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影帝》时晓霏羽

97、番外三 生日

　　大婚后，峋琰和屿秋在欧洲度过了一个浪漫的蜜月之旅，他们去冰岛看极光，去挪威的森林寻找爱与救赎，去法国感受浪漫，去德国参观古堡，去瑞士徒步登少女峰，去威尼斯感受上帝眼泪的晶莹与柔情……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逛着，日子便慢慢转到了八月。

　　八月，假期该结束了。

　　“秋哥，邵导那边说月底开机，请您准备一下。”若琳翻着行程说，“您从下个月开始您有3个综艺，5个代言，7个活动，2本杂志要拍，中秋国庆需要您准备四个节目，可能需要时间排练，还有……”

　　“停，”峋琰不耐烦的打断道，“不是给你们说了别让你秋哥这么辛苦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人才刚回来就给弄了一堆有的没的，该推的都给我推了！”

　　“这……”若琳有些为难。因为种种的事情屿秋已经在荧幕上消失太久了，虽然偶尔官博这边会给发一些小视频和图片什么，还有之前的拍的剧也陆续有在播，但这些根本不能满足观众的需求，粉丝们要的是新鲜的屿秋。

　　本来吧，他们这一路旅行也可以拍些东西的，可峋琰不同意，说这是他们的私人时间，不能和别人分享。所以公司这边早就将所有存货掏空了，他们太需要屿秋出来营业了。

　　“别管他，”屿秋温和的笑着，“除了……”屿秋顿了顿，才又说，“其他虽你们安排。”

　　“是。”若琳自然知道屿秋的意思，也知道每到这个月屿秋的情绪都会不好，说完便赶紧退出去了。

　　峋琰轻叹一声，走到屿秋身后抱住他，温柔道，“我明天陪你回去看看她吧。”

　　“什么？”

　　“毕竟……她除了软弱了一些，也……”

　　“……”屿秋沉默了。他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很复杂，他恨过，恨她为什么这么懦弱，不管那个男人怎么侮辱她折磨她，她都不敢报警，更不敢离婚，才导致他整个童年都过得那么悲惨。可他也爱她，尽管懦弱到至死都不敢反抗分毫，可每一次也都是这个女人将他牢牢护在怀里，拼尽她最后一丝力气也在保护他。直到她死，她都没有放开抱着他的双臂，直到她的鲜血将怀里的他淹没，直到警笛声想起将那恶魔般的男人带走，直到医生将他解救出来，给这个苦命的女人盖上白布，宣布她的死亡，也宣布他从此与这个破烂不堪的家庭彻底分离。

　　“秋……去看看她吧。我陪你。”

　　屿秋闭上，轻轻点了点头。

　　12日。

　　荒山，孤坟。

　　自从屿秋看着母亲下葬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么些年从未回来过，这些年来，他也曾梦到过那个瘦小又柔弱的母亲，他也还记得在男人不在家的那些夜晚，她也曾哼着小曲哄他入眠。他想过要回来看看，但他没有。一来距离太远，他负担不起，二来，他不愿再面对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不愿回忆他曾经的家。

　　“秋……”峋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而屿秋也似乎完全是依靠着他的力量才没摔倒。

　　屿秋摇了摇头，哑声道：“穷乡僻壤也有穷乡僻壤的好处呢……”

　　是啊，若非是太过偏僻，只怕他们今日前来，连半块砖头都看不到了。

　　“秋，我们把她接回去吧。”

　　“只怕……”一座无人修缮的孤坟，经过这么些年的风吹雨淋，只怕就算他愿意，也没什么再能替她做的了。

　　“交给我吧。”峋琰说着，便将屿秋交给了小张，“你们去车里等我。”

　　屿秋没再说什么，他的确不敢看，不管这下面是已经空空如也了，还是还残留着几块白骨，他都不敢看。

　　屿秋走后，峋琰才招呼着人将这挖了开来。

　　“琰哥，说真的，要不是秋哥记忆超群，仅凭这几块砖，还真没人能看出这居然是一座坟啊。”

　　“挖吧。”峋琰说着便转过身去。山下那个村落，也许就是屿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吧。他其实很想去看看的，但又不敢。毕竟那里的每一条路上也许都曾染上过屿秋的血泪，他怎么忍心呢？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如果……

　　“琰哥，就只剩下几块骨头了，这……”

　　“装起来吧。”峋琰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道。

　　“好。”

　　“之后便把这里重新掩埋起来吧。虽然也没人来祭奠，但……”峋琰闭上眼，没有再说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将一个精致的小瓷坛递给峋琰。峋琰回头最后看了一遍刚掩埋好的土地，还是抱着瓷坛朝着那里鞠了一躬，轻声道：“无论如何您都是屿秋的母亲，现在我们就将您接回去，愿您来世能平安顺遂……”

　　峋琰回到车里，却并没有将瓷坛交给屿秋，只吩咐小张开车。

　　回到K城，峋琰将屿秋母亲仅剩的残骸放入墓地重新安葬，直到墓室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屿秋终于崩溃了。他慌乱的将瓷坛从墓室中取出，紧紧抱在怀里，无助的哭喊着。

　　峋琰挥手让其他人都先离开后，才缓缓在屿秋身边坐下，让他可以轻轻的靠在自己怀里。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不管是在母亲生前还是死后，屿秋都不曾哭过，但今天，他突然就忍不住了。他还是放不下的。许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恨的一直是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因为他年幼，因为他弱小，也因为他长期的营养不良，他根本没力气反抗那个男人，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

　　“峋琰……峋琰……”屿秋哭着喊道。

　　“我在，屿秋，我在。”峋琰低声安慰道。

　　“峋琰，我……我其实真正恨的是我自己……我……如果我能……我……我应该要保护她的……她……她是我母亲啊……她是那个……哪怕自己挨饿受冻也要……也要尽量让我吃上一口热饭，穿上一件新衣的母亲啊……峋琰……可是……我竟因为自己的……这么些年……从未……看过她……从未去看过她一次……她……她孤零零的在那里……该有多难过啊……峋琰……峋琰……”

　　“秋，我在……我在……”峋琰亲吻着屿秋的额头安慰道，“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她，不，你什么时候想她了，咱们就什么时候来看她，好不好？”

　　屿秋重重的点了点头。

　　“秋，让她……”峋琰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说，“让妈入土为安吧。”

　　屿秋泪眼婆娑的看着峋琰，心里有无限感。他已经许久都没喊过她了，哪怕是她还在世的时候，没想到这句迟来的“妈”竟然是从峋琰嘴里先喊出来的……

　　“妈……妈……”屿秋终于喊了出来，“对不起……妈……”

　　“好了，秋……给我吧……”峋琰从屿秋怀里将瓷瓶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墓室里，又招呼着工作人员封穴。

　　峋琰扶着屿秋，直到所有环节结束，现场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峋琰和屿秋齐齐在墓前跪下，虔诚的拜了三拜。

　　“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的。”峋琰说。

　　屿秋哭累了，浑身无力，嗓子也说不出话了。只呆呆的看着，看着这个缺少了照片的墓碑，嘴唇微微动了动，不知再说些什么。

　　“走吧。”峋琰说。

　　屿秋点了点头，由峋琰扶着离开了墓地。

　　上车后，峋琰不知从哪拿出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给屿秋擦了擦脸，又给他戴上一个蒸汽眼罩，柔声道：“累了吧。累了就睡会儿。”

　　屿秋往下挪了挪身子，在峋琰腿上躺下，抱着峋琰的腰，将脸整个都藏了起来。

　　峋琰轻轻抚摸着屿秋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睡吧。”

　　屿秋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他只觉得无比的踏实。

　　许久，屿秋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取掉眼罩之后发现天都黑透了。

　　“什么时辰了？”屿秋皱着眉问道。

　　峋琰抬手看了看时间，“还好，没过12点。”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峋琰笑了笑，没说话。

　　屿秋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峋琰身上起来，“你这人……”

　　峋琰这才直起身子，一脸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腰。

　　“你……”屿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算了算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回去我给你揉揉。”

　　“好……”峋琰笑道，“那就下车吧。”

　　屿秋刚一打开车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

　　闪烁的小彩灯，蓝色的玫瑰花瓣，飞舞的萤火虫，还有正徐徐升空的烟花。

　　“不是说下车么？”

　　“你……”屿秋刚一回头便碰上一个温热的唇。

　　缠绵片刻之后，峋琰才拉着屿秋一起下了车。

　　“香槟、玫瑰，香车、美人。秋，生日快乐。”峋琰说。

　　“可……”

　　“我知道你从不过生日，但我想，妈也不会愿意让你始终被那件事绊着的，她一定也很希望能陪你度过每一个生日的。所以……”

　　“可是……”

　　“给，”峋琰摊开手掌，里面安静的躺着两串钥匙。

　　“这是……”

　　“你身后的房子，和院子里的车子。”

　　“我要这个干嘛？”

　　“嗯……”峋琰想了想，“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在K城的家。”

　　“可我还是更喜欢员工宿舍。”屿秋一边笑着一边从峋琰手里拿过钥匙。

　　“都是你的，”峋琰宠溺道，“左右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员工能一入职就享受这么好的待遇了。”

　　“嗯！”屿秋满意道。虽然这么多年他从不过生日，但并不代表他对生日宴会和礼物并不向往。

　　“开门吧。”峋琰说。

　　屿秋欢喜的拿着钥匙打开了紧闭的门。

　　“生日快乐！”若琳率先拧开礼花，砰的一声巨响吓了屿秋一跳。

　　“生日快乐！”许如梦和子言推着蛋糕走来。

　　“生日快乐！”舒文捧着礼品盒。

　　“生日快乐！”小李总拿着一叠厚厚的信件。

　　“生日快乐！”黑子和大壮抬着桌子。

　　峋琰揽过屿秋，将门口的位置让开，众人迅速将桌椅和美食布置妥当。安静的院子里在零点前热闹了起来。

　　“好了好了，”许如梦说，“先许愿吧，不然今天可就要过去了呢。”

　　“对对对，”若琳说，“老大，你们在车上也呆的太久了吧，再晚可就要过十二点了呢！”

　　峋琰笑笑，“许愿吧。”

　　伴随着歌声，屿秋许下第一个生日愿望，赶在零点前一秒吹灭了蜡烛。

　　“好~”欢声笑语围绕在屿秋身边。

　　屿秋回头看了看笑盈盈的峋琰。也许他幼时的所有不幸都是为了将幸运都攒起来去兑换一次与峋琰相识的机会吧。这个机会，也确实值得他用尽全部去换。

　　峋琰，余生有你，再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