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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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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四个看上去有五旬的男子,以及一位二十岁的青年男子站做一排,目光淋漓,火眼金睛,认真从下面十几个身着白衣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眼光毒辣的要将他们剥一层皮,抽出筋来看看,是不是根骨奇佳。
这是大阳殿最新一波通过测验的人,他们从各地慕名而来,崇尚武力,向往修仙的生活。
在他们家族中,如果有一人进入大阳殿,那可以名垂青史,光宗耀祖,躺在地下的太爷爷也能高兴的跳起来。
他们经历三轮选拔,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终于成为大阳殿分弟子。
“林从池,看在你们宁正阁只有你一人的份上,你先。”水东阁阁主紧紧的盯着第一排左边的人,长着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是个好苗子。
他等着林从池冠冕堂皇的套话,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为第一个挑选的,将看中的人带走。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晚辈也不好拒绝,”林从池是他们五人中最小的一个,不是他天资聪慧,而是大阳殿下面的五阁中,只有他的师傅闭关多年,从未出现。
十几年来,其他阁中人满为患,他们宁正阁孤家寡人,一个孤家,一个寡人。
因此,林从池决定,欺师灭祖,自己选徒弟,将宁正阁发扬光大,成为他所属。
大阳殿分五阁,每阁有一位老大,老大下面几个老二,林从池就是老二。老大挑选看上的苗子,送给老二当弟子,也就是说,这群人,除了林从池,都是在为自己选徒孙。
“我要……他。”林从池指向水东阁看上的第一排的弟子,那必然是一个极佳的人。
秦褚游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扫帚,他对弟子的事从来不上心,毕竟这时候的他,还是大阳殿一个扫地的。
一场抢夺弟子的笑话,他冷眼旁观,腿间突然传来一股推力,身体不由自主向前,正巧停在林从池和那人之间。
他抬头看去,林从池的手指,正对眉心。
水东阁阁主大笑但,“林从池,我知道你怨你师傅从不给你挑选徒弟,但也不至于选个扫地的。”
“那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虽然是一介扫地人,但他根骨奇强,日后定成大器。”林从池维持面上的笑容,从未见过如此为老不尊的人。
“既然你选过了,那剩下的人,我们分了。”
林从池选了一个扫地的,会多出来一个弟子,他管不得对方去哪,平静而又平静的走在扫地人面前,平静的将明正阁的信物,一根白色羽毛交出去,平静的问对方,“家在何处,姓甚名甚?可曾修炼一时三刻?”
秦褚游放下扫帚,鞠了一躬,“弟子无家,姓秦名褚游,未曾修炼。”
“姓秦啊,”林从池对姓秦的没有好印象,他就是有偏见,谁让他师傅,也姓秦。
带新晋弟子来到宁正阁,他随手指了一间客房,便直着走去,脚步一顿,“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这时才发现,这徒弟很高,他只能到对方肩膀的位置。
秦褚游似是天生的熟络,语气欢快,“师傅我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扫地去!”林从池猛地关上门,独自面对凄凉凄凉又凄凉的墙壁。
他进入宁正阁的那天,正是他师傅闭关的时间,简简单单的拜师礼,没来得及看他师傅长什么样子,人已经关进了厚重的石墙。
听其他阁的人说,他的师傅,是五阁中年龄最小,修为最高,长的最好,脾气最坏的人。
他正想着,门响了。
“有事?”
“师傅,我找不到扫帚。”
不管这人天赋如何,今日已成他亲传弟子,林从池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吞。
他理了理衣角,一副庄严的样子,打开房门。
大堂中,林从池坐在主位,敲了敲桌子。
秦褚游倒茶。
师傅就要有师傅的样子,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烫的他脱下一层皮,一口喷了出来,“你要烫死我!”
“师傅,您没事吧?”秦褚游立刻走来。
林从池深吸一口气,将头顶三尺的火气压到心底,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徒弟,面上,“无碍。”
“你不是从外地所来弟子,对大阳殿的事应该清楚,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为什么那几位阁主和平常的模样不同?”
