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凌薇番外 一见钟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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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身边早就没了人。我起床到洗手间边刷着牙边听着妙妙和修婉在阳台上说话。
“姐，你会养盆栽吗？”
“不会，不过我养大了你呀。”
“可我一次也喝不了一壶水，它那么小……”
“你是想跟它比比？”
“没。”
“别客气，我这儿还有半壶呢。”
“不要，不要，啊，救命~~~”，妙妙跑进客厅跟老李告状：“姐夫，我姐要淹死你的植物，阿弥陀佛~你快救救它吧。”
“我会做那种事吗？”修婉也跟了进来。
“你给那么小的树苗浇一整壶水！”
“他昨天就是这么浇水的。对不对，老李？”
“呃……恩。”老李的声音有点犹豫，“不过，我一个星期只浇一次……”
客厅出现了几秒钟的静默。然后我听到妙妙爆发出不可抑止的大笑声，接着是修婉和她一起在客厅追逐打闹的声音。
我一直觉得，只有和妙妙在一起的时候，修婉才会真正展现出她完全放松活泼的一面。
记得在十年前，我第一次在班级召集会上见到被指名临时负责的她，就对她的沉稳和锐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面对来自五湖四海第一次见面的同学们，她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全班在她的指挥下迅速分配好了生活用具和军训服装，当别的班级还在操场上顶着大太阳忙乱成一团时，我们已经各自回到宿舍休息了。从此以后，她在班里的威严不可撼动。
初次见面，我谈不上对她留下了多少好感，这样一个有控制欲和压迫感的人，当个领导不错，用来做朋友，恐怕就没那么随意了。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却待我极好。在上大学之前，我基本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她每次吃饭、打水都会叫上我；我对化妆护肤一窍不通，她手把手教我修眉，告诉我防晒霜和隔离霜的区别；我的专业基本功比较薄弱，她每次做作业都会拉着我一起……我越来越喜欢她、依赖她，有时甚至会胡思乱想：如果她是个男的，那么我们在一起该有多好。
这种冲动在见到她妹妹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是我在上海的第一个冬天，雪停的第二天，天气冷得出奇。我在前一天的兴奋过后，抱着薄薄的棉被发抖。修婉不忍心放我在宿舍冻一个周末，让我跟她回家吃饭。我抖抖索索地跟着她上到五楼，还不忘往楼下再看一眼雪：“修婉，待会我们出来堆雪人吧。”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却意外看到一个女孩，一路踏雪而来。肆虐的风吹动她的围巾，却扰乱不了她安然徐行的宁静。
“你还真喜欢雪。”修婉笑着转身，忽然对楼下挥了挥手，“妙妙。”
楼下的人儿抬起头来，拉下遮在脸上的白围巾，露齿一笑：“姐。”那一瞬间，我感觉呼吸一滞，心跳狂乱不止。
我曾经无数次听修婉说起她的妹妹：
“昨天我妹妹做凉拌黄瓜，把糖当成盐放进去了。”
“她刚才打电话和我说，洗衣服的时候又忘了把颜色分开，我的那条白裙子现在成粉红色的了。”
“唉，又有小男生给丫头递情书，还被他们老师截获了……”
……
我一一耐心听着，倒不是内容多么有趣，而是每当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眼里总有一片温柔，让人不忍打扰。
在见到妙妙之前，最让我震撼的，是她父母的感情。一个出车祸走了，另一个在听到消息之后，心力衰竭，瞬间倒了下去。这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爱啊？直把当时我们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听得唏嘘不已。
但当我见到她，当她在冰天雪地里，仰起头来温柔地绽放笑容，明眸皓齿，空气中似有萤光飞舞，绝色天成。我忽然看到了这份浪漫背后的残忍。
“修婉，你烧这么多毛蟹年糕啊？”
“妙妙喜欢吃。”
“哦。”
“修婉，你家茄子是这么烧的吗？”
“恩，对，妙妙喜欢吃这样的。”
“你家妙妙呢？我给她带了菠萝蜜。”
……
我不能自抑地想去待她好，同时又忍不住心虚这算不算见异思迁。于是大多数的时候，这些举动都只能通过修婉去转达。就好像是因为她，我才对妙妙好的。
对此，修婉很满意。每当我们大呼小叫在客厅里闹的时候，她的笑容，幸福满溢。我小心地收藏着自己的私心，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平衡。
吃过午饭，修婉和老李出去买菜。妙妙和我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她双手挽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肩上，像过去无数次倚着修婉那样。
“凌薇，我们明天做什么？”
“做爱。”
“白天？”
“不可以吗？”
“那晚上呢？”
“继续啊。”
“后天呢？”
“再继续。”
“……”，她抓了一个靠垫扔过来，“我不要跟你玩了。”
我转身揽了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我太想吻她了。从第一次看到她柔似无骨地依偎在修婉身边，她的前额贴着她的脖颈，一缕秀发沿着她的脸颊从嫣红的唇边垂下，柔情似水。修婉作画的动作变得极小极小，偶尔和她贴一下脸，轻语几句，几乎无声无息。那一刻，连周围的空气都是温柔的。唯一纷乱的，是我的心跳。于是我匆匆抹了几笔，便收了画具，去厨房做饭。
“凌薇，你这幅图最后收尾有些太草了。要有耐性啊。”修婉这样指正我。
“恩，我以后注意。”我随口应了一句，脑子里都还是妙妙发丝轻垂的脸。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应该是闭着的吧，即使睁着，她眼里也只有修婉。
“妙妙，周末有个画展，我们去看吧。”
“好啊，到时候让我姐叫我一声。”
“妙妙，我们学校校庆，你来玩啊。”
“恩，我姐已经和我说过了。”
“喂，凌薇姐姐，我姐在吗？”
……
她做什么，都想着修婉，听修婉的。这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按捺这份心动的最主要的原因。即使我有勇气说出来，也得不到她的回应。而且依修婉的个性，她会快刀斩乱麻，从此将我隔绝出她们的世界。这种双失的局面，我连想都不敢想。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妙妙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我执拗地留在了上海，形单影只地打拼一份事业。在小有所成的时候，意外地在停车场和修婉不期而遇。时光的历练，洗去了我们身上青涩的尖锐，我们凝望彼此，一切都随风释然了。
“你在C-At啊？真巧，妙妙也在这家公司实习。”
“真的吗？”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恩，好像说导师还推荐她留在那儿。”
……
我们续了一杯又一杯咖啡，修婉说了很多她的事情，我一直听着。夜很深了也不肯散。就好像一个要一次将她这些年的事情都说完，而另一个也要坚定不移地一次听到结束，才肯罢休。
回到公司，我开始搜索妙妙的消息。在总部的论坛上，零星有几个关于中国实习生的帖子，而后各种争论逐渐多了起来，有些质疑她的工作，怀疑她的手段，也有些持肯定意见的。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她被正式任命为新一任的艺术总监，而被迅速地翻过。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开始谈论她的着装，她的锋芒，甚至她的生活。
她始终单身，这个消息让我兴奋，也让我忐忑。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凌薇番外 一见钟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