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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思春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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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绶对于谈述早恋这件事情也很吃惊,但是想想也不奇怪,他都十七岁了。
他旁敲侧击地去问谈述的班主任,他跟班里同学处得怎么样,有没有要好的朋友。
班主任道:“最要好的是他同桌,是个女孩子,叫戴云书,理科很好,他们还挺互补。”
叶怀绶不知道戴云书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听名字倒是很斯文。他没有问更多,只是把这话告诉了叶锦瑟,让她安心。班主任都说他们还能互相帮助学习,可见不必多虑。
叶锦瑟没有那么暴躁了,可还是不放心,便又在出差的时候,偷偷抽个空儿去附中,扒在窗户旁边看,看到谈述身边的戴云书,不由得一愣。
那时正临近下午放学,放学铃一响,她就去门口堵住了谈述和戴云书,仔细看了一眼,真是个女孩儿,长相倒是端正,只是儿子审美也挺特别。她带他们两人出去吃饭,说了一堆“阿姨觉得你们还是专心学习好”、“谈恋爱不急在此刻”等等自认为很通情达理的话,就看谈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而戴云书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近乎嘲弄的神色。
“阿姨,谈个恋爱怎么了?”戴云书酷酷地冷笑着,“您没谈过啊?”
这可真是戳到叶锦瑟的痛脚。
当晚,在叶怀绶那里,她又揪住谈述说了一番“你要早恋也就算了,这个女孩子绝对不行”等等自以为很有家长权威的话。
谈述听到最后,打了个哈欠,道:“谁跟你说的我和戴云书早恋?”
叶锦瑟干脆利落地出卖了叶怀绶:“当然是你怀绶舅舅。”
谈述沉下脸来,只觉得五脏几乎都绞在一处。他站起身,对着书房冷冷道:“叶怀绶,我要做作业了。”
叶锦瑟耽误了他不少时间,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熬过12点,实在困得不行了,一头倒在桌子上,把身后的叶怀绶吓了一跳。叶怀绶刚要抱他去睡,他却伸长了手臂对着习题册道:“我还没做完。”叶怀绶只得又放了手,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看他皱着眉小口地喝,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用功?”
谈述道:“我要考个好大学,我也要考Z大。”
叶怀绶看着他困得眼神飘忽的模样,笑道:“好。你考上Z大,我一定给你一个奖励。”
谈述顿时醒神儿了,定睛看着他。
叶怀绶感觉到这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深意。他蓦地想起自己似乎曾借奖励的名义亲吻过谈述,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谈述则比他想得更多,并且想起自己本来是在生他的气,竟然写着写着作业就忘了。于是他把脸一沉,道:“你为什么说我跟戴云书早恋?”
叶怀绶道:“我没有这么说,是你妈妈误会了。”他确实没那么说,虽然他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谈恋爱。”谈述道。
“嗯,现在我知道了。”叶怀绶道。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谈恋爱。”谈述又道。
“嗯,是我们不好,冤屈了你。”叶怀绶道。
“等我考上大学,你要教我。”谈述道。
“嗯,”叶怀绶答应着,在他头发上揉了揉,“你到时候自己就会了。”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谈述开始常常有旖旎春i梦。那些梦境都是那么温柔缱绻,让他每次醒来时都会有片刻的怅然若失。
情书是不敢再写了,谈述似乎把所有的感受都投射到了梦境里。他有时梦见自己被叶怀绶拥在怀中,却还觉得满腹委屈,眼角湿漉漉地问那个人:“那些情书你为什么不看?都是写给你的。”或者:“为什么说我和别人谈恋爱?我喜欢的是你。”他甚至有时梦见自己半i裸身体跨坐在叶怀绶膝头与他接吻,正如他几年前无意间撞破过的景象。
谈述的月考成绩一落千丈。他一喝咖啡就很久睡不着,早上沉溺梦境又很久起不来,一整天都无精打采。
月考成绩很快就被告知家长。叶怀绶拿着谈述的试卷看了很久。他没说责备他的话,神情也很平静,谈述却觉得非常委屈,忍了半天,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没事,”叶怀绶递了纸巾盒给他,“只是一次没考好,没关系。”
谈述却生起气来,拿起纸巾盒摔了出去。
都是因为你啊。
谈述想着。
这都是因为你。
叶怀绶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他想谈述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他不该总是拿成绩说事。
高二后半程,谈述的成绩一直飘飘忽忽,时高时低,脾气也跟着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摔东西流眼泪。
到了暑假,叶怀绶千方百计地给自己争取了五天的假期,在高三补课前带谈述出去散了散心。他部门里的女同事都道:“叶主任,你真的是请假带外甥旅游?这么好的舅舅,真是少见。”叶怀绶只是温和笑道:“这很少见吗?”
叶怀绶带着谈述在海边住了一周。因为谈述不会水,他还亲自教谈述游泳。可谈述太懒了,连打水都打不动,走到水没过肩膀的地方,还会感到恐惧,根本无法配合。叶怀绶的每次教学尝试都以谈述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鬼哭狼嚎为终结。叶怀绶只有笑着把谈述套在游泳圈里,挥挥手放他自己玩去了。
谈述在浅滩扑腾了没一会儿,就抱着泳圈来沙滩上找他。叶怀绶看着谈述左顾右盼的样子,即使带点迷茫神色,也不再是小时候娇憨的情状,而是一种清爽灵动的俊逸。他再看着海滩上其他人对谈述的注目,那也都是属于成人世界的,饱含隐秘期待的注目。
他笑着想,果不其然,这个小孩子真的长成一个蓝颜祸水了。就连他自己看着也喜欢,他的眼神离不开他。
叶怀绶向来很坦荡地看待自己对谈述的喜爱之情,毕竟谈述一直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这种坦荡却只堪堪维持到这个短暂假期的末尾。
度假期间,他和谈述住在一个房间里。这个度假村房间设计很巧妙,虽然空间都是连通的,但是两张床以微妙的角度错开了,中间还有桌子,彼此相互看不到。叶怀绶对此很满意,这样既能方便他照顾谈述,又能保证隐私感。
假期最后一天,他知道自己已经堆积了很多亟需处理的工作,还因此订了第二天很早的车。他属于心里有事就会浅眠的人,半夜里他模糊地听见了谈述床上有轻微的动静。有喘息声,还有委屈着急一般的细细鼻音。他渐渐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去看,只刚绕过桌子,就听谈述惊慌失措地说:“别过来。”
“怎么回事?”他想开灯,可摸索开关时,他忽然醒悟,停住了动作。
“你不要问。”谈述已经带出了哭腔。
对的。
叶怀绶想。
他已经长大了,很快就要成年了。他不再是吃饱穿暖就可以,他有其他更多的生理欲i望要处理了。
“没关系的,”叶怀绶道,“这很正常。”
他话音未落,就被谈述用枕头砸了。
“你不要说出来。”谈述生气地捶着床板。
叶怀绶安静片刻,道:“好,我先出去。”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门边,就听见谈述从背后跌跌撞撞地跟了过来,道:“你不要走。”
“我就在门外。”他说。
“你就在这里。”谈述说。
“好,”叶怀绶答应,“我就在这里。”
那个晚上的事情难以解释。谈述反复无常,不让他靠近,却对着他自i渎,在达到高i潮时失神低呼,又立刻痛哭流涕。
叶怀绶在黑暗中看着他年轻躯体的轮廓,有一个模糊的猜想,却不敢相信。