“这几个老不羞的,为了坑骗徒弟,装作世外高人的样子,平时一个个比猴还嫩,你以后就是我宁正阁的人了,平常见到他们的时候不准笑,给我哭,把他们哭死最好。”
“知道了,师傅,往常您没收过徒弟,今年怎么想……”
林从池脱嘴而出,“还不是找个人陪我玩……咳咳……几年来其他四阁人才辈出,唯我宁正阁仅我一人,既然你太师傅不求上进,此番重任,只能交在我身上了。”
说完,他果然在徒弟眼中看到了“师傅竟如此厉害”的样子,“师傅您放心,我定会努力修炼,让宁正阁位于榜首。”
林从池无声叹气,“你有这份心就好,修炼的事日后再说,明日可有时间?陪为师下山。”
他看上一个厨子……的菜已经很久了,终于攒够了银子,去品尝一番。
“师傅,您忘了,明日新弟子要汇聚天展。”
林从池揉了揉脑袋,天展位于大阳殿正中央,是灵气聚集之地,“怎么可能,后日……”
“后日要去领资源。”
林从池脑门嗡嗡作响,一气之下甩袖离开。
第二日,在秦褚游离开后,他锁上门,径直下山,一路上嘟嘟囔囔,踢着脚边的石子。
“一个人多好,一个人的饭钱。”
他用力往前一踢,对面传来痛呼声,转身跑进路边草丛中去。
当对方揉着脑袋走出后,林从池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熟人。
煞冒是当时和他同时来到大阳殿的人,关系极好。
“我说谁干那缺德事。”
“我顶多算为民除害。”林从池回嘴。
煞冒罕见的没有理会,拉着他的袖子,神秘兮兮,“听说你有徒弟了?”
“那是。”心里不管多不愿,面上总要过得去。
“谁这么倒霉?”
“……”
林从池火了,抓着他的袖子甩到树上,“那是他的荣幸,让我当师傅……”
“他真是走了狗屎运。”
林从池松手,“这还差不多。”
煞冒打不过他,远离几步,“他师傅,比狗屎还臭。”
说完立刻往回跑,林从池捡起脚下的石头丢了过去,“你给我等着!”
很快到了山下,他是老顾客,老板善心多赠了一个菜,林从池吃的心满意足,心中腹贬,他那便宜徒弟,吃不到是他的损失。
回到山上时,天已经黑了,他手中拎着纸包悠闲的走着,路边随处可见修炼的弟子。
五阁之中,宁正阁一片黑暗。
林从池停下脚步,雍容华丽的大门前坐着一个人,靠在门框上手中抱着破旧布衫。
秦褚游的脸平淡无奇,放在弟子中便认不出,根骨一般,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偏生有这样好的机缘,让他收做徒弟。
林从池走过去,对方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师傅,你回来了。”
饶是林从池,此时也有些歉意,一时赌气竟将人锁在外面一天,此时天气微寒,他们功力深厚之人不必多穿衣物,徒弟可不行。
“厨房有热水,算了,我去取。”
师傅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天底下头一份了。
白茫茫的雾气中,影影绰绰的身影透过屏风,长发散落腰间,不知处在眼前时,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林从池翘着二郎腿,倒了一杯茶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他又倒了一杯。
屏风里面水声消失,他顿了一下,听说水东阁有个弟子曾经在洗澡时溺死在水中。
林从池小步走进,悄无声息,如果听到里面有一丁点声响,他立刻退回去。
距离屏风不到一步的距离,他握拳,松开,伸手探过去。
“师傅。”
林从池手一抖,撞在屏风上,周围气流涌动,他尽力去扶屏风,却不尽如人意,歪歪扭扭倒在一旁。
如何向徒弟解释,他只是来看看洗澡有没有洗死,而不是蓄意偷看的事实呢?
林从池眼睛不知该盯着哪里,双手捏着半截屏风,“嗯,为师本想……”
“我可以自己洗……”
“我没想帮你洗澡。”林从池猛地抬头,发现徒弟已经穿戴整齐。
秦褚游抽了抽嘴角,补充他未说完的话,“衣服。”
林从池过了二十年,还没这么丢过人,还是在晚辈面前。
既然他是师傅,师命不可违,他清了清嗓子,整理衣服,“以后天大地大师傅最大,我说一就是一,我让你上天,你不能下地狱,我让你睡,不能醒着,让你忘记什么,不能记着,听到了没有?”
“是,师傅。”秦褚游目光真挚,好似这天底下唯有他师傅的话能听得进去。
林从池离开之前,将在山下打包回来的吃食留在秦褚游那里。
有一个天资不好,但听话的徒弟,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