救包往艾欧利亚头上砸去，总算让那双力大无穷的铁掌松开。
　　“咳……咳咳咳……你、咳咳……你个死小子……玩真的啊！”
　　艾欧利亚同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理智开始回笼，看到米罗脖子上狰狞的手指印他愣了一下，瞥开眼，嘴里逞强道：“你这就是自找的！”
　　米罗四处看看，伸手从墙里抠出一块石头，抡起手臂用力砸过去：“你去送死我拉着你我叫自找？你要真有本事找那些家伙报仇你就去！请问你有吗？”
　　“……”
　　“我知道你受不了，这场狗屁战争打成这样谁受得了？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还在战场上就必须去承受，人就得这么活，不然就只能去死，死比什么都轻松。”
　　“……”
　　“死人的分量自有活人去扛，你选择扛起来还是甩开这个包袱？要真是受不了了，看在同袍的份上老子匀一发子弹给你让你一了百了。”
　　“……一套一套的你烦死了。”
　　艾欧利亚捂住耳朵悻悻地垂下头。他以为漫长战争和兄长的死亡已经教会他冷静和漠视，但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一旦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混小子。
　　“屁点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米罗站起来，走过去踹了他一脚，“还有脸嫌我烦，我是你妈啊？”
　　艾欧利亚顺势躺倒在地，怔怔地看着壕沟外的天空，若是看不见布满大地的疮痍，这世界还是那么澄澈美丽。
　　见他终于彻底偃旗息鼓，米罗松了口气，疼痛在神经松弛后变本加厉卷土重来，看着那雪上加霜的伤口，他低咒一声，迁怒般又踹了艾欧利亚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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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太烂了随便修一下，还没修完并且懒